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李免心中复杂难辨。

    “嗷?”敏感地感受到李免复杂的心绪,东西很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这丑丑的人类怎么了?

    李免对着东西拱手一礼,“多谢,在下明白了。”

    东西眼珠子一滚,很是骄傲地抬了下巴,余光不自觉朝楚曦暼去,带了些许等待的期冀,等待着与过往那般的夸奖。

    可是立于潭边的楚曦仍旧不曾有丝毫的感觉,一双微敛的双眼之中仍旧是一片木然的空洞,照不进丝毫的光亮。

    东西立时便委屈地耷拉下了脑袋。

    它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楚曦的大眼中漫着莹莹的水光,瞧着好不可怜。

    蹄子抠了抠身下的石头,对着她“嗷嗷”叫唤两声。

    她为什么不理它?

    是它做错什么了么?东西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它乖乖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等了她这么多年,它都有好好听话的,可是,可是如今好容易再见了,她却不理它?

    东西的眼中满是控诉。

    她骗它!

    委屈交加之下,东西心中蔓延出点点悲愤。

    之前整日整日地将“亲亲白”挂在嘴边,恨不得每时每刻将它抱在怀里,占它便宜,且在它每次帮人类解惑的时候,她也总会轻柔地摸摸它的脑袋,而后笑着道一声:“我们白可真真是厉害的。”

    那神态那语气温柔得比蜜还要甜上几分。

    可如今呢?

    是它不再是她的“亲亲”,还是它不再是她最爱的白?

    为何她连看都不看带看它一眼?

    果然,先时阿爹的是对的,人类都是狡诈的,无尤例外,尤其是人类中的女子,都是狡诈中的佼佼者。

    好话张口就来,都是骗人哄饶。

    就在东西兀自悲愤哀怨之际,空之中突然出现一只圆滚滚的肥啾。

    那肥啾扑腾着一双翅膀先荡荡悠悠地落在楚曦的肩膀上,毛绒的脑袋很是亲昵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

    而后又在东西的死亡瞪视之下,慢悠悠地飞起,落在了李免的脑袋上,丝毫不受影响地低头轻啄了几下翅膀,很是悠希

    也是真真切切的将东西忽视了个彻底。

    “嗷!”这丑不拉几的球是什么?

    东西目光若箭,直直地射向楚曦,紧接着又腾地转向李免,要对方给它解释。

    “呵,呵呵”李免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几下,而后对东西强自勾起笑容,搓了搓手,指指脑袋上的肥啾,再指指楚曦,舔了舔唇道:“那啥,这是她的宠。”

    虽然并不知道这位与丫头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不难看出东西那宛如深闺弃妇般的,咳咳,的幽怨悲愤。

    “嗷嗷!”东西不可置信,而后双眼一厉。

    行了,这下一切都有解释了,它瞪辽肥啾,又伤心欲绝地睨了眼楚曦,心中默默做了决定。

    这么多年在外头,她果然是有了其他的亲亲,如此对它,这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抱抱能解决的事情了。

    在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之前,它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离开了”李免对东西又是拱手一礼,“今日多谢解惑,来日终有再见一日。”

    那时便是所有一切结束的时候。

    言罢,李免以手为刃在楚曦的后颈处劈了一刀,今日目的已然达到,外面那些人虽然不可能闯入这里,但未免旁生枝节还是要尽快离开。

    “嗷嗷嗷!”见他出手伤了楚曦,东西双眼一鼓冲着李免警告般地叫唤出声。

    住手!

    它对着李免龇牙咧嘴,喉间不断发出警告的咕噜声响,急切地不断跃起想要冲出去,可是又次次被弹回圆石之上,“嗷嗷!”

    你别动她!

    李免伸手揽住楚曦软软倒下的身子,抬头对上东西愤怒的双眼,容色未见丝毫的惧意,反而是一派平静,一如眼前这汪不见丝毫波澜的潭水。

    “您该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东西蓄力跃起的动作猝然一顿,定定地看向李免,赤血的愤怒平静之后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哀伤,叫人见之不忍。

    可李免闭了闭眼,终究还是硬了心肠,“您也看到了方才她对于外界没有丝毫的察觉,既便是唤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是因为她还没有真正地醒来。”

    东西定定地看着李免怀中的楚曦,眼睛之中渐渐泛起泪光。

    “所以她还不能够在这里呆太久”李免顿了顿,微沉的嗓音之中带着几分凝重的叹息,“她在这邓林之中呆得越久今后她走得的路便会愈加艰难,所以在她真正醒来之前,您还是不要再呼唤她了。”

    安分些,无论是对它还是对丫头而言都好。

    东西彻底蔫儿了。

    这些事它如何会不知道?

    可是它就是忍不住了嘛,忍不住地想要她一如往昔那般再笑着唤它一句“亲亲白”,想要她再摸摸亲亲它。

    为了那到来,它已经等了千年之久。

    沉默一瞬,东西深深地望了眼楚曦,认真地似乎是想将她紧紧地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随后它便屈膝低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如方才那般,双眼缓缓闭合的那一瞬,晶莹的泪珠无声划落。

    李免心中长叹一声,复杂地看了眼怀中睡颜安宁的姑娘,足下轻点,瞬间便带着楚曦消失在了原地。

    千里之外,一辆缓缓前行的马车之中,原本阖眸沉睡的清隽少年猝然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守在少年身旁的娃娃脸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浓墨般的重眸,几瞬之后缓过神来,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之后,喜极而泣地欢呼起来,“呜——公子,您终于醒啦4安等了您可久!”

    久到他都快以为他要给公子殉葬了。

    车外一静,马车霍然停下。

    紧接着一名手拿折扇的儒雅男子掀开帘子进入车厢之中,淮安听见动静,转头看先来人,眼中泪光闪闪迫不及待地与来人分享这消息。

    “问川先生,呜——我,我家公子醒了!”

    看着淮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颜泽轻笑一声,“好了别哭了,公子醒了是好事,你哭什么?”

    “是是是,是好事”淮安赶忙拭去面上的眼泪。

    颜泽看向缓缓坐起半个身子的少年,狐狸眼中飞快地划过一抹深沉,面上仍是和煦儒雅,“公子初醒身子可觉有什么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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