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厉妈妈也离开殿宇,且极是细心地轻轻带上了门扉之中后,这空荡华美的殿宇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郑

    殿宇之中,骤然间便唯下楚曦一人。

    她仍旧是坐在软榻前的圆凳之上,未有丝毫的动作,只是望着手中的茶盏出着神。

    ……

    二月初二,宫里头到处张灯结彩,宫婢舍人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是今上万般疼宠的公主朝阳的三岁生辰,为了给这宝贝疙瘩过生辰,宫里头可是在年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

    对今日的宴饮布置用食,可谓是处处心,万般惊喜,几局几司的管事也是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会出现哪怕仅是丝毫的纰漏。

    在众饶忙碌与紧张期待之中,这日也终是到来,好在一切都如预想的一般,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作为今日的寿星,某个祖宗仍旧是没法从安妈妈的手中多扣出些时辰,好让她再在温暖的被褥之中多呆上一会儿。

    “唔,偶要碎觉觉,谁敢不让偶碎觉觉,偶就叫阿翁打她屁屁!”

    祖宗扒拉着身上香喷喷的被褥就想着往脑袋上罩,半梦半醒的她尚还有些许多口齿不清,那是不出的娇憨可爱。

    安妈妈站在床边,眼看着姑娘将自己利落地裹成蚕茧,听着身后宫婢将忍不住的轻笑之声,瞅着床上的团团心中无奈一叹。

    “殿下……”

    不顾方才某祖宗娇软的威胁之语,安妈妈干脆利落地伸手,将团在被褥之中的姑娘一把便给捞了出来。

    “殿下,该醒来梳妆了,否则呆会儿人来了,若是见到殿下妆容不整的模样可怎么是好?”

    原将脑袋埋在安妈妈颈窝,想要继续撒娇,祈求再睡一会儿的祖宗闻言,那是瞌睡不再,立时清醒。

    眼下,祖宗虽不过是个年仅三岁的女娃娃,但是她已然知晓美丑之别。

    一同闹腾过后,安妈妈与朝阳阁众人终是给他们的祖宗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大红襦裙,上头的白兔啃草绣样栩栩如生,甚得祖宗喜爱。

    这是今上在一月前便令人早早开始描样赶工的,不那用料是用了上好的月华锦。

    便是那绣样也是用了五名绣活顶顶好的绣娘,足足历时一月才堪堪完成。

    穿着新衣的祖宗,乖巧非常地坐在妆台前,任由身边之人在她身上捯饬。

    对她来,今日起的实在是有些过早了,因此她还是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但是没办法,她阿翁专门为她在宫中设了宫宴,请了朝中各官员的官眷与孩子来为她她庆生。

    作为今日的寿星,若是迟到了,那她当真是要不过去的。

    “殿下,你可不晓得今日琼华殿有多热闹呢,”碧荷站在祖宗身旁叽叽喳喳地着话,“方才我瞧了一眼,那些夫人姐们的马车可都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宫里呢!”

    碧荷的话语,倒是叫某个仍旧与周公挣扎着的祖宗,提起了些许的精神。

    “哦?是么……”

    “当然,奴婢方才还见到宛三姑娘的马车哩,就在顾家马车的后头。”

    听到这里,祖宗的面上才浮现出了些许雀跃,“如此来,宛三姐姐是与顾家舅母一道来的?”

    碧荷被祖宗眼中骤然迸出的光亮,给闪得有些晃了神,“是,是吧。”

    她滴娘诶,她家祖宗可真是好看。

    祖宗抬眼通过面前的铜镜,看着身后的安妈妈为她梳着发髻,杏眸微转。

    待目光触及到一旁宫婢捧着的托盘上所盛的物什时,不由地嘴一撇,尽显不悦和赤裸裸的嫌弃。

    那托盘上盛放着的是一顶精致非常,也华美非常地九尾鸾凤金冠。

    凤冠上的鸾凤被匠锐琢地栩栩如生,凤口处垂下的红宝石晶莹剔透堪称极品。

    且每条凤尾的尾处,更是都嵌了颗指指甲盖大的圆润东珠。

    这凤冠瞧着精致好看,祖宗心中自然也是喜欢的,但是祖宗对它的喜欢,也仅限于看看观赏的时候。

    若是让祖宗将它给戴在脑袋上,那也就是另一番心绪了。

    毕竟它很重。

    是真的极重,当安妈妈心地将其簪在祖宗发间时,祖宗觉得她顶了一块再是实心不过的石头。

    那石头叫她的脑袋不敢乱动分毫。

    祖宗通过面前的铜镜,满是怨念地瞅了头顶那精致的“石头”一眼,便迅速垂下了眼眸。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这点子道理,祖宗在她阿翁的教导之下还是晓得些许的。

    为祖宗簪上凤冠,与两只金蝶步摇之后,安妈妈看着眼前高贵可爱的祖宗,终是满意地点零头。

    祖宗下了圆凳,还未迈出几步,便觉得肩上一沉。

    安妈妈一边心地给她系着带子,一边端肃着脸对着一旁的碧梧道:“今日有些冷,殿下这罩在外头的披风可万不能脱下,还有万不得叫殿下在外头久待。”

    “是。”

    碧梧仔细地听着安妈妈的叨叨,且一一应下,未有丝毫的不耐之意。

    可想而知地,安妈妈对碧梧的这份耐心感到分外的满意。

    安妈妈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凝望着眼前眨巴着双眼的祖宗,沉声道:

    “若是殿下今次回来后着了凉,那这个月朝阳阁之中都不会再出现半块桂花糕。”

    安妈妈这话一出,某祖宗顿时便蔫儿了,耷拉着脑袋对着安妈妈道:“晓得了。”

    如此,安妈妈也终是安心让祖宗出去稍稍放放风了。

    火红色的裙摆轻扬,脚下的步子轻盈飞快,几瞬之间,那一身红火的人儿便已蹿到了门口。

    安妈妈望着那娇的身影,不住地扬声道:“别跑,慢些,仔细摔跤!”

    人儿头也不会,只扬起一只手,背着安妈妈摆了摆,“知道啦!”

    看着那一溜烟儿便消失的身影,安妈妈倚在门前,无奈一笑。

    可此时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满怀欢欣期待迈出殿门的祖宗,最终却是被人抱着满脸泪痕而归。

    为此番宴饮,忙忙碌碌了几月的宫婢舍人不知道;陆陆续续进宫的官眷们不知道;满是笑容,等着祖宗来讨要生辰之礼的南楚帝王也不知道。

    这场准备了许久的生日宴,最终会是落得个草草收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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