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年正宴之后,好像给京城各家敲响了辞旧迎新的晨钟。陆续有人家开始举办宴席招待亲友,共庆新年。沉寂许久的皇城更是热闹不断,立政殿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德妃处歌舞不断,杨淑妃并几位高阶妃嫔也是日日笙歌,广请八方宾客。即便连日来的大雪,也没能覆盖锥庆的节日的喜色。

    只有皇城西南处的承欢宫安静的俯卧一侧,在寂静沉默中度日。整个宫殿中的人,对于外界的纷扰,好似老僧入定,充耳不闻,全然不理红尘是非。若非萧扬欢时常出入启元殿引得宫人注意,只怕整座宫城都浑然忘了承欢宫里的人和事。

    初五这日,因从含元殿中取得的几本书看完了,整日里也无甚事情可做。萧扬欢便动了想去启元殿再去换了别的书看的心思。

    于是,初六晨起后,萧扬欢换了一身九成新的杏白色烟拢绿梅贡缎曳地裙,外罩苏绣玉兰月缎氅衣,腰间系了一条浅色龙纹腰带,贵重而不失灵气。颈上戴了一枚海棠纹青玉,平添一股素净之气。一头青丝半挽,用玉簪别上。因在新年里,重锦又添了一支巧的凤凰金簪,添些喜气。柳眉弯弯,樱桃唇瓣色泽粉嫩,不须再添颜色,便是清丽无双,娇憨客人。

    装点妥当后,正欲出门,白氏进门送差点,看到后笑道,“这两日,公主整日里在房内看书,今日出门走走也好!只是听皇后娘娘那边,宴请了好些客人。”

    “奶娘我不是去立政殿,你安心!”萧扬欢淡声道,“皇祖母也不是单单今年宴请宾客,每年都是一样的。”

    罢,颇觉诧异,顿住脚步回头问道白氏,“奶娘,立政殿今年请的人是谁?”

    白氏回道,“都是京城中世家大族家的女眷。”

    萧扬欢心头冷笑,暗自憋了一口气离开了承欢宫。

    到启元殿后,萧扬欢扶着重锦的手下轿撵,低头转眸间看到了一尊轿撵稳稳停在殿前,轿撵周身雕龙纹凤,看规制应当是长公主制。且那青色门帘,在明亮的地方瞧着,浮凸华丽的色泽,应当是用金银制成丝线慢慢绣上,才会看色彩光耀,若是没看错应当是寸金的暗纹蜀锦。这样大的手笔,只有家底殷实的世家了。

    昌隆帝的姊妹不少,早年间夺嫡惨烈,公主们亦不能幸免,或是远嫁,或是早夭,留在京城的唯有昌隆帝一母同胞的嫡妹,乐阳长公主。

    虽是新年里,但并未听闻远嫁的长公主进京探亲,看来只有长久京城,但近几日抱恙的那一位了。

    “乐阳长公主今早进宫,给皇上请安了!”重锦见萧扬欢驻足侧目,便低声在萧扬欢耳边道,“听皇上给诚王和宁王二位王爷赐婚,想起这位外甥,也有意给镇国公赐婚。特意命人寻了长公主进宫问话,但名义上是长公主进宫谢恩。初一那日长公主未曾进宫,皇上令太医给长公主诊病。”

    萧扬欢静默不语,心中涌动几股思绪,乐阳长公主出身不俗,宁太后爱女,先帝唯一成年的嫡出公主。虽然才德显着,手段亦是不俗,奈何盛宠几十年令的这位长公主为人骄矜倨傲,不复当年的高洁爽直。其夫是老镇国公次子,林驸马虽是嫡子,但身子常年不好,性子柔和谦让,如垂是夫妇二人十分恩爱,育有二子。长子在叛乱之后,承继镇国公府,次子年幼但肖似其夫,一家子在京城中也算的上是数得上的人家了。

    不过,她曾在李皇后处听得一嘴闲话。昌隆帝有同母兄弟姊妹二人,还有一位行五的幼妹,早年因身子不好之故,寄养在母家,接回来已经快十岁了。这位五公主不及乐阳长公主受宠,且后来因故死在了夺嫡之中,很是不光彩。这也因此刺激了宁太后、昌隆帝和乐阳长公主,乐阳长公主以嫡公主之尊,下嫁给了镇国公病弱的嫡子,换取镇国公府的支持。

    想来,这几十年的平风浪尽的生活,已经让这位长公主忘去帘年骨肉阴阳分离的屈辱和痛苦了。

    重锦见萧扬欢迟疑不前便道,“公主,长公主此时进宫,您又敲撞上了。新年里,见还是不见?”

    “我身有重孝,见不见都是长辈做主,听吩咐便是。”萧扬欢低声道,随即带着重锦进令郑

    殿内不见福全,应当是在书房伺候昌隆帝,只有他的徒弟赵常守在殿郑

    “给公主请安,福全公公交代,公主昨个儿送口信今日来换书,您要的书,只管将名儿给奴才就是。”赵常欢喜的迎了上来道。

    萧扬欢浅笑答好,又从重锦处拿了一个锦囊递赵常,“新年里还要劳你辛苦一遭,本宫在东间等着便是!”

    “多谢公主赏赐!”罢后,赵常命人给东间的萧扬欢送茶后,便进了书房寻书。

    东间里温暖,一应东西都有,萧扬欢一面饮茶一面与重锦闲话。

    不过,一盏茶未过,在书房伺候的福全到东间请萧扬欢进书房话。

    “长公主得知公主来了,许久不见,想见您一面。皇上命奴才请公主去书房一趟。”福全着,停顿几步等了萧扬欢一会儿,在她耳边声道,“长公主婉拒了皇上赐婚,皇上有些不悦。”

    萧扬欢颔首示意知道,便跨进了书房里。

    “好些日子不见阿难,倒是长高了些!”坐在东面靠窗暖炕上,一身翟衣鸾鸟纹饰的朝服女子开口道。

    只见她面若银盘,高髻如云,头上珠钗华丽,姿态端正,很是尊匹无双。只是瑞风眼角上扬,隐隐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意,明明是关怀的话,落在耳中平白少了几分温柔和亲牵

    萧扬欢抬手福礼,走到了昌隆帝身边。

    乐阳长公主对萧扬欢道,“新年里,你有孝在身不便走动,孤见你一面不容易!”

    萧扬欢面色一愣,她想自己并未招惹乐阳长公主,父母在世时对这位长公主也十分礼敬,如何惹得她话带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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