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池姐姐,碧迎姐姐你们回来啦?”

    “嗯,姐呢?”

    “姐在屋里头呢。”

    听到屋外响起的动静,楚曦拧眉,“我知道了,你立时派人去前方查探剩下的粮草还能维持多久,再快马回帝都给表兄递个消息,让他务必去探探北境境况如何。”

    就算是乱,也必须得晓得到底乱到什么程度。

    这战火会不会烧起来。

    来人颔首,“是!”

    便在他起身足尖轻点欲要离去的时候,楚曦又开了口。

    “另外,另外寻些人留在邓城之中,暗自查探邓林的消息,我要知道有关邓林的所有,尤其,千年以来是否有人安然地穿过邓林。

    还有,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便是表兄也不可以。”

    来人身影消失在屋中那一瞬,外头也响起了敲门声,碧池的声音响起,“姐,婢子进来了,姐?”

    楚曦缓步从里屋回至榻,敛了敛心神,红唇轻吐,“进。”

    “吱呀”开门声响起,碧池与碧迎一前一后步入屋内。

    二人双手叠放至腹前倒是看不出什么,但微红的眼眶,惨白的容色与微微颤抖的双手到底还是露出了些许端倪。

    “领完罚了?”楚曦左臂撑着迎枕,斜着身子半躺在床旁榻之上,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二人,目光在她们腹前的双手上顿了顿。

    “是。”碧迎二人屈膝与楚曦行礼。

    杏眸微抬,凝视着她们微红的眼眶,又问:“此番你们二人受罚实也是一次无端之罚,你们,心中可怨?”

    目光紧盯着碧池二人,似乎是能够洞悉她们心中所有的思绪一般。

    一声闷响,碧池与碧迎跪在榻前,异口同声,“婢子不敢。”

    虽然此番姐突发高热并非是由她们直接导致,但到底是因为她们照顾不周,领这疏忽之责也是应当。

    况且她们新中国都晓得,这样的惩戒已然是算轻的,若非是姐开口与六爷求情,她们怕当真是要准备准备后事了,如此这般心中感激尚且不及,她们又真会不知好赖地对姐心生怨怼?

    目光在二人面上转了一圈,楚曦慢悠悠地收回视线,不可置否。

    “明日赴过宴之后,最迟后日我便会离开邓城,你们可怨与我一同离去?”

    见二人张口便要答,她又道:“先不急着回答,想清楚了再。”

    院中似是有风悄然拂过,带起空中徐徐从枝头落下的花瓣,其中几片飘飘摇摇地向她的方向飞来,穿过雕花窗柩,缓缓落在矮桌之上。

    楚曦纤指微动,捻起一片,在指腹之间缓缓摩挲,“若是你们想要留下,可自行去管家拿出领一百银子,但——”

    “你们若是想要与我离去,今后你们的生死便再也无法自己掌握在手中,此生荣辱生死都会与我紧紧连在一起无法改变。

    当然,相对的,若无大变故发生,我能保你们此生富足无虞。”

    花瓣揉碎一团,溢出的花汁沁湿指腹,拿出一方帕子细细擦拭,红唇微启,“也都别跪着了,都起吧,你们有两日的时间考虑,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告诉我答案。”

    碧迎与碧池齐声,“是。”

    待二人起身之后,楚曦便让两人去与管家取些伤药先行回屋疗伤,又单单嘱咐了碧池,让她一个时辰之后,去趟前院把此番与她同来的暗一唤来。

    之后前往夷州,自是先要好好盘算一番的。

    如何走,怎么走,何时走,何处歇脚总要与之商议出一个章程才是。

    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在她幼时便听得阿翁细细与她讲过。

    只也不知前方境况究竟如何。

    楚曦觉着自己的一颗心被凌空吊着,不上不下难以安宁,那余下的粮草究竟能够撑到何事谁也不知道,且朝廷那头一时半会儿也难有支援,心中忧虑渐生。

    此番她前往夷州,若朝廷拿出还没有个消息,她定然是要解决这一困境的。

    但这么一大笔的粮草,不钱哪里来,就是叫人从帝都快马加鞭送来怕也是鞭长莫及,而且纵使她银钱足够,如此大的数目也不是买就能够买的。

    故而出钱买粮只能是下下之策。

    如此,出了卖粮到底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在短时间内筹集如此多的粮草呢?

    楚曦望着四角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白烟,静默沉思。

    待到晚膳时,终是有了思路。

    与六皇叔用晚膳时,她并未些什么,第一是担忧对方看出些什么,其次这也没有必要,毕竟楚曦自认为他们之间的情谊当真实在算不得有多么亲厚。

    他们叔侄十余年来原本就没有见过几回面,但偏偏他对她的态度却是如此自来熟就好似他们之间相处过很久,关系极好一般。

    每每触及对方看她的那眼神,温柔宠溺得都要生生溢出水来,这真是叫她觉得没由来的瘆得慌,浑身一个激灵,整的她每回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忘了什么记忆。

    故而未免横生事端,最终还是决定明日由城主府归来之后再。

    晚间,楚曦早早便歇下。

    白日里怕被人瞧出什么她便生生撑着疲软的身子,强自提着精神在榻上看便宜师傅给他留下的那两本书。

    如今晚间,再是要撑也勉强不下去了,终是早早地便洗漱歇下。

    这回因了昨日的教训,床边守夜的碧池与碧迎二人再不敢睡死,两人轮着时辰守夜,时不时轻挑起幕帘,看一眼楚曦身上的被褥是否盖得严实了。

    好在楚曦一觉好眠,既没有再梦见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境,也没有再梦得那片望眼便是黑暗的虚空。

    “姐,姐?该起身了。”

    楚曦甫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碧迎圆圆的脸蛋。

    里间的帘幕都已尽数收起,她撑起身子,往外头张望一眼,接过碧迎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喉,“什么时辰了?”

    “如今已然是辰时了”见她润了喉,碧迎拿过楚曦手中的茶盏将其放至一旁桌,叨叨,“今日足可看出昨夜姐定然是睡得极好的,这不瞧着气色都变得红润了许多。”

    昨日那惨白如雪的模样可真是要吓坏她与碧迎姐姐。

    似是又想起什么,“对了,方才林管事来了一趟,是姐出门赴宴须好好收拾一番,今日六爷便不与姐一起用早膳了。”

    楚曦眉宇微挑,没什么,依着碧迎搀扶的动作起身。

    碧迎边麻利地给她套着里裙,边不待停地继续道:“与林管事来的还有一连串的衣裙首饰呢”末了还不忘再道一声:“六爷可真真是疼爱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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