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宫发生的事情,不出片刻就传遍了皇城,连病中的皇后都听了消息。立政殿内,皇后躺在床上将养,看了一眼伺候她用药的郑嬷嬷,挥挥手示意她将剩下的半碗汤药端走。

    郑嬷嬷有心劝慰几句,但见崔嬷嬷走了进来,眼中一闪,收拾好汤碗便退了出去。

    崔嬷嬷将东宫发生的事情告知,岂料皇后听了,心绪动荡,素白一张脸咳得嫣红,一边咳嗽一边愤恨道,“一个公主,一个郡王之名,就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真亏他想得出来!”

    崔嬷嬷脸色微变,连忙挥手,让里外伺候的宫人退下。外间伺候郑嬷嬷往内瞥了一眼后,躬身退了出去。

    “娘娘慎言!”

    “嬷嬷!”李皇后眼眸中泪意潺潺,凄苦无限,“我这皇后当的还不如住在西边的刘贵妃恣意!这样的算计、筹谋何时是个头?”

    崔嬷嬷知她心里苦楚,上前安抚道,“娘娘忘了,刘贵妃母子被赐自尽,还是福全亲自动手,将不肯就死的刘贵妃勒死的,可见刘氏母子命中福薄!而您不同的,您是先帝亲自挑选的儿媳,名正言顺的皇后。何况公主还有封号,这汝安二字,可见皇上用心,以后公主和郡王一定会平安的!”

    “太子已死,那几个孩子也是可怜。但没有刘贵妃还有德妃,总会有人,咱们的皇上······”吓的崔嬷嬷连忙伸手将皇后未尽之语捂住,那股怨怼之语消散在这深宫里从不停歇的风郑

    夜里,东宫偏殿中白氏伺候着萧扬欢喝了汤药,从伺候她的两个丫头叠翠端了清水来给她漱口,重锦端了蜜饯给她压了压心里的恶心。

    吃了一颗蜜饯,嘴里的涩苦味立时便被果肉占据,酸酸甜甜的味道令萧扬欢好受许多。再多瞧了端着碟子的重锦,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转头问白氏,“这两日病着,东宫上下人心浮动,你们受累了,另外阿平那边可有仔细照看?”

    自她搀,幼弟阿平就交给了他的奶娘照看。

    “郡主忘了,哥儿的奶娘是大夫人从庄子上亲自选的人,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稳妥的!”奶娘白氏回道。

    “如此也好,明日拿些补品和银钱赏给乳母和宫人,叮嘱他们好生照料阿平!做的好,我是有赏的,做的不好,也不会手软!”萧扬欢淡声吩咐道。

    白氏领命退下,吩咐人伺候萧扬欢休息上夜。

    夜深人静,一轮月牙高挂,众星环绕。月色虽好,但时而冷风呼啸而过,夹杂着几片落叶,平白多了几分落寞之意。偏殿东间之中,只留一两盏烛火留作照明,雕山茶花纹的黄花梨木罗汉床上挂着一副青色纱幔,隐隐约约可听见有话声传出来。

    “我记得你父母放佛是在李家当差的?”罗汉床上的萧扬欢看着窝在自己脚下的重锦闲道。

    重锦拢了拢被子道,“是,只是三年前阿爹犯了错,被二夫人打折腿,要发卖了一家。还是阿娘托人求到太子妃眼前,将奴婢一家偷偷买了来,安置在了太子妃的嫁妆别院里看院子。幸得太子妃怜爱示下,请了大夫,阿爹才养好腿,奴婢才有淋弟。”

    “喔,我想起来,三年前你听了消息躲在浴房里哭,还是奶娘发现的。”萧扬欢才低声道,“那会儿我年纪,见你哭的伤心,除了陪着你哭,竟也没能替你拿个主意。”

    重锦咬了咬嘴后郑重道,“郡主,奴婢心里明白的,若不是因着阿婆照顾太子殿下几年,奴婢又伺候您,太子妃才理会奴婢一家的事情。否则,依着二夫人那跋扈的性子,奴婢一家子早就骨肉分离。前些日子阿爹还递了话进来,要奴婢好生伺候您,别院他会替您守好。”

    萧扬欢微微一叹,“有心了!因着东宫的关系,只怕立政殿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明日你带些补品送去皇祖母那里去。”

    重锦低低应了,心里却是奇怪,皇后是一国之尊,且有四皇子时常探望,立政殿中如何都不会不好过日子。只是心中有疑问,但将话留下,待见了阿婆细细询问。

    经过大半个月的将养,萧扬欢才被太医允许出门走动,最先便是去看了住在后殿的弟弟阿平。

    孩子不过才两个月,还是个奶团子,裹在万字福纹青色锦被中,在奶娘怀中沉沉睡着。出生时皲皱通红的皮肤经过些的将养,早已被娇软细腻白皙取代。脸方正倒颇似其父,可见来日长成定然是龙章凤姿之辈。

    见他睡得安稳,便略询问几句就交给了奶娘顺娘。顺娘是外祖母谢氏陪嫁大丫头的长女,年纪在二十五上下,是个模样周正的妇人,身体健壮,皮肤白净,言语温柔,可见个性质朴。是在阿平出生后,谢大夫人亲自将一家大连同卖身契送来的。

    离开后殿,谷秋见萧扬欢低着看着脚边的那株水仙花盆栽,瞧不出心思的来,以为她担心廉郡王早产身子弱,“公主安心,顺娘很会照顾孩子,且极有耐心,擅长儿科的太医每五日就会来请脉,您也瞧见了,这些日子郡王长的很好!”

    十日前,昌隆帝降下旨意,册封东宫诸子,如今众人都改了称呼。

    萧扬欢笑了笑,在院子里略走了几步就回了偏殿。

    才进殿便吩咐白氏换衣裳并对身后的谷冬道,“听皇祖母身子好了许多,去皇祖母处问安吧。”

    谷秋不解,萧扬欢才痊愈,按理是要再将养几日的,这会儿急着出门?

    萧扬欢瞧了一眼放在檀木几子上的贺礼单子,“我年纪,乍然遇上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请长辈做主的。我的长辈,自然是皇祖父和皇祖母,皇祖父操劳国事,不便再劳累他。而我又许久不见皇祖母,如今身子好了,前去请安,方是正理!”

    谷秋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萧扬欢的意思。“公主孝心醇厚。听皇后这两日已经能下床了,四皇子一直伺候在侧。”

    对于谷秋反应迅速,萧扬欢很是满意。

    换了素色衣裳,传了轿撵,一行人缓缓往内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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