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伙千挑万选之下,最后终是留下了一只灰色与一只杂毛的兔子。

    并且,家伙又在楚曦不住微抽的嘴角下,直接便给这两只兔子定下了名字。

    灰毛的叫灰灰,杂毛的叫花花。

    其实……其实这两个名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简单直观不是?

    当楚曦见到家伙双眼微亮,迫不及待地带着他的雪雪去认识新朋友时,心中如是想着。

    而在尤大与三名黑衣侍卫利索地将剩下的那些兔子放回林中之后,一行人便准备启程下山。

    山林隐郁之下,山雾迷蒙。

    寺门匾额上的三个大字仍旧气势恢宏,一如她昨日初见。

    楚曦站在古朴庄肃寺门之前,伫立原地,微微仰首,久久地凝望着那匾额之上略有脱漆的字迹。

    一样的衣衫月白,一样的轻纱覆面,一样的仰头凝望,怀中亦是一样揣着一只白胖的狐狸。

    似乎一切恍若昨日,她初来簇之时,仿佛她仍是那个历经千辛登上云山,只为解心中惑然的姑娘。

    只不过……

    如是思虑着,楚曦便不由地将视线落在前方,那跪在寺门之前,磕着头的扑灰身影之上。

    楚曦心中轻笑,只不过,她回程之时多了个哭包。

    紧接着,她又将目光移到了身后,侍卫提着的竹笼里头,关着的两只毛色不同的兔子身上。

    唔——还不止如此,哭包买一赠三,还多了三只肥兔子。

    家伙在寺门前磕了三个头后,便抱起方才他放在一旁的雪白肥兔子,腾腾腾地迈着腿,跑到了楚曦的身边。

    而后,楚曦便在余光中瞥见,这家伙悄悄抬起手,虚虚地揪住了她的衣袖。

    不仅如此,家伙心地瞅了瞅她的容色,见她并未出言制止呵斥之后,这才放心地又将手紧了紧。

    楚曦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甚觉好笑。

    在那手悄悄揪住她的衣袖时,她也曾轻轻地蹙了眉头。

    平日里,除了她亲近之人外,她是不喜他人碰触的,这也许是幼时在那重重殿宇之中养成的习惯。

    但是,对着这处处心害怕的家伙,她心中微叹之后,终究是什么也未出口。

    她又抬眸,看了眼那禁闭的寺门与那寺门上的匾额,“走吧。”

    在姑娘似轻声叹息一般的言语声中,一行人终是抬步离开了这云山之巅。

    山间的晨风裹挟着湿意的寒凉,卷起古朴寺庙门前的落叶。

    那被风携起的落叶摇摇曳曳地越过暗黄寺墙,而后落在古槐之下,落在那无字的木牌之前。

    乳白色的飘渺云雾,缓缓地将这座立于山巅之上的寺庙笼于其中,隐隐约约,恍若仙气渺渺。

    释空看着后头渐渐消失于山雾之中的寺门,一双微微黯然的双眸之中,泪光闪闪。

    转过头,紧了紧怀中揣着的雪雪,迈着他的短腿,跟上手中衣袖主饶步伐。

    当他瞥到一旁侍卫手中提着的竹笼子时,心中迷茫惧意宛若潮水般消退而去,那微雨初晴的眼中藏有点点星光。

    若干年后,眉目清秀的少年郎望着手中如何也无法洗去的刺目鲜红,仍是忘不了……

    那是太阳初升,山雾飘渺之时

    怀中揣着只雪白兔子的光头家伙,拽着柔滑的衣袖,在那尚显娇的身影的带领下,缓缓地走出了他从长大的方寸地。

    而后,那身影一点一点地教导着那初涉红尘凡世的家伙,教他何为是非善恶,何为爱恨嗔痴,何为放之不得,痛彻心扉。

    不过,如此这些都是后话。

    下山的路总是要比上山的路要轻快上许多,许是下山道路依旧,有了上山的经验,便是一回生二回熟。

    又许是下山之时归心似箭。

    不过无论是何种因由,一行人终究是在夕阳斜照之时回到了来时的马车前。

    “姐!”

    率先发现楚曦等人归来的是坐在车辕上,凝望着山路那头的安妈妈。

    一见到出现在山路那头的一行人,安妈妈立时便从那车辕上爬下。

    她一边在一行人中找到楚曦的身影,一边脚步匆匆地迎将上去。

    找到人后,略略瞧上几眼。

    见姑娘身上除了些许脏污外,寻不到丝毫的伤痕之后,安妈妈这才将自己提了许久的心,缓缓放下。

    自殿下上这云山之后,她这心里便是七上八下的慌乱害怕。

    既便她是知道殿下身边有侍卫相护,安妈妈也仍是担心殿下在山上磕着碰着。

    甚至此番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那她该如何回去与今上交代?

    故而,自楚曦上山之后,安妈妈便整日坐在车辕上等着,等着他们归来。

    安妈妈快步上前,拉过楚曦的手,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边打量,口中还边念叨着:“姐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老奴怕是便要去这山上寻了。”

    “安妈妈,不用担心,你瞧,我这不是好好地么?再那么多人在我身边护着呢,我哪里便会这么容易出事?”

    楚曦笑着,任由安妈妈打量。

    待安妈妈确定楚曦此番,除了手心中的伤痕未再有其他的伤之后,才彻底地将心中一直提着的心缓缓放下。

    但是,楚曦手中的伤,已然是足够让安妈妈心疼的了。

    “诶呦喂,不是没事的么?你瞅瞅,你自瞅瞅,这么大的口子呢!”

    安妈妈心疼地直蹙眉,轻轻地抚上楚曦掌心中那道已然干涸结痂的伤口,她的言语轻柔却带着嗔怪。

    “快快快,快随老奴上马车,让老奴给你的伤口上些药。”

    安妈妈着又横了眼楚曦身后跟着的尤大与三名侍卫,意有所指地道:

    “姐怎的会受伤呢?不是派了侍卫的么?这侍卫都是做什么吃的,连姐都护之不住!”

    “安妈妈……”

    楚曦无奈地拉了拉安妈妈的手,示意她止言,随后又朝她身后的几人投去怜悯的目光。

    见殿下要护着他们,安妈妈也不好再什么,只是瞪着眼嗔怪地看了楚曦一眼。

    不过,她这一看,便无意中瞥见了藏在楚曦身后的某个光头家伙。

    安妈妈见那家伙怯生生的眼神一愣,转头对上楚曦的眼神,疑惑的开口询问道:“这是?”

    她望向楚曦的目光中裹挟着犹疑。

    这该不会是她家殿下从那云山寺中拐来的和尚吧?

    如是想着,安妈妈只觉得眼前发黑。

    毕竟这拐人之事,她家殿下可不止做过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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