秦清当然不会天真的相信司马言所说的上诉,甚至帮她上诉,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么建全的律法,他无非是想引诱她说出治病的法子罢了。

    秦清摇摇头,就算不能上诉,她也会救小桃。

    同时,在秦清走出小楼时,司马言将尉官张启唤了进来,吩咐一阵,张启讶道,“要放了隶臣素?”

    司马言问,“隶臣素为何被关押?”

    张启道,“年纪不大,却屡次滋事,不服管教。”顿了顿,“他二人是主仆,但某却觉得不像,主子冲动,奴婢行为怪异。”

    司马言顿了片刻,“你说得没有错,此人......是有些......”他不知该如何来形容,只是摇了摇头,“你好生监视着,希望她说的那树真的能治疗这次疫情。”

    “是。”张启领命,”顿了顿,“有一事,是有关仓啬夫的。”

    “仓啬夫......何事?”

    张启道,“仓啬夫与一隶妾......”张启轻咳一声,“从而寻私。”

    司马言听言颇为无奈,“张启,这样的事太多了,不足能判定他假功进私......对了,这些矿工的饮食如何?”

    “饮食?”张启突然双眼一亮,“矿工的粮食都是仓啬夫在管理,都官令想从这方面找证据?“

    司马言看他一眼,摇摇头,“张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来排除异己的。”

    张启道,”可他们未必会这么想,前任都官令因贪获罪,可他的这些旧属下都在为他暗暗不平,这次县丞来便是诏事的主意。“

    司马言摆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他做得没有错,这些矿工本来也是县上的犯人,可归他管,好了别说了,你去办事吧。”

    张启暗叹一声,”是。“出门之前看了看这位与他一同上过战场的朋友,上司,兄弟。

    张启立即招来一队秦兵,带着秦清与男孩上了山,虽然己申时,但治病耽搁不起。

    “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

    秦清眨眨眼,“在将军面前,我哪敢。”

    张启冷哼一声,男孩却一直沉默不语,显得心事重重。

    一行十人,一路上山走了一个时辰,秦清四下观察,一直没有找到牛奶树,也不免心里着急,想起适才小桃妈妈期盼的眼神,想起小桃奄奄一息的样子,知道他们耽搁不起了,一边又在寻找着逃跑的机会,于是找到张启,“尉官大人,我们这样寻找不是办法,不如分成几队,我把牛奶树的特征告诉你们,我们分开寻找,这样才快些。”

    话刚说完,但见张启一怒,青铜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张启本就不信她,而她寻的路荆刺丛生,或者说根本不是路,好几个秦兵都崴了脚,并非他吃不了这苦,而是觉得她故意而为,所以当秦清提出这样的要求时,张启的第一想法,她要趁机逃离。

    “你是不是想说,我等两两一组,你与你的主子一组。”

    “你怎么知道?”

    张启将手一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秦清一怔一惊,男孩欲上前被秦兵押住,“别动。”

    “我,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己,你这么冲动做什么?你说我想逃跑,这荒山野岭,我能跑到那儿去?还不被野兽给吃了,我只是想早些找到牛奶树。”

    张启冷言,“牛奶树从未听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连你们长官都信,难道你要违背你长官的命令?”秦清将他一局,可张启不吃这一套,“你最好能找到,否则,一个逃奴,对神灵不敬,又造谣生事,其罪当杀。”

    秦清又气又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得认输道,“好吧,那你就一步不离的跟着我。”

    张启这才收剑回鞘,押着秦清继续朝前走,好在天黑之前,秦清终于找到了牛奶树,老天有眼,她喜悦而泣,“是它,是它,就是它。”

    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着牛奶树亲了又亲,将男孩,张启几人看得一愣一愣,当真是傻得很了。

    “刀,刀。”秦清大喊,张启拿出小刀试着在树上一划,果然流出白色的树汁来,“怎么样?没骗你吧。”秦清得意的说,立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壶接树汁,“还愣着干嘛,要我一人干活吗?”

    张启一瞪,却也没有反对,令秦兵纷纷照做。

    一棵树也没有多少树汁,秦清等人只接了一壶,四周再没有牛奶树了,又因天色原因,他们只好下山,然而到了矿地,却听到一阵嘶声肺裂的哭声,听那哭声,似小桃妈妈,秦清心口猛的一缩,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拔腿便跑,矿地上围着一群人,她冲进人群,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在眼前。

    小桃妈妈抱着小桃嚎啕大哭。

    小桃躺在她妈妈的怀里一动不动。

    秦清脚一软。

    “别过去。”男孩拉住她,“小心被传染。”

    秦清没有理会男孩,反将她一推,她缓缓的来到小桃面前,小桃早己没有呼吸。

    “桃......小桃......牛奶树,我找到了,你起来看看,很好喝的,就像牛奶一样......”秦清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水哗哗而流。

    她终是晚了一步,是吗?

    她为什么不早些告诉,牛奶树可以治病?

    她还是个孩子。

    秦清跪在小桃面前,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秦兵将众矿工驱离,又将小桃母女带走,秦清一个人还呆在原地,一直哭。

    天黑尽了,矿地点起了火把,秦清独自来到大树下发呆,想起了在这里,她向小桃学习秦语的情景,想起了小桃拿肉给她吃的情景,想起了她黑得发亮的眸子,想起了她灿烂的笑容,也想起了她腊黄的脸色,奄奄一息的模样。

    秦清其实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也很能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但这里的一切,她过得心力憔悴,这是她第二次面对死亡,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一个老者,一个孩子。

    老者与她没有交情,可小桃是与她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的人,她明明可以救得了她,如果,她再快些,如果她早些找到牛奶树,是不是她就能活了。

    “你找的这种树汁,的确有用,有几个矿工喝了之后,明显腹痛减轻。”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更像是指责,因为小桃没有等得上,她更是伤心不己,“那就好。”秦清抹了一把泪,转过身来,见是司马言,不由得吃了一惊。

    “以后这些矿工的病便由你来负责。”

    秦清皱眉道,“其实我只懂一点皮毛,不敢.....”

    “终归是有效果。”

    秦清顿了片刻,“牛奶树汁不够,我还需要上山采集。”

    “不用,张启会去。”司马言道,“明日会有医者来,你不用上工,随着医者听令。”

    终归是不信她,秦清暗忖,却也不敢不从。

    “小桃会怎么处理?”秦清又问。

    司马言道,“找了一处哇地,墓坑己挖好,就在山上。”

    是了,刚才好像看到有几个矿工提着工具上了山,秦清摇摇头,“还是火化吧,一来卫生干净,不会污染,二来山上野兽多,万人被野兽破坏了,小桃就真的太可怜了。”

    司马言想了想,“好。”

    还是逃不过一把火,秦清暗自嘲笑,只是心口越发疼痛起来,她神色没落,又发起呆,连司马言何时离去也未注意。

    “他给你说了什么?”

    直到男孩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在她面前。

    秦清机械的说来,“让我治好矿工。”

    男孩听言冷哼一声,“那还不是为了政绩,你以为他真的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这话秦清就不愿意听了,突然冒火,“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救人总是没有错。”

    秦清发怒,男孩自然也发怒,“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救了这些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秦清气极,恨恨的瞪着他,“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样的人?”

    “以前只认为你固执,脾气不好,但还算心底善良,如今看来,是我看错了,你分明就是冷血,自私。”

    言毕也不再理会男孩,愤然离去。

    男孩双手紧握成拳,低声咒骂了一句,也气匆匆的离开,突见黑暗中闪过一条人影,他追了过去,却见刀疤男从林中大摇大摆走了出去,男孩怒视着他,刀疤男朝他冷笑一声,与他错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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