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俺麻利着点儿!没见到那月亮都要照屁股了么!”

    石岩粗着嗓音,对着一旁扎营的几人催促道。

    “那边的几个,把镖箱都仔细再查一遍,看看箱上的封条可都还完好”苏奋指挥着守在镖箱旁边的几人。

    “你,你还有你们都随我走”伍宁丰以指虚点几人,而后转头对李岳生道:“二哥,我带着他们先去找些柴火,顺便看看能否打些个野味来。”

    李岳生闻言并未立时回应,而是先瞥向身旁的于汉军。

    “来来来,五哥陪你一起去啊——”

    双目对上,于汉军会意,一个迈步上前,伸手勾住伍宁丰的肩膀,两人一起离去。

    老六伍宁丰是他们六人中年纪最的,即便是去岁过了年关,也仅有双十之龄罢了,以大哥的年纪都能当他爹了。

    也因年纪尚,故而兄弟五人对伍宁丰也是颇多照顾,这十几年来,他们是给老六当爹又当娘也不为过。

    尤其是大哥……

    李岳生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白羽扇,正想着雷明川怎的还不回来,无意间转身一瞥,便见他大哥敲正大步朝他们这处走来。

    男人行色匆匆,步履生风。

    “大哥……”李岳生刚想开口询问,但,当他看见雷明川那黑沉下去的脸色时,嘴边的话语戛然而止。

    手中摇扇的动作骤停,李岳生眉头一皱,狭长的眼眸,深处暗流涌起。

    他看着雷明川几步来至他们身边,顿住脚步,而后凝神向前方望去。

    李岳生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去——

    大旗飘扬,平车上放着几口上了封条的大箱子,白底纸条上硕大的“封”字,被一旁看守之人手中火把的火光,染上了一层刺目的红。

    “大哥……”

    一旁的苏奋,此时也发觉了自家大哥的不对劲,连忙走来。

    他看着雷明川沉下的脸色,也不敢轻易发问,只疑惑地朝李岳生望去。

    谁知,对方亦是神情肃然地朝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李岳生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他大哥的神情变得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但,端从他大哥周身散发的寒意来看,便知,发生之事定不是什么个好的。

    雷明川盯着那平车上的几口大箱子良久,久到使他眼眶生涩,但,他终是抿了抿干涸到起了皮的唇,开了口。

    “你们两个,将那口箱子抬到主帐篷中去。”

    雷明川指着平车上最上头的箱子,对着身边路过的两个巡逻之人道。

    “是。”两名巡逻之人和声应下,随后转身去搬那箱子。

    雷明川此话一出,他身旁的李岳生与苏奋均是双双变了容色,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能瞧见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可不待他们朝雷明川开口询问,便见对方又步履匆匆地,朝那早已搭好的主帐篷走去,留下震惊呆立的苏奋与若有所思的李岳生。

    “二哥,这……”

    苏奋被自家大哥的一连串动作,给弄得懵了神,遂转头找李岳生求助。

    李岳生微肃了脸,狭长的眼眸微眯,盯着不远处的红漆马车半晌,闻言转头,看着面前紧张地苏奋,摇摇羽扇道:

    “走吧,想知道什么,跟上去不就知道了么。”

    男人声音带着阴鸷的柔意,不由让听者心中生寒,产生惧意。

    “诶——二哥等等我。”

    见李岳生要走得远了,苏奋用力搓了搓臂上升起疙瘩后,方才跑追上前去。

    苏奋边跑,心中边默默为茹上一支蜡——为那个坐在红漆马车中的人。

    他二哥这神色,这语气分明就是生了气的,不过也是,二哥向来最是敬爱大哥,将大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此番大哥自被叫上马车后,一下来便黑了脸色,心中有事的模样。

    想来便知,在那马车之中,定时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大哥极为不快之事。

    而青龙镖局中的人都知道,让大当家生气比让二当家生气还要惨。

    让二当家生气,最多是被算计地让你悔不当初,可让大当家生气,二当家会让你生不如死。

    况且,李岳生可不比那虽是粗鲁,却亦有原则的石岩,从不打女人。

    他二哥啊,向来是什么都不顾忌的,因为,他贯来擅长借刀杀人。

    待苏奋好容易追上了李岳生,两人也已到了主帐前,他们掀起布帘,进了帐篷,便见雷明川站在那口镖箱前,神色不明。

    “大哥,究竟发生何事?可是那马车中的人对你有所不敬?”李岳生上前开口道。

    然而,他却久久也等不来雷明川的回应,李岳生只觉此时心火腾起。

    进马车前他大哥还好好的,如今下了马车整个人都变了,他从未见过大哥如此模样,便似怒到极致却死死压制着的模样,这怎能不叫他火大?

    李岳生越想越生气,一个气性上头,抬手抽过苏奋身旁的佩剑就要往外走去。

    什么从长计议,什么借刀杀人,好好筹谋都被他抛在了脑后,男人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杀了那马车中的人,让他大哥解气。

    苏奋见状,顿时苦了脸,连忙上前去拦,他就知道!

    只要事关他大哥,二哥便会忘却所有,不管不顾,变得比四弟还要鲁莽。

    便在苏奋快要拦将不住,李岳生持着长剑便要冲出帐篷,找那马车中人算账之际,两人听见后头响起的低斥之声,双双顿住了动作。

    “都给我回来!”雷明川闭了闭眼睛,拿手捏了捏眉角,看着瞬间乖巧地跟鹌鹑似的两人,对着李岳生发问:“你拿着剑是要去杀谁?”

    见雷明川开了口,苏奋放下紧紧抱住李岳生身子的双手,同时心中长长地舒出口气,大哥终是开口了,既大哥开了口……

    苏奋心地瞧了眼身旁二哥的神色。

    那就该没事了吧?

    李岳生果是不敢再有所动作,只是手中的长剑仍旧不松,他看着雷明川,唇微动,但终究无言。

    雷明川看着李岳生倔强的模样,不由觉得头疼,无法,他只好将先前楚曦的那个故事再与他们一遍。

    只是,有关清河雷家之事,男人只字未提。

    帐篷内烛火微摇,昏红的烛光投在那镖箱之上显得极为诡异可怖。

    “所以,那马车中的还当真是个女娃娃?而且那女娃娃还讲了个故事,意指箱中有鬼?”

    苏奋觉得不可思议,他先前还猜想是不是某个侏儒之人呢!

    毕竟他也是见过此类饶,声音样貌与虽孩童一般无二,但实际上却已是成年之人。

    当然,最让他为之感到讶然的还是那女娃娃与雷明川讲的那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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