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惊尘跟着徐鹿进了一条胡同,拐了七八个弯,终于到了她的口味最正中的涮羊肉店。两间民房改成的店面,看着特别不起眼。徐鹿店主的手艺是祖传的,年过半百,开了这么一家店自娱自乐。每慕名而来的客人都排长队,受面积所限,一顶多招待二十桌客人。

    邑惊尘觉得这不过是做生意的套路,学名叫饥饿营销。涮羊肉而已,有什么正中不正中的?不过徐鹿她排队排了三,才定到位置,怎么也不能扫了她的兴拂了她的意,就答应来了。

    走进店里,地面没有铺瓷砖,还是粗糙的水泥地,房子中央两根老旧的木头撑着,让邑惊尘不由得想到他们家的老房子,不对,比他们家的老房子还要老。抬头往上看,这房子居然还有两层,楼上的木地板。服务员踩着木楼梯,端着铜锅上楼的时候,楼梯咯吱咯吱作响。

    他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古朴的雕花木窗,窗台上用旧陶罐做的花瓶里面斜斜地插着一株梅花,倒有几分意境。

    徐鹿看着那株梅花,笑道:“你看着有没有点颜溪的风格,她就喜欢把一些别人废弃的东西变废为宝。我还记得第一次去清泉,她带着我们去采映山红,回来就是用这样一个陶罐做了一盆插花,当时把我们都震惊了。”

    邑惊尘看着那窗台上的插花,样子简单,但陶罐和梅花的配色却相得益彰,可谓无招胜有眨他:“看来这家的店主审美不错。”

    徐鹿又指着收银台的一侧的插花,:“你看那一盘,是不是也别有趣味?”

    邑惊尘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收银台的右侧靠墙的位置确实也放着一盆插花,和窗台上这盆不同,那一盆是以枯藤作为主花做的造型。

    服务员上来点菜。徐鹿问服务员:“你们店里的插花是老板亲手布置的吗?”

    服务员:“是上礼拜来的勤工俭学的学生布置的。”

    “女的?”

    服务员笑了笑:“男的。”

    徐鹿略微有些惊讶,一个男孩子有这样细致的心思,确实不容易:“他今在吗?能不能给我们引荐引荐?”

    “在啊!”服务员一转身,叫了一声,“颜川,你过来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徐鹿和邑惊尘都吃了一惊,看到颜川屁颠屁颠跑过来,见到两人也怔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邑惊尘站起身,差点拍桌子。

    颜川却不以为然:“我勤工俭学啊,怎么了?”

    “你才大一,你不在学校好好学习,勤什么工俭什么学?”

    颜川看向徐鹿:“他怎么了?”

    徐鹿给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对他:“你去忙去吧。”

    邑惊尘却呵止住了他:“你在这里打工,你爸妈和你姐知道吗?”

    颜川:“我都成年人了,没必要事事向他们汇报吧?”

    徐鹿:“我觉得他要是学有余力,能出来打打工,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也挺好的。”

    “上过大学和没上过大学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颜川故意气邑惊尘,“你们先点菜,我忙去了。对了,下次想来吃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能给你们预留座位。”

    “谢谢啊!”徐鹿跟他挤挤眼睛。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朋友。”颜川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厨房。

    邑惊尘非常不满地看着徐鹿:“你朝他挤什么眼睛啊?”

    “表示一下友好,不行吗?”

    “他才上大学一年级,这个时候就应该呆在学校,把理论夯实了。你倒好,还鼓励他出来打工?”

    徐鹿:“他学的是表演。我个人认为,表演这种东西教是教不会的,得自己多经历,多感悟,出来打工,就当体验生活有什么不好?”

    “要经历要感悟也不在这一时,而且到火锅店当服务员,一个和表演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除了能挣到几个辛苦钱之外,对他的学业没有任何好处。”

    徐鹿翻了个白眼:“得你什么都懂一样?”

    “这世界的道理,本来就是一通百通的。”

    徐鹿:“好,就算你得有道理。但那是颜川,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我把他当弟弟,我还替他开过家长会呢!要不是大庭广众,我肯定揍他!”邑惊尘气呼呼地,“从就这样不务正业!”

    徐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要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人还是你未来的舅子?”

    邑惊尘微微一怔,看着徐鹿,张口结舌。

    铜锅端上来,冒着白气。徐鹿将调好的酱料放到邑惊尘面前,邑惊尘用筷子沾了一点,放到嘴里尝了尝,道:“这酱料肯定是颜川调的。”

    “你又尝出来了?”

    “他从跟着他姐姐,他姐那点手艺,也算学到了一点皮毛。”

    “学了一点皮毛就这么厉害!”徐鹿是由衷地佩服,“我觉得颜溪将来可以开个餐馆,生意肯定不错。向兰她一直想开个裁缝店,是不是?”

    邑惊尘无比失落地:“你觉得我会知道吗?我们现在是形同陌路。”

    徐鹿:“这又何必?不过我觉得她要开个裁缝店也不错。有时候我真觉得她这双手是开过光的,一切手工艺品,只要她想学,就没学不会的。”

    着她将大大一筷子羊肉放进了自己的碗郑这引起了邑惊尘的不满:“好请我吃饭的,你怎么只顾着自己吃啊?”

    徐鹿:“我在大山沟里带了一个星期,很久没占荤腥了。”

    “所以请我不过是一个幌子?”

    “那倒也不是,我确实想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这笔投资,冉离也上不了这个戏。实话跟你,她是我手上最有可能出头的演员,当初那个戏我们真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她在这里打拼了六年了,一直演一些路人甲乙丙,可在学校她的专业是最好的,所以难免消沉。她跟我,这个戏如果上不了,就回老家嫁人了。所以,你这笔钱,对我们来真是雪中送炭。”

    邑惊尘问:“现在呢?”

    徐鹿:“我看了成片,效果不错,不出意外,她应该能凭借此片在这个圈子立足。不过也难,我们这一行啊,运气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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