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王会走了过来,护卫们不敢再言,纷纷散开,王会来到秦清面前,“你不用打听我的消息,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秦清呵呵一笑,耸耸肩,边走边哼起歌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对了,那个吊坠是一个叫小桃的姑娘......她的母亲给我的。”言毕,但见王会激动的神色,心中了然,不动声色,“若你想知道更详细的细节,那就放了我们,你知道该怎么做。”

    秦清回到船仓心情十分高兴,阿财见了,奇怪道,“怎么还唱起歌了?”

    秦清一边逗着火锅一边笑来,“因为我们很快就会自由了。”

    “嗯?”阿财凑近身边,“怎么回事?”

    秦清卖了一个关子,“届时你便知道了,咦,火锅好像没有精神?”

    “自从上了船便这样。”

    “估计晕船了。”秦清躺在榻上,把火锅抱在怀里,心里松了口气,“过两天我又能见到司马言了。”说着呵呵的笑了起来,“他肯定猜不到我去哪里了,你说,他会来寻我吗?”

    阿财背对着秦清坐着,心虚道,“这......我不知道,他不是要照顾赵夫人吗?估计没时间。”

    提及赵夫人秦清又犯愁了,“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问题最难。”

    “那就找一个没有婆婆的,比如公子。”

    秦清瞪着她,“你闭嘴。”翻身面壁而睡。

    秦清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桃,她从来没有梦见过她母女俩,却不知为何,今日她们入梦了,母女二人坐在矿地的那棵大树下,母亲为女儿梳着发,女儿高兴的唱着歌,便是这首桃夭,母女二人都洋溢着笑容,十分温馨,忽然,小桃抬起头来,“姐姐,小桃喝得好不好?这首歌是阿翁教我唱的,阿翁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看我了。”

    秦清醒来时,己是满脸泪痕。

    仓内一片漆黑,秦清想到了小桃的模样,瘦弱得像一根草,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特别是她临死时,那么的凄惨,秦清的心绞得生痛,她深吸一口气,只觉胸口郁闷难当,于是起身拉开了仓门。

    一阵凉风吹来,她才得以缓了口气,河上的月儿明亮,秦清也无睡意,便朝甲板走去,未想,甲板上坐着一人,正是王会,他手里拿着那枚吊坠,低着头神色不明,在他旁边放着一壶酒。

    秦清转身想走,但脑子里全是小桃母女的影子,秦清跺跺脚便朝王会走去。

    她有些怒气匆匆,来到王会面前,“你为何要离开小桃母女?你可知她们死得有多惨吗?”

    王会抬起头来,秦清才发现,王会己是泪流满面。

    他嗖的站了起来,颇有些激动,“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

    秦清后退一步,“她们被抓进矿地,天天做不完的活,累得跟狗一样,小桃生病了,连个医者也没有,她是病死的,小桃的母亲......她的母亲,天天受欺,自认没有照顾好女儿,无脸见她的夫君,所以跳河死了,她们到死都还想着你。”秦清低吼起来,声声带泪,句句带血,为这对可怜的母女鸣不平,“这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若不是战场逃跑,她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吗?”

    “病了......跳河了......”王会重复着这几个字,悲痛不己,最后干脆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秦清咬咬唇,胆子也大了起来,上前两步,“现在知道伤心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你逃跑的时侯就没有想过后果吗?还有,你到底是秦人还是楚人?”

    秦清紧逼着他,那知王会突然站起来,抓住了秦清的胳膊,秦清下意识尖叫一声。

    “说,小桃是怎么得的病?她们在矿地受了谁的欺负?你一五一十都给我说来。”

    面对王会的发狂,秦清紧张不己,后悔不己,毕竟是敌人,她怎么就如此放松了警惕?酒气,好大的酒气,他这是在发酒疯呀。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就说。”

    “说,告诉我。”

    “王会!”这时,罗素突然冲了过来,见此一幕厉声呵斥,“你放开她。”

    “旺,旺,旺。”火锅也冲了过来,一口咬在王会的腿上,王会下意识松手,秦清赶紧跑离他的魔爪,“别伤了我的狗。”秦清大叫,王会提起火锅,秦清心都紧了,大喊道,“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王会并没有真正醉酒,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他手一松,火锅跳了下来,躲到了秦清身后,秦清那颗心呀,现在还咚咚的跳个不停。

    王会再次坐在了地上,拿起了酒壶猛喝几口。

    “走。”罗素拉起秦清。

    秦清回头看了王会一眼,“等等。”

    “你做什么?”

    秦清道,“罗素,你还记得小桃吗?”

    小桃?罗素略思片刻,点了点头。

    “王会便是小桃的父亲。”

    罗素惊讶。

    秦清道,“不管怎么样,我得把小桃与她母亲的事告诉他。”

    罗素又皱起了眉头。

    “你别担心。”顿了顿,“要不,你就站在我旁边。”

    秦清朝王会走去。

    “好,我现在告诉你,她母女俩最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秦清将那一段矿上的事细细说了,但没有说小桃母亲为了小桃屈身于他人,毕竟这不是光彩的,想必小桃母亲也不愿意自己的夫君知道。

    说完后,王会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秦清道,“那个吊坠,是她们唯一留下的东西,小桃妈妈送给我,我想,她也是盼着能有机会,这吊坠可以回到小桃父亲手上,让他能记住她们,如今这愿意也算是达成了。”言毕对罗素道,“我们走吧。”

    二人刚要离开,“等等。”王会终于开口,“谢谢你。”

    秦清回过头来。

    “但是,我依旧不能放你离开。”

    秦清一怔一笑,“我若真的拿此事与你做交易,又怎配小桃唤我一声姐姐。”

    看似秦清高大尚,一回到仓房就把王会骂了个狗血淋头,“无耻,无耻小人,说好了放我们离开,把我的话套出来了,就不干了,过河折桥。”

    “不是为了小桃叫你一姐姐,你才告诉他的吗?”

    “我是见他可怜。”秦清道,又见罗素似笑非笑的神色,“你笑什么?你敢取笑我?”

    罗素偏过头去,秦清便把火发在他身上,“还不是因为大家,我一心一意的想着法子如何逃走,你好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都怀疑你很想回去。”

    罗素不理她。

    秦清凑近指着他,“是不是?”

    罗素突然抓住她的手,秦清一怔。曾经二人并非没有握过手,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一直以来,她都当他是孩子,但如今不同了,“你少在我面前动手动脚?”

    秦清抽回手,呵斥他,罗素哼了一声,倒在了床上,闭上双眼。

    秦清回到自己的房间,阿财睡得像猪,可她却再也无法入睡。

    船在江上行驶了十日,他们才回到了罗寨,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秦清有些想哭,当初是如何的拼了命逃出来,终究还是被捉了回去。

    “罗素,如果我死了......你告诉司马言,就说我与他有缘无份。”

    罗素冷笑一声,“好。”

    什么?秦清瞪着他,“这个时侯,你不是应该说,有我在,我会护你吗?”

    罗素瞟她一眼,“你一心想着司马言,我凭什么要救你。”

    “混蛋。”

    秦清知道他是玩笑,也忍不住生气。

    下了船迎接他们的依旧是士兵,还有牢房。

    四人被押送着,行走在大寨里,许多人都跑来观看,有秦清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家都不说话,秦清情绪低落。

    “阿清姐姐。”

    “阿清。”

    秦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寻找,是小月与索亚,秦清看着她们,摇摇头,暗叹一声。

    他们被关进了牢房,秦清觉得自己这一生就与牢房入伍了。

    秦清与阿财一间,罗素与小予一间。

    罗素也没有说话,看上去,情绪比她还低落,当真是板上的鱼肉,等着宰割了。

    “咦,火锅呢?”秦清左看右看,却不见火锅的身影。

    阿财道,“早跑了。”

    “跑了?”秦清惊讶。

    阿财没好气的道,“跟着小月跑了,没良心的东西。”

    秦清怔了怔,忽尔失声笑了起来,这里是它的老巢,回到这里,它还不疯跑才怪,只愿它机灵些,不被士兵抓住,炖了吃就行了。

    秦清以为罗傲会立马见罗素,谁知,他们在牢房里呆了一天,才有人来带罗素出去。

    不错,罗素被带到了罗傲面前,面对父亲,他仿佛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缓缓的跪下,莫不作声。

    罗傲也打量着这个儿子,缓步来到罗素面前,却是嗖的抽出长剑,抵在了他的胸口,“逆子。”

    罗素闭上双眼,“儿子该死,愿求一死,只望阿巴放秦清一条路。”

    罗傲一脚将罗素踢倒,“到这个时侯,你还想着那个贱奴,你该死,她也该死,若不是你们,我......我......整个武陵山皆会落在我賨族的手上,你到好,你跑去秦国报信,你害得我们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天神都会惩罚你,所以让你回来了,你这么在意她,明日,便先让她去做祭品。”

    “阿巴。”罗素听言嘶声肺裂的哭喊一声,扑在罗傲脚下,“是儿子错了,只要阿巴能放过秦清,儿子做什么都可以,那怕阿巴让儿子立即去死,儿子绝无怨言,阿巴。”

    罗素哭得很伤心,便是罗傲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他扯了扯衣袍,然,罗素紧紧抱着,“若阿巴真要处死秦清,那么儿子也不会活的,届时还望阿巴将儿子与她葬在一处......”

    “哈哈......你这是在威胁我了。”罗傲干笑两声,其实是大怒,“来人呀,给我把他拖出去。”

    进来的不是阿奇,而是巴扎,他看了看罗素,正要挥手唤人,“等等。”大巫来了。

    “你来得正好,此逆子就交给大巫,明日把他当祭品,献给天神。”罗傲将剑一扔,背过身去。

    大巫看了一眼罗素,来到罗傲身边,“酋长,适才得到消息,秦国正在大力搜捕公子。”

    罗傲转过身,“什么意思?”

    这时,王会走了进来。

    大巫道,“你说吧。”

    王会道来,“公子因为秦姑娘与司马言决斗,重伤司马言,据说司马言一直在晕迷中,司马靳在秦宫跪了一天一夜,要求秦王严惩公子,是以,秦王己经下了令,通缉公子。”

    大巫道,“秦国通缉公子主要也是针对我们,想必我们与秦国必有一战,这个时侯,怎能处治公子?至于公子之前犯的错,可让他以后将功赎罪。”

    罗傲听言一时沉默不语,罗素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或许比他想像的还好,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子为了一个女人,竟跑去与别人绝斗,断了他与秦国联系,如此,也并非一件坏事。

    罗傲转身看着罗素,罗素低着头,神色十分颓废。

    “大巫所言甚是。”然后又对罗素道,“大巫说的话可听清了?”

    罗素抬起头来,看着大巫,“那么秦清......”

    大巫道,“秦姑娘就留在神庙吧。”

    “不。”罗傲道,“她要留在大寨为奴。”

    罗素还想开口,“怎么?你想她死?”罗傲威胁。

    “儿子不敢,就如阿巴所言,儿子......也一定将功赎罪。”

    从大寨回来,王会跟在大巫身后,“酋长把秦清留在大寨,是不相信罗素?想控制罗素?”

    大巫笑了笑,“酋长这人是谁也不相信的。”

    “连大巫也不信?”

    大巫道,“若信,适才我提出让秦清去神庙,他却不肯。”

    王会点了点头,“对了,楚国那边属下还去吗?捉捕公子时,他们可是一直要求直接杀了公子。”

    大巫想了想,“不用了,如今我身边也缺人,你就留在这里,楚国那边我自去交待。”

    “是。”

    如此,罗素被带回了关雎楼,因查得罗布之死另有蹊跷,罗素依旧做他的公子,少主头衔看以后表现才能恢复,而秦清被带到了罗傲的大寨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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