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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予初被张梦依拉到皓月宫,换了身春蓝色的宫装,领口及袖口用月牙白绣着海波纹,再缀以米珠,很是好看。

    “这是内府刚裁剪做的新衣,你不嫌弃才好。”张梦依客套的说道。

    “贵妃盛情,怎敢嫌弃,如此好看的新衣就给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呢。”顾予初跟着客套,但也实在不想与她在此多过纠缠。“听说今儿还有好些个新排的歌舞,我们还是早些回席,若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歌舞左不过就哪些花样,本宫平日最爱听宫里的老姑姑们说些个陈年往事,比那些歌歌舞精彩多了,不知道秦王妃可有兴趣听一听。”张梦依倒丝毫没有回席的意思。

    “娘娘恕罪,我本是个无趣的人,天下奇闻都提不起来兴趣,更别说旧事了,我看还是早早回席,若是圣上怪罪了,可是不好。”顾予初起身拂了拂礼告辞,便转身就走。

    “启帧身边已有佳人相伴,琴瑟和睦,你在不在并不会有人会在意。”张梦依见不得顾予初占着秦王正妃的位置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一时间没有管住嘴,忍不住要刺激刺激她。

    “娘娘最得圣心,媳妇儿自愧不如,圣上若是不见娘娘,怕是要担心了。”顾予初也不示弱,就算她站在启帧身边非议不断,但她张梦依连半分机会都不会有。

    “难不成你真想回宴席上去看着他们恩恩爱爱的模样。我是一分一刻也看不下去的。”张梦依见留不住顾予初,这才示了示弱。

    “别人愿意怎样与我又何干?”顾予初不再管哪些规矩和尊卑,迈开步子便要出了门。

    “尉迟一脉七代出仕,还出了两任皇后,谁料一夕之间功勋世家灰飞烟灭,也是可惜。谣言当年有三个孩子侥幸逃脱,若是能活到现在,也当与你的年纪一般大小。”张梦依拉住了顾予初的胳膊,不紧不慢的说道。

    “娘娘莫不是吃醉酒了吧。”顾予初神色如常,但心中却警觉起来。

    张梦依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只是觉得故事精彩的很,你定当会喜欢。”

    “既然娘娘兴致如此之高,那便听一听吧。”张梦依是个直爽的性子,顾予初担心过分驳了她的面子,免不得在席上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再者,她若听到尉迟二字便逃了去,确实有些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的让人怀疑,更可况自己也很想听一听这宫里的老人所见所闻,是否真如她知道的一般。

    “尉迟家的两位皇后,一个嫁给先祖,一个嫁个先帝,五十年前,那可真是风光无限。尉迟老祖宗尉迟奉德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和小女儿为嫡出,二儿子尉迟宏却是个私生子,没人知道他娘亲是谁,所以从小不得大夫人待见,即便之后自己的妹妹嫁与天家,也不得先祖重用,可那个尉迟宏可不是个认命的草包软蛋,二十岁时机缘巧合认识了游历民间的先帝,之后又帮先帝夺从自己亲侄子手里夺得了天下,荣升至中书令,再之后又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与先第为后,地位尊贵至极。尉迟奉德虽不喜这个儿子,但女儿失势,外孙又与帝位失之交臂,为保尉迟百年荣耀,便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之后举家扶持小尉迟这位新后,但可惜的是,两任尉迟皇后的嫡子都未能继承皇位,再到本朝,尉迟一家牵扯进齐胜造反一案,落得个满门抄斩下场。”

    张梦依停下来,仔细观察着顾予初定反应,却一无所获,顾予初虽耐心听着,但脸上并无波澜,仿佛听着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除了那三位不知所踪的小娃娃,那当今世上也仅剩下一个有关的人,却也不姓尉迟。”

    “镇西老王。”顾予初随口答道,她并不奇怪,尉迟一门除了她们妹妹和不知所踪的尉迟景横之外,便再无长辈苟活,可从早些年伺候家里的老人口中和市井传言,她也早就知道自己与镇西老王、两任先皇后是有血缘关系的,但叔父尉迟林下狱之时,镇西王及皇后并未给予援手,她便也明白这门亲戚形同虚设。

    “你竟知道?”张梦依有些惊讶。

    “听过一耳朵的市井传言。”

    “是呀,镇西老王启世沣是尉迟皇后和先祖唯一的儿子。我好奇的是,当年镇西老王为何不与自己的表妹小尉迟皇后联姻,反倒扶持咱们圣上夺得皇位,那毕竟是自己的母家呀。齐胜造反,尉迟家受连累,也不见老王爷和皇后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也不晓得老王爷和尉迟家有什么大大仇恨,竟然如此狠心。”

    “贵妃这可是犯忌讳的。”顾予初好意提醒,但张梦依的一席话也无意间点醒自己,这么多年来,她只关心齐胜谋反之下尉迟家的冤屈,但从未深究尉迟家强弩之末、任人践踏的缘由,也许自己的家族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光明磊落。

    “旧事而已,咱们两个私下说说不打紧的。”

    “天大的祸事,即便是夫妻父母兄弟都不一定能倾力相救,更何况是转了几个弯儿的亲戚。”顾予初说的云淡风轻,她实在是不想继续尉迟家的话题,免不得被她看出什么端倪,寻了什么间隙。

    “所言极是。父母兄弟况且靠不住,更何况是夫妻。”张梦依绕了半天,总算是绕进了正题。

    “娘娘有何赐教?”

    “不过是想起自己伤心事罢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进宫么?”张梦依眉眼藏情。

    “为了他。”顾予初回答的很是直接。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张梦依一边感叹顾予初的沉稳,一边又不禁为启帧对这个女人的看中而愈加的嫉妒。

    顾予初礼貌的微笑,她也是佩服张梦依为启帧的牺牲,若是换做是她,可能做不到如此。

    “我十七岁初见他第一眼便倾心爱慕于他,可我偏偏生的这幅与他母妃近似的容貌,我既知他的逆鳞和心结,便打定主意帮他完成心愿,于是才万般无奈之下进了宫,刚开始,明帝待我也是极好的,我身处夹缝之中,有时候真的是左右为难,深怕对不起这边又辜负了那一边。”

    顾予初没有说话,故事好不容易说完了,怎么又绕到这个话题。

    张梦依继续说道:“可是我殚精竭虑,百般小心,却还是失去了两个孩儿。后来我才知道,明帝对我对我不过是逢场作戏,什么荣恩盛宠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娘娘辛苦了。”张梦依的尊华天下皆知,她着实不必举着自认为对启帧滔天的恩德,如此惺惺作态,顾予初很是不屑。

    “不过这些都不打紧,经过这些,我才能看清圣上的真正用意。宫中守卫众多,我不得与他亲口说,劳烦你帮我告诉他,父子连心不过表面罢了,他们二人联合排除朝堂异己,击垮了娴贵妃、皇后、镇西老王这些个威胁,不过是为了启轻禹铺路。明帝对我假意疼爱,不过是唬人的幌子,用来麻痹启帧。他本就是心狠手辣,寡恩薄情,对怡贵妃根本毫无真心可言。”

    “你确定么?”顾予初对此表示怀疑,这与她之前的猜测完全不同。

    “当然,我的两个孩子都是明帝亲手害死的,第一个为了胁制林峰,在东定军中埋下异心,第二个孩子是为了拉皇后和镇西老王下马,控制镇西军的军权。”张梦依声泪俱下。

    “那怡贵妃的旧案呢?也有其他隐情?”顾予初继续追问道。

    “你果然是聪慧过人。”张梦依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这便是最要紧的,尉迟为东启七大百年望族之首,两朝外戚,树大根深,权势熏天,是明帝多年来最大的心病。但尉迟林为人正直,明帝寻不到他的错处,无法定罪,于是便利用齐胜谋反之际,伪造怡贵妃与其的往来书信,尉迟林奉旨查办,而后再命人偷了这封书信,以此为由才治了尉迟家的大罪,满门抄斩以除后患。”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是明帝利用怡贵妃做了局以扳倒尉迟家?但如此隐秘的旧事,你怎会知道。”顾予初质疑。

    “在他身边久了,自然是有法子知道些许的,再加上前些日子,圣上设计皇后逼宫,圣上秘而不宣,密诏镇西王与醒心殿,逼他交出军权之时,又重提了当年的旧事。我因为侍疾,得以躲在殿外,便听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这些启帧都知道么?”顾予初心里大惊,近日朝堂之上发生了太多事,遣使被杀、宁王下狱、皇后被囚、镇西老王上交兵权,这一连串的事情,她只觉得蹊跷,但因有利于启帧,所以还没来得及细细分析。

    “他熟与朝堂阴诡,尉迟家这结局,他早看的清楚,可明帝对我的虚情假意让他相信明帝对怡贵妃的至诚至中,更何况明帝早就允诺他为其母正名,并传以皇位,所以他便默默配合明帝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却不知道储君之位明帝心属他人,所以你一定要告诉他千万要十二万分警惕,以做万全之策。”

    “娘娘放心,我定将话传到。”顾予初点头应允,“时间不早了,回了宴席吧,免得明帝怀疑。”

    张梦依说完了盘算好久的话,才肯放顾予初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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