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微木尘

第491章 不勇敢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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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已经走到了这户人家门口,屋子里黑乎乎的。能不黑吗,前后就这么一户人家,肯定是没通电的。颜溪想到之前就是喝了扣的妈妈给的汤,结果被迷晕了过去。突然又想到各种小说中多数在山野安家或开店的要么是劫匪要么就是黑店。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邑惊尘已经伸长脖子,冲着屋里喊了两声:“有人吗?”

    两人等等不见动静,颜溪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要不,我们在往前走走?”

    邑惊尘指了指天:“太阳都下班了,往前走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正说着话,屋里走出来一个老太太,看了看邑惊尘和颜溪,说了他们本地的一句话,两人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大概是问他们什么人干什么之类的。

    邑惊尘说:“奶奶,我们是过路的,要去留布村找药。看天要黑了,想在您家借宿一晚,可以吗?”

    颜溪怀疑这位老奶奶肯定没听懂邑惊尘说的话。

    可是老奶奶居然侧了侧身子,一手往屋的方向伸了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邑惊尘道了谢,拉着颜溪进了屋。

    屋子里没有电灯,大堂的中央挖了一个不到一平米四四方方的坑,里面烧着柴火,火上吊着一只水壶。

    颜溪往里看了看,不见有其他人,实在想不通一个老太太怎么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

    “就您一个人?”她问。

    老太太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她走进里屋,拿出两个玻璃杯来,放在桌上,又从大堂的长条桌上拿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罐,倒了些茶叶出来,然后拿了火山的水壶,给两人一人泡了一杯茶。

    “谢谢。”大概是走了一天的路,又经过夺魂岭那段生死劫,颜溪一坐下来,就浑身发冷,迫不及待地握着茶杯,给自己取暖。

    邑惊尘觉察出她脸色不对,抱着滚烫的茶杯,整个人居然还在不停地打寒颤,问道:“你怎么了?”

    颜溪摇了摇头:“没事。”

    邑惊尘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上冷汗直冒。

    “奶奶,我朋友好像病了,有房间可以让她休息一下——”

    话还没说完,只听“噗通”一声,颜溪摔倒在地上。

    开始眼前是一片漆黑,慢慢地出现了一条缝隙,光亮从缝隙中射进来,颜溪终于看清楚了,可这一看,又不由得头皮发麻,怎么又到了夺魂岭呢?她看到前面有个身影匍匐前行,她警告他别走了,很危险。那人回过头,是邑惊尘,他冲着她笑,没关系的,过来吧。她站在那儿踌躇,邑惊尘一回头,突然翻身掉下了悬崖。她也跟着一阵头昏目眩,整个人往下坠。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感觉自己正在急剧往一口深井里掉,深不见底,她就这么一直往下掉一直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她庆幸万分,可抬头一看,却是扣的妈妈,她冲着她狰狞地笑着,手里还端着那只碗。身边又冒出许多人来,一人一手摁着她,扣的妈妈把那只碗送到她嘴边,不由分说往她嘴里灌。

    “不要,我不要喝!”她大叫着,从床上一坐而起,地上一声啪——的响声,是陶瓷碎了声音。

    “颜溪,是我,邑惊尘!”耳边传来邑惊尘的声音。

    她扭头,看着眼前的邑惊尘,屋子里点着两根蜡烛,烛影摇曳下,他的脸如梦如幻,好不真实。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豆大的汗珠还在往外冒,身上冷汗淋漓。

    “做噩梦了?”邑惊尘问。

    她点了点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全黑了:“现在几点了?”

    邑惊尘拿出手机看了看:“十二点多了。”

    “糟糕了,我答应爸爸每天晚上打个电话给他的。”她从床上起来,摸索着找自己的包,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没有信号。她拿着手机在屋子里乱转,希望信号能出来。

    “怎么没信号呢?”她轻轻砸着手机,这电话要是不打的话,估计父亲大人和母上大人又得胡思乱想,颜溪知道他们的想象力绝对不亚于她。

    邑惊尘把自己的手机给她:“那我的打吧。”

    颜溪接过手机,感到不解:“你的为什么有信号?”

    “我的手机比你的好啊!”他带着孩子般的炫耀。

    她觉得他幼稚,接过手机,给颜和平打了个电话,果然,才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

    “爸,是我。”

    “颜溪啊——怎么现在——才打电话?”

    信号不太好,她只能长话短说:“我挺好的,你和妈别担心,最多四五天,我肯定能回去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也说不清楚。这边信号不好,我挂了。”

    她将手机还给邑惊尘。

    邑惊尘接过她还过来的手机,说:“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好接着赶路。别害怕,我就在门口守着。”

    他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她躺下,看着那扇门,屋子里的房间都有木板拼成,长年失修,缝隙变大。从缝隙中,她看到房外有个身影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蜡烛烧掉,屋里又恢复了一片漆黑。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由浮现出扣母亲的脸还有邑惊尘摔下悬崖的情景,怎么也挥之不去,这一幅幅画面都让她心有余悸。

    怎么也睡不着。她摸索着下床,走到门口。靠着门板缓缓坐了下来,隔着门板,叫着:“惊尘?”

    “我在。”邑惊尘第一时间回答她,“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不是。”

    “放心去睡吧,我一直都在呢!”他对她说。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敢说,生怕眼泪又掉下来。她责怪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如此不勇敢?

    起初她以为只是失去一个恋人,结束一段感情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上多少有情人天各一方,不都活得好好的吗?后来才知道,她失去的是一个避风港,是喊累的资格,是不勇敢的权利!从此再没人会对她说“颜溪啊,痛的话就哭出来,别忍着,你有权利不勇敢的!”

    “我们说说话吧?”

    “好。”

    他们隔着墙板,背靠着背,开始聊天。从天南聊到海北,说着别人的故事,唯独不愿提起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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