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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子甫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道:“毕大人和胡大人说笑,让我招个状元姑爷。”

    话音一落,曹氏倏地瞪大了眼睛。

    状元姑爷?

    “那江绪,想来我们府里当姑爷?”曹氏轻声问。

    “没提过,都是我们几个随口说的,”温子甫见曹氏认真极了,不由笑着摇头,“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儿,你怎么比我还上心了?”

    曹氏气得又啐他:“八字没一撇,老爷与我说什么?”

    温子甫道:“这不是话赶话说起来了嘛,我们就是普通一官家,不能给别人官途铺路,这不是耽搁个好苗子嘛!”

    曹氏听他这么说,嘴上应了两声。

    待温子甫进里间更常服去了,她冲胡嬷嬷努了努嘴。

    “什么一官家,”曹氏轻声与胡嬷嬷嘀咕,“这要是叫老夫人听见,可得不高兴了。”

    在老夫人眼里,他们是定安侯府!

    哪怕是传到头了,但她老人家一天健在,那就是一天的侯府,不是寻常官家。

    再说了,宴姐儿嫁了四公子,家中的姑爷是四公子的连襟。

    就这,普通吗?

    大皇子妃出身文兴侯府,二皇子妃出身诚意伯府,都是顶着爵位的人家。

    谁家也这么普通普通看看!

    胡嬷嬷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止是“普通一官家”不能叫老夫人听了去,状元姑爷也不行。

    这四个字,一听就厉害得不行,门楣锃亮。

    胡嬷嬷都心动不已,觉得就是这样的人才才能成为自家姑爷,更不用说桂老夫人会有多心潮澎湃了。

    哦,还不止。

    看夫人这神情,分明也心动得紧。

    “夫人,”胡嬷嬷忙道,“状元姑爷好归好,但咱们这是一厢情愿了呀,人家状元郎没有这念头,我们凑上去,不像样。”

    “是,”曹氏心热归心热,却也没有那么冲动糊涂,“人年轻,衙门里登记着未成亲,但指不定在老家有心仪的姑娘,亦或是说了亲的,我们什么都不了解,贸然伸手……

    这要是个陈世美,可不就出事了嘛!

    即便是个端正的人,如此也尴尬。”

    胡嬷嬷点头:“您说到点子上了,就是这个理。您要当真想试试,老爷说得在理,大爷与他认识,帧哥儿与他亦是同科,下回请他吃个酒、贺个喜,问问他家中状况。”

    曹氏越听越有道理,等温子甫从里头出来,就让胡嬷嬷先不提了。

    这事儿,还得她们来办,各个关卡想明白,不伤和气、也不落彼此脸面,这其中道道多着呢。

    哪里跟温子甫似是,张口提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实际用途。

    “老爷还是得抓紧办平西侯府的案子,”曹氏道,“那江状元特特来给您支持,不能给辜负了。”

    温子甫道:“你不说,我也抓紧着,可现在啊,是皇上没有松口,四公子今儿还去御书房劝了,这事儿需得他出面,也不知道他劝得如何?”

    霍以骁劝得不怎么样。

    起码,皇上气得连午膳都只动了两筷子,就让人给撤了。

    霍以骁直到下午才从御书房出来,于是乎,午膳也在御书房用的。

    当然,给他备的那一食盒,他吃得一干二净。

    与皇上的吃不知味恰恰相反。

    那个时间,大丰街的鞭炮纸都扫干净了,霍以骁也就不着急回去了,依旧在衙门里做事。

    直到下衙时,才回了自己府里。

    德扬楼的烧鸡,诚家庄的羊锅,今儿不当值的徐其润亲自去山上淘了笋、又钓了两条肥硕的鱼,大宅那儿,霍大夫人亲手做了几个岭南菜……

    花厅的圆桌都摆满了,厅外廊下支了个炉子,边上摆起了酒坛子。

    总归是,今儿放开了吃、放开了饮。

    金榜题名时,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能不尽兴呢?

    温宴一道饮了盏贺喜的酒,就会后院去了。

    黑檀儿待在厨房里,喝乌嬷嬷给它炖的压惊的鱼汤,虽然,温宴笑话它躲得快,根本没有被鞭炮吓着。

    邢妈妈并霍家的几个嬷嬷留在前头伺候,免得真喝上了头。

    一直闹到了三更过半,饮了醒酒汤,才一个个地被扶去歇息。

    霍以暄几个被扶回了大宅,温辞和戴天帧、徐家兄弟就歇在这里。

    酒量好的,只有霍以骁和徐其则。

    徐其则力气大,也不用搭把手,自己就把弟弟给架走了。

    安顿好了徐其润,徐其则从客房出来,看到霍以骁和邢妈妈说话,似是在问戴天帧和温辞的状况。

    见了徐其则,霍以骁问:“再去吃两盏?”

    “我不用上朝,明儿怎么睡都成,”徐其则道,“你再喝,早朝是就起不来了。”

    霍以骁轻笑了声。

    夜风徐徐,春日的夜,能在风里闻到淡淡的花香。

    兴许是酒气上头,难得的,徐其则说起了平西侯府。

    “三年前出事的时候,我曾问过父亲,为何不替平西侯府说话,父亲让我别管,我想,他应当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徐其则低声道,“去年,我又问了他一次,他叹了一声,依旧没有答。

    现在,沈家死了,朝堂上,那么多人在替平西侯府说话,他依旧沉默,我又忍不住问了他一次。

    他还是没有给我答案。

    我想过,父亲是胆小怕事,甚至是心中有愧,可静下心来想,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却是如今年轻得我无法看破、又无法给他帮助的,他只能自己扛着。”

    霍以骁看向徐其则。

    惠康伯的立场和选择,霍以骁和温宴猜测过几次。

    他道:“我亦相信,伯爷不是胆小怕事。”

    徐徐吐出一口气,徐其则笑了声,整个人放松许多。

    虽然,他们兄弟与霍以骁有交情,是他们这一辈的事情,可若是父亲当真在平西侯府通敌案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徐其则亦会十分羞愧。

    更别提,他的命,都是霍以骁夫妇两个救回来的。

    希望有一天,父亲肯把事情说明白。

    徐其则挥了挥手,回去歇了。

    霍以骁亦回了后院。

    窗户里,透出来淡淡的光。

    他推门进去,绕到次间,温宴躺在榻子,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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