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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个道理拓跋光昭懂,向训懂,甲寅懂,拓跋光睿也懂,但他眼下除了紧守四门外,别无他计可施。

    去迎接父亲灵柩的使团早已出发,眼下就看二弟如何接招了。

    拓跋光昭因在军中,有近七万的大军拥护,但拓跋光睿并不惧怕,且不说有多少是真心拥护二弟的,关键是他不止有统万城,还有四位兄弟,三位族叔的拥护。

    由于李彝殷的上位史并不是那么光明磊落,以致兄弟相残,是故,他喜欢重用别姓,而把自家兄弟留在统万城中闲居,美其名曰享福。本次出兵,几个儿子除光睿独自领兵,光昭随军外,光文、光远、光顺等都没有安排军务,只让负责后勤粮草等杂事,哪怕战事吃紧,也只是让最小的儿子光宪领兵出援。

    如此一来,却是便宜了拓跋光睿,关键时五兄弟齐了心。

    秦军兵临城下,他暂时没有却敌的打算,一来秦军营盘扎的远,距城足有三十里,二来,这支队伍虽有两万兵马,但却是兜圈子过来的,补给线要从绥银二州绕,真要击退,只需宥静二州同时出动,敌必退。

    问题是在这微妙时期,友军难指望,静州是二弟岳父细封芒布的地盘,哪会助力他,否则之前米脂川上就未必会败。宥州是族叔彝玉在镇守,可这位族叔的兵力守城都勉强,一个百人队都难派,因为精壮大部分都抽到灵盐前线去了。

    所以,眼下他只能坚守,守到二弟出招,方能见招拆招。

    他在等,城外的甲寅也在等。

    之所以营盘要扎在这个叫海子湾的地方,离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就为了好看戏,以及方便在最关键时出刀。

    这种磨磨蹭蹭的打法,可不是甲寅的本来风格,但一来是因为眼下局势微妙,二来这夏州城可不好打,乃是着名的坚城。

    夏州城本名统万城,乃赫连勃勃发岭北夷夏十万人,蒸土而筑,耗时整整六年,负责施工的将作大匠叱干阿利不仅性尤工巧,且残忍刻暴,督工极其严苛,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

    此城虽是土城,但城筑好后呈玉白色,也不知耗费了多少糯米浆,是以能历经千年而不倒,后世还能看到遗址,在黄土高原的映衬下,白色的城墙分外显眼。

    此城不仅牢固,防御也极强,除三十六座马面墙外,还有飞檐高台,以及墙墙脚下近丈宽的虎落拒马,然后方是从无定河引入的护城河。这还只是外城,内城又分东西两座城,箭台林立,与外城紧密相联,互为呼应。真的是高隅隐日,崇墉际云,石郭天池,周绵千里的第一雄城。

    党项之所以有胆量不断的撩拨中原王朝,凭的便是这座统万城。

    这却是当年实施分化计的郭子仪没有想到的,当初拿夏州作诱誀,是因为此城乃蕃民心目中的圣城,所以不仅成功诱惑了党项分家,也诱惑了吐谷浑渡河东进,诱的这两蕃部互相残杀,可惜,郭子仪再高寿,也没办法抵挡住历史的车轮,唐王朝的覆灭,顺带着结了党项平夏部这一个毒瘤。

    当年唐庄宗李存勖尚未登基就被党项撩拨的烦了,率着五万兵马一直杀到夏州城下,围困许久,终是破不了城,让党项死气活样的又恢复了旧日风光。

    再后来,唐明宗李嗣源又派大将打了一次,还是一气杀到夏州城下,久攻不克,无奈班师,第二年就让李彝殷坐上了莫宁令的宝座。

    面对这样的坚城,可急燥不得。

    这样的局面,最开心的莫过于野利八真,他有了马,又有了秦军赠送的刀弓,实力一下子就壮大了起来,趁着拓跋光睿分身乏术,竟然被他顺利的渡过了黄河,夜袭地斤泽,一股脑儿被他夺得到一千多匹优良的战马,又劝招来了三百多名精壮入伍,真正笑开了花。

    实力壮大了,就想搞出点名堂,想来想去,还是老办法,去找秦军做买卖。

    秦军装备好,打仗厉害,可是,过了银州城,无定河北岸全是莽莽然的大草原,有限的兵马如何搜寻东躲西藏的敌人?这事,秦军干不好,但他野利八真却可以做的非常好。

    ……

    远在汴京的宋炅又开始郁闷了,淮南大胜的消息振奋了他的精气神,不过没几天,又被西秦那边传来的消息给添了堵。

    “那党项不是号称全民皆兵么,控弦最少有十数万之众吧,会被逆秦打的落花流水?”

    刘知信陪着笑道:“落花流水谈不上,起码灵州城外的向训就没讨到半点便宜,战略重地昌化城更是险些失陷,得了便宜的是东路军甲寅部,不过也就只得手了两城而已,谈不上大胜。”

    “那党项总共才五城,这一下子就失了五分之二了,不行,得召开军议,朕将再次西征。”

    “……”

    宋炅冷哼一声:“怎么,不行么?”

    刘知信还是不答,只是略歪着头给赵普使眼色。

    “当以……经济为先。”赵普也小心翼翼着,看着宋炅的脸色,轻声道:“河东军已闹饷两次,原西征军又才解甲,淮南大胜的赏赐还未发,泽潞二州流民甚重……”

    “呯”的一声,宋炅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上,怒道:“你是首相,这点事都做不好么?”

    赵普把话说开了,心态反而坦然了,沉声道:“国库无钱,巧妇也难为无米炊,兼之如今物价沸腾,仅米价就比去年秋还贵上一倍多……”

    “够了。”宋炅咬牙切齿的吼道:“我中原大宋,难道就真的没有能扼制逆秦诡计的经济大臣么!”

    这话一出口,赵普也就有样学样,与刘知信一般,当起了哑口菩萨。

    自太祖朝起,三司使就没有真正的经济大臣担纲过,走马灯般的轮着换,几乎成了酬功与分权的不二法门,朝中百官,最擅财计的莫过于张美,问题是朝庭敢不敢用。

    可惜,哪怕立马启用了张美,估计也没什么用处,据说经济事,逆秦乃秦越夫妇双剑合壁而为之,一守益州,一拓关中,所出举措,常有前人未有之策,如此对手,又如何匹敌?

    刘知信毕竟年轻,受不了宋炅的逼视,后退一步,讷讷而言:“官家,臣以为……物价攀着梯般的涨溢,实乃不良奸商屯货惜售所致,只要……”

    宋炅腮帮子鼓成两个圆球,然后噗的一声吐出浊气,冷声道:“准了,详拟个条陈上来。”

    “诺。”

    闻言,赵普却微微的垂下了眼睑,无声叹了口气,杀鸡取卵,安能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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