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知道的,郡王早产,本就孱弱,更不好用药。今日一事,恐怕要将养好些时候,太医,要等明年气暖和些,才能见好!”

    “只是庆宁县主有些麻烦,来的时候浑身滚烫。嘉清县主叫人用烈酒擦身也不见效果,这会儿太医正在诊脉开方子。”

    果然昌隆帝悬心,吩咐福全仔细伺候又叫来太医诸般叮嘱。

    福全退出去后,就听杨淑妃求见。

    “郡王和公主姊妹可还好?”杨淑妃见礼后便道,“今日晨起便与贤妃去了立政殿问皇后安。正在立政殿起今日册封之事,消息传来后,倒叫臣妾几个惊吓住,皇后立时吩咐臣妾来瞧瞧。”

    杨淑妃依旧素净打扮,单螺髻斜插几支珠钗,一身九成新的宫装,额前几缕碎发散散垂下,添了几分婉约之态。她眼眸扫过几位大臣道,“皇后令臣妾问皇上一句,公主郡王册封后当前去太庙敬告祖宗。今日是钦监算的上佳日子,郡王年幼,这会儿又病了,可否令公主代为行礼?”

    几位大臣不约而同的看向杨淑妃,礼部尚书赶紧道,“历代公主册封都是有利可循,要么是帝女,要么是与社稷有功。但汝安公主,却是因隆恩册封,是以臣等以为公主不当去往太庙敬告祖宗。”

    “大人们熟读经书,自然知道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

    杨淑妃浅浅笑道,“本宫倒以为皇后娘娘日前一句话的很是有理,徐家凝慧册封县主,是因为助龙子龙孙逃出内廷,躲过一劫。那么一直看护八皇子和郡王的汝安公主就没有功劳了?便是没有这样的功劳,还有可安社稷的功劳。”

    昌隆帝因‘这样的功劳’,微微一凛,目光瞥了一眼在龙案前的萧扬欢身上,头上一顶银制鸾鸟衔珠,珠子也并非东珠一类,而是白玉石所制,并未半分华彩。低头恭顺的模样,像极了她的父亲。心头泛起一丝疼惜,几个孩子没了父母庇护,即使多些关怀也是应当的,沉吟片刻后道,“淑妃的在理!”

    “皇上,除非您降下明旨,言明公主德行,即使去太庙敬告,也是于理不合!”礼部尚书不死心继续道。

    萧扬欢闻声不由无声冷笑,这些缺真是老成精了,吴荣华下毒一事他们必然是知道的。但此事若能明,昌隆帝何必百般遮掩。若是不能明,这代为受过之恩,便不能作数。即不能作数,尚无拿得出手的理由,太庙敬告就不会成校

    思及此处,双眸低垂,柔软的睫毛在眼帘下透射出暗沉的影子,精致的面容上只有哀默低沉之意,“皇祖父,罢了吧!尚书大人的对,去不去敬告太庙,这汝安公主,落在孩儿身上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既如此,皇祖父缘何还要与孩儿一道背负流言蜚语许多呢?皇祖父是明君,不能因孩儿之过,在名声上添了些许瑕疵。”

    “阿难,殿前不可胡言!明旨已下,帝王之尊岂有朝令夕改之理!”杨淑妃虽出声低声斥责,但面上并无责备之色。

    又道,“皇上不要听她儿言语,今日之事,只怕是吓着她了!能如此,也是因为亲近您的缘故!”

    昌隆帝原本几分迟疑的目光,在听到萧扬欢和杨淑妃的话后,反而添了几抹精光。

    “这事不急,敬告太庙本就安排在下午,时日尚早,且有商量余地。淑妃送公主去看看郡王他们吧,朕晚些时候去瞧瞧她们!”

    退出内殿后,杨淑妃浅笑安慰,“公主切莫忧心,今日请脉的太医是极善儿科,郡王和县主必定无忧。皇后并高位份的娘娘们都十分记挂公主姊妹的安危,德妃娘娘更是担心的打碎了玉璧。”

    萧扬欢面色清冷,只轻声问道,“是么?待弟妹病愈,儿臣定要亲自前往叩谢娘娘们的关切!”

    见她听明白了,杨淑妃将萧扬欢送到后殿,收敛柔和笑容,招来贴身宫女,私语几句后,回了启元殿正殿。

    殿内,几位大臣已经在偏殿继续商议此事,只昌隆帝一人疲累的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一双纤弱似葱的手,温柔的抚上昌隆帝的双肩,熟练的揉捏,“郡王没有啼哭了,这会儿在乳母怀里睡得香甜。庆宁的高热降下来,李良娣亲自照顾着。太医,只要降下高热,便是无碍。”

    “阿难呢?”

    “公主有嘉清县主陪着,虽然并不开怀,但嘉清善解人意,会安抚好公主的。”杨淑妃柔声道,“臣妾出去的时候,来福公公已经将太和殿的宫人都找来问过话。是太和殿庄严,日日供奉神灵,殿内香烛不断,并未再添炭盆。”

    昌隆帝双目睁开,转头看向杨淑妃问道,“你以为如何?”

    杨淑妃淡漠一笑,“太和殿不属内廷,臣妾无权过问。但皇上问起,自当回答。”

    罢,奉上一盏清茶与昌隆帝,“清净寺的苦茶最是降噪去火,您用一些。”

    昌隆帝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果然心里的烦躁减轻许多。

    杨淑妃见他喝下半盏后,缓缓道,“宫内亦有佛寺道观,每每供奉并不曾因为燃烧香烛的缘故,就断了炭火。反倒因为内廷命妇来往缘故,多有地龙炭火。太和殿比之内廷佛寺道观,庄严更甚,皇上是知道的,正殿宽敞,里面只怕更冷。”

    到此处,杨淑妃有所停顿,“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太和殿是什么地方,宫人伺候理当更加心才。如此明显的苛待皇孙,太和殿伺候的一众宫人,该有所惩戒!”

    “你的在理!”昌隆帝一哂,“朕明旨前,便有口谕传出。那会儿不见他们于礼不合,如今挑起刺来,处处有理!”

    “前朝的事情,臣妾听从皇上的吩咐。只是听得宫人来报,来福公公在公主进殿之前,有所阻拦。私下里就多问了几句,岂料,知道了些内情。”

    昌隆帝诧异转首问道,“什么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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