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妃扬眉凝重道,“伺候您的来福公公与太和殿管事太监是堂兄弟。但太和殿日常事情是由太常寺主持,今日之事,若真是宫人不敬也就罢了······”

    着,便心翼翼的看着昌隆帝的神色继续揉捏肩膀道,“皇后病中,臣妾不便用这些事情叨扰。但今日之事,牵连甚广,只得询问皇上。臣妾与公主是一样的意思,万事都以皇上为重。”

    话落,昌隆帝手上的茶盏重重搁在龙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狼子野心!”

    杨淑妃肃然垂手而立。

    也难怪昌隆帝暴怒,启元殿伺候的掌事太监与太和殿掌事太监有亲,而太和殿位属前朝,日常事务都由太常寺主持管理。

    但启元殿是昌隆帝的寝殿,虽时常在此传召朝臣商议国事,但并非就不是后廷了。

    如今,前朝官员与皇城宫人勾结,此乃大忌,二人正巧犯了皇上的忌讳。

    但二人之间的痕迹太过明显,真假难辨,一时间又不好处置。

    昌隆帝心里有些怀疑,事情太过凑巧。

    将他狐疑不定之色看在眼中,杨淑妃浅声道,“这会儿已经晌午,皇上可要去瞧瞧公主几个,祖孙一起用些绱食,您些话宽慰一二?今日之事也难怪公主惊慌,父母不在,到底心中惶恐,才出逐宫之话。”

    萧扬欢是嫡长孙女,自来身负恩宠,难得她不怕昌隆帝,然亲近他。又是女儿家,不涉朝事,让见惯了家父子君臣之间寡淡亲情的昌隆帝,对活泼乖巧的萧扬欢多了几分真心偏疼。

    “今日之事,到底他们姊妹三个都受了委屈。”昌隆帝神色几变后,化作疼惜之色,长声叹道,“东宫太大,又离的远。如今即有了册封,宫外的府邸但也不急,但东宫倒不适合他们一家子住,将含元殿并周遭几个宫室划给他们居住吧!”

    “让福全公公置办?”杨淑妃轻声询问。

    “福全这两日有其他的事情,老四今日上午领了淑妃你吩咐的差事,下午回话的时候,让他去,他办事可靠。”皇上缓声安排,“你去给皇后回话,朕做不来出尔反尔之事。”

    见他脸色寻常,瞧不出异样,杨淑妃便躬身退下。

    启元殿后殿中,萧扬欢见庆宁县主萧扶欢面色红红窝在李良娣怀中,口口的喝汤药,秀气的脸皱紧一团,出了内室。

    隆冬时节,大雪纷纷,寒风刮在脸上生疼,也叫人神思清醒通泰。

    “欲致鱼者先通水,欲致鸟者先树木。”

    话落后,萧扬欢身上就有一件狐裘大氅落下,将寒冷遮蔽,萧扬欢无需转头便知来着是谁。

    “嘉清姑姑,我当真后怕!”萧扬欢的眉宇上浸染霜雪,似三月梨花盛开时节,清风带起阵阵落花瓣,蹁跹不定,朦胧迷离。

    徐凝慧微凝,“不是都安排好了么?郡王和县主都无大碍!”

    萧扬欢摇头,目露疲累之色,“阿平体弱,昨日与太医闲谈时,便今日一番劳累之下,肯定要病一场。今日早上,庆宁头上那支金钗让我觉得李良娣身边应当不妥,又遇上今日,故而才哄了阿芙安静不哭,否则正殿里闹出的事情,不止如此!”

    “殿内炭火不是你吩咐的?”徐凝慧拧眉问道,“不过殿内无碳盆的时候,真叫我十分意外。”

    “我做事都依弟妹康健为先,如何会用他们的身体去谋求算计。今日太和殿中必定发生什么事情,这我是有所猜测的。但我不曾知道的是,虽事先让他们穿的暖和,但殿内无炭盆就罢了,地龙熄灭。整座大殿凌冽无比,如何能撑的住?”萧扬欢冷漠的面色中有一重不欲擦觉的阴翳。

    徐凝慧默然片刻,“难怪殿中越发寒冷,连我都不耐。”

    “嘉清姑姑以为他们心思就是如此么?按着礼部规矩和议程,尊卑高低分明,册封顺序先是我,接着是阿平,最后才是姑姑和阿芙。”萧扬欢冷哼道。

    “我也就罢了,年岁大,已经知事且伺候之人皆是经事的老人,便是有所不妥也不会吵闹出来,坏了议程。阿平不会言语,且在襁褓中,受了委屈至多哭啼,生一场病。”

    “而姑姑和阿芙,姑姑不舒坦,徐家和大姑姑埋怨。闹到明面上,皇祖父碍于颜面,办事的人至多得个不痛不痒的训诫,私底下补偿一二。但阿芙不一样,性子怯弱,受了委屈必定告知其母。李良娣只得一女,十分爱重,她虽然位份不显,但论起来,却是我的庶母。与我争执,东宫必定纷乱,收益者良多!”

    “东宫纷乱,几方必定借机生事夺权,阴私诡计频出,届时,再多的恩宠亏欠,都会一笔勾销!”徐凝慧垂眸低声道,“当真是心机阴狠!”

    罢,倒是有些可怜眼前的女孩,诸般算计,扑面而来,没人庇佑,只得自己抗下,最是心酸。

    二人无话,一时沉寂,瓦砾上积攒厚雪,每每不堪承受之时,必定倾泻而下。只听得沉闷一声,高高在上的晶玉顿时跌落凡尘,染尽世间污浊。

    “公主,如今庆宁县主生了病,李良娣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徐凝慧思索后道,“你如何应对?”

    萧扬欢仰头看向阴沉的空,眸中带着一层轻薄郁色,脸上却是一种淡漠至极的神情,“她不会!母妃曾李良娣虽是庶出,但为人十分知趣。她来的路上,我将那支金钗交给她,她立时就明白了。只是到底没能看护住阿芙,心中愧疚,累得她平白生了一场病。”

    “倒也不全是风寒所至,我瞧着她的模样,似乎是过敏。”徐凝慧沉吟道。

    闻声后,萧扬欢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内室,萧扶欢哼哼唧唧的才将一碗汤药饮下,待药效发作后,就沉沉睡下,李良娣自是心疼女儿凭白遭了罪。

    见女儿睡下后,轻柔的将锦被盖上,令人看护好,退出内室。在合上门的瞬间阴沉了一张脸,倒叫那张原本只得清秀的脸多了几抹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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