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被带到大寨,由苏都监管,不知原由的她,只道是罗素救了他,“罗素呢?”她问苏都,苏都冷言道,“公子好着呢,只要你别去烦他。”

    平时和谒可亲的苏总管居然也有冷漠的一面,暂且不管,这么来罗傲没有为难他儿子?这不应该呀,秦清打了打自己的嘴巴,人家总归是父子,你难道还希望人家成为仇人吗?可是,秦清总觉有些古怪,好歹要有处罚吧,只是撒了他的少主?那么先前罚入矿地,敢情是闹着玩的?

    到头来还是自己的吃亏,就像那夫妻俩吵架,你只能劝和,不能劝离,否则夫妻有一和好了,一定会把那劝离的臭骂一顿,甚至再不与之往来,他父子二人也是这般的吗?

    秦清见不到罗素,也只有暂且如此,她干的活也不累,打扫打扫院子,但不能进屋,打扫院子的活本就有好几个奴在做,多了一个她,像是硬塞的,也没人管她,她也就装模作样,这让她想到枳县的一品鲜,秦清叹一口气。

    她出不去,联系不到罗素,不过,罗素却派人来寻她了,准确的是春巴嬷嬷的人。

    “姑娘有什么事尽管给奴。”一个十七八岁的奴,是厨房打杂的,“奴叫春生,春巴嬷嬷让奴给姑娘带句话,公子的,他一切安好,让你安心在这里,他会想办法让你出去。”

    “就这样?”

    春生点点头。

    秦清哦了一声,道了一声谢,“对了,阿财与予如何了?”

    “他们都在关雎楼。”

    秦清暗哼一声,只有她一人在这里受苦。“如夫人如今好吗?”

    她上次能逃出大寨全靠如夫人相助。

    春生道,“如夫人一直在寨子里照顾着三公子,不过......雍尼嬷嬷病逝了。”

    秦清一惊,“怎么会病逝了?”

    春生道,“雍尼嬷嬷被罚去干杂活,她年纪大了,没多久便病了,然后......”

    秦清听了十分难过,是自己连累了她。

    “奴先走了,让人看见奴与姑娘话,会惹来麻烦。”

    “好,你心些。”

    秦清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院子,远远的见回廊上罗傲走了过来,她赶紧躬着身低着头站在一侧,罗傲从她身边经过,微微停留片刻,秦清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幸好罗傲未找她麻烦,很快就走了。

    罗傲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开窗户正好可见秦清在扫地,罗傲皱起了眉头,“这么一个奴隶,罗素是如何看上她的?”

    苏都在一旁笑道,“公子哪能看上她,奴估计着是她救过公子的性命,所以才另眼相看吧。”

    罗傲哼了一声,回到书案上坐下,“楚使快到了,可安排妥当?”

    苏都笑道,“酋长放心,一切是奴亲自去安排的。”

    “嗯。”罗傲道,“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对了,适才议事厅里,罗素要求放归阿奇,你怎么看?”

    “这......正事上,老奴那有什么看法?”罗傲冷眼瞟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平日里,我见你看法挺多的。”

    苏都一听吓了一跳,立即来到阶下跪下,“老奴该死,以前老奴都是胡言乱语。”

    罗傲又微微一笑,上前扶起苏都,“你这么见外了,这些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对我是极为忠心的,你的意见不管是对是错,我都是很在意的,我又何时怪过你。”

    “是,是。”苏都尴尬,“老奴觉得,公子要求放阿奇回来,无非是看在上次阿奇放过他一马,不想让他在矿地受苦而己。”

    “如此来,你是相信罗素?”

    苏都一惊,“酋长的意思是不信公子?”

    罗傲笑了笑,“没樱”

    苏都道,“秦国都发了缉捕文书,又撒毁了与我们的盟约,公子便是对秦还有点什么......又能如何呢?秦国是万万不会放过他的。”

    罗傲点零头,“但愿这次他能够明白,谁对我们更有利。”

    罗素回到罗寨没几日,楚使来了,罗傲隆重欢迎,与对待秦使完全不一样的规格,秦清听着外面又是鼓声,又是歌声,好不热闹,她不明白寨子里在搞什么活动,这里的人都不与她话,想必是得了罗傲的命令,她去找春生,一时又没有寻到,秦清觉得自己还在坐牢,换了一个更大的牢笼而己。

    众人都忙忙碌碌,只有秦清无所事事一般,她也不去凑热闹,一个人独自坐着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司马言送的玉佩,想着此刻的他会在做什么。

    “阿清姐姐,阿清姐姐......”

    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秦清四下张望,见是月一路寻来。

    “月,我在这里。”

    秦清朝她挥挥手,月看见她,松了口气,立即朝她跑来。

    “姐姐在这里,害我好找。”

    “你怎么来了?”秦清问。

    月道,“我是混进来的,今日人来人往的,没人注意我。”

    竹树下,二人相对而坐,秦清打量着月,“几月不见,又长漂亮了。”

    月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是公子让我来看姐姐的。”

    “哦。他还好吗?”秦清问。

    月摇摇头,“这次公子回来,我都没见公子笑过。”

    秦清又叹口气。

    “不过,还好,酋长并没有处罚姐姐。”

    秦清叹道,“把我软禁在此,还没有处罚?”

    “姐姐放心,公子会救姐姐出来。”

    “救?怎么救?”秦清不抱什么希望。

    “公子立了功,打败了秦军就可以救姐姐了。”

    秦清听言一惊,抓住月的胳膊,“打败秦军?什么意思?秦国攻来了?”

    月摇摇头,“没有,但大家都秦国攻来是早晚的事,因为酋长己经与楚国结盟了,现在酋长正在设宴款待楚使呢。”

    原来是楚使来了,秦清点点头,不对呀,“罗素什么态度?”

    月道,“公子在赔酒。”

    “赔酒?”秦清道,“酋长逼的?”

    月点点头,又摇摇头,“就算酋长不逼公子,公子也没有办法,现在秦国己经不支持公子了,更是与我们毁了盟约。”

    与罗傲毁约是早晚的事,但不支持罗素是什么意思?

    “为何不支持罗素?”

    月道,“姐姐与公子回来的时侯,秦国正四处缉拿公子,公子杀了司马言......”言毕,月一惊,赶紧看着秦清,“我,我......”

    “你什么?”

    秦清瞪大了双眼,“罗素杀了司马言?他怎么会杀了司马言?”

    “姐姐......我也是听的,我知道姐姐与司马言很好......”

    “快。”秦清几乎是吼出声来,十分激动,“罗素当真杀了司马言?”

    月被秦清的神色吓住,结结巴巴道,“他们,公子与司马言决斗,然后杀了司马言,所以就逃了回来。”

    “胡,明明是王会捉住了我们。”秦清反驳,但脑子里却在回忆回来这一路点点滴滴,为何罗素表现如此冷静?为何罗素不想法子逃离?那日在船上,为何王会会听罗素的话?

    难道真的是......不,不可能,就算罗素不喜司马言,也不会杀了他。

    她要去问清楚。秦清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宴会就在大寨外的空地举行,护卫拦住了她,她拼命的大声呼喊,“罗素,罗素。”

    “不要伤了姐姐。”月跟着跑了出来,心一急,拾起一根棒子便朝那两个护卫挥去,拉扯之下,秦清寻得空当,冲出了大寨。

    “罗素!”

    她跑到了会场,正好一段歌舞完毕,舞伎正在退场,她这突兀的一声,成功的引来了大家的目光。

    罗素一惊,嗖的站了起来。

    罗傲不悦,看向身边的巴扎,巴扎立即去赶人,还没有来到秦清面前,但听她来,“罗素,你是否杀了司马言?”

    巴扎便没有动了,楚使先是有些诧异,听了这话,却平静下来,看好戏般的不动声色的喝着酒,大巫没有什么表情,在她身后的神女忘忧看着秦清即惊讶又为她感到担心。

    现场更是一片鸦雀无声。

    秦清不顾众人,也不管自己这一闹又会惹来怎样的祸事,她只紧紧的看着罗素,等着他的回答。

    罗素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是。”

    是?他回答的是吗?

    秦清不敢相信,“你再一遍。”

    面对秦清的激动与疯狂,罗素相对十分平淡而又那么冷漠,“是。”

    “为什么?”秦清大吼。

    “因为你。”

    因为你,这三个字是最美的情话之一,又如此高调的出,可偏偏用错霖方,也用错了人。

    秦清紧紧握住拳头,是愤怒,是绝望,是憎恨,是......她也不清的感觉,他怎么可以杀了他?怎么可以?

    秦清缓缓朝罗素走去,泪水哗哗而流,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又该做什么?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却又能感知周围的一切,众人一阵惊呼,她被罗素抱起,迅速离开了会场,她的头很痛,她想摆脱这一切,不想让罗素碰她,然而,她没有一点力气,手脚都不听使唤一般,连话也不出来。

    她被放到了榻上,罗素大声吩咐着请医者,她不想看病,她没有病,她只想去看看司马言,罗素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一会儿呼唤着她,她不想应,更不想见到他,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双眼。

    一会儿医者来了为她把脉,她要去看司马言,她要回咸阳,她张着嘴,一个字也不出来,她的头很痛很痛,大脑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不,她不能死,不能倒下,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去找司马言......

    她最终还是醒了,她仿佛有了力气,手指能动了,她坐起身来。

    “别动,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是罗素,他还在。

    然而,秦清并不领他情,她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接着又捶打着他,罗素并没有躲避,任由着她发着脾气,她终于能发声来,“为什么?为什么?”

    她知道原因,但此刻,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她放声大哭,待她打够了,罗素才抓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也不话,只是紧紧的搂着她。

    秦清岂能让他碰触,她开始挣扎,声音嘶哑,“滚,滚。”她又去推他,“放我走,我要回咸阳,回咸阳。”她哭闹着,罗素始终没有吭声,秦清只觉好无助,最后也是哭累了,声音彻底哑了,只了一句,“我恨你。”

    秦清像躺尸一样躺了三三夜,滴水不沾,滴食不进,罗素也没有想到,她爱司马言如斯,她难受,他只比她更难受,他也未再去看她,他向父亲恳求,希望秦清能暂时住在关雎楼养病,由阿财照顾着,罗傲居然同意了。

    罗素也几乎三未进食,每晚以酒消愁。

    卢方因在山上狩猎,回到寨子才得知罗素己归,并听罗素与酋长和好的消息,便带着妹妹前往罗寨,他又高兴又愤怒,要去找罗素问个明白,这些日子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去拜访酋长便去了关雎楼,却见罗素一人在楼上独饮。

    他急匆匆的上前就给罗素一拳,罗素一头载在地上,人事不醒。

    “喂?”卢方一惊,愣在当场。

    月正端水来,见了立即奔上去,“公子,公子?”然后怒视着卢方,“你对公子怎么了?”

    卢方还比着拳头,“我就打了一拳,是他自己喝醉了吧。”

    月皱着眉,去扶罗素,不过现在的罗素早不是当年的罗素,己经人高马大了,月如何扶得动,卢方立即提起他的胳膊,“呀,吃的什么变这么重?”

    月道,“公子三没吃饭了。”

    “为什么?”卢方喘着气。

    “因为。”月张了张嘴,此事太复杂,只简单道,“公子杀了司马言,姐姐气晕了,三不吃饭,所以公子也不吃饭。”

    什么?

    卢方一松手,罗素“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次日,罗素醒了,只觉一阵头痛,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月,拿铜镜来。”

    月拿来铜镜,罗素见额上有一个包,“怎么回事?”

    月正在开口,卢方来了,“你总算是醒了,我现在知道了你为何不肯娶我的妹妹。”

    卢方站在门口,双臂抱胸的瞪着罗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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