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公公将消息带给萧扬欢的时候,萧扬欢明显一愣。因为这个人算起来是外祖谢尚书的人,她曾听的外祖母起了高少卿能进京,还是外祖提携之故。如今听来,倒有几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意思。

    “高少卿?”萧扬欢点头,“我会暗中留心他的!”

    朱公公又提了郡王府的诸般布置的情况,眼看着萧扬欢等人归期将至,朱公公这边布置的差不多了。

    “几处院落的房舍和草木都按是按着各位主子的喜好安排的,就是有一点,奴才心里拿不定主意。”朱公公请示道。

    萧扬欢抬眸看向朱公公,温和道,“连公公你都拿不定主意,那必然是真的遇上难题了。”

    朱公公笑了笑,“按着规矩,县主今年十岁是该自己住一个院落,而李良娣身子又不大好,她算是侧妃了,也是自己住。但是郡王府虽然大,到底不如承欢宫,而且郡王和您都是有独立居所,这地方上就了些。”

    “这倒是是个问题,若是搁在别的地方,阿芙和她生母同住也没什么。只是,这样吧,李良娣暂且安排她和崔良媛住在一起,崔良媛心思细腻,阿芙时常看望李良娣之余,也好同崔良媛请教内宅之事。”萧扬欢略一思忖,就做了这个决定。

    朱公公领命退下。

    桃红梨白之后,日头见长,萧扬欢时常收到自凉州或者京城关于便边关战事的情况。她在庄子上,时常与季长史和福全等人商讨边境战事,而这种情况下,她从不避讳萧昭佑。

    季长史虽有疑惑,但见福全公公都不曾言语,心中只以为萧扬欢此举是为了来日郡王为官打下基础。

    自从两国开战之后,南楚和漠北边境处死伤无数,好在和漠北的战事多胜少输。至少在国库虚耗,人丁伤亡之外,稍稍可以宽慰元康帝的心。而不管边境战事如何惨烈,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楚京城,并未受到战事的多大惊扰,依旧时歌舞声平,一片安乐之像。

    进了四月后,便是初夏时节,萧扬欢姐弟几个替父母守孝,按着守孝规矩守足二十七个月,眼下已经过了二十六个月,便只剩下一月的孝期。

    于是,萧扬欢便上奏疏,请示回京之事。元康帝很快就派人来,准了她的请求,经过钦监测算,让她在五月初二回去,那日是个好日子。

    与此同时,在中书省任职的贺清愉因颇得圣心之故,最近升官了,成了正五品的中书舍人,此番与郑嘉鸿一道来非相庄上传旨。

    一番寒暄后,郑嘉鸿百年起身告罪,“此番出行,皇上还交代臣将宁侯的家书送到吉安候府夫人手郑”

    萧扬欢微微颔首,差遣重锦为郑嘉鸿领路。

    “郑舍人是从前吏部郑尚书的孙子?本宫瞧着他与郑尚书有些面善。”萧扬欢站在院中,看着郑嘉鸿挺拔的背影问道。

    贺清愉上前一步,站在萧扬欢身边道,“郑舍人比之郑尚书为人更加谨慎,加之其祖父宦海沉浮几十载,交友广阔,在皇上面前很是可靠。”

    “如此么,”萧扬欢缓缓道,“自先帝起,对郑家就十分重用,郑尚书在任时,便是谨慎心又和善的为人。看来,皇上是打算将郑舍洒到吏部当差。”

    贺清愉一愣,“可是程尚书不足五十,尚且不到致誓年纪。”

    到这里,贺清愉忽而一笑,郑嘉鸿今年不过二十,尚未婚配,若是程尚书致仕之时,他就算不能顺利接下吏部,至少在吏部占据重要的位置。

    “皇上这步棋,走的倒是深谋远虑。我怎么好些时候,都是郑舍人和苗公公宣旨的多,毕竟门下省的官员也不少!”贺清愉摇头轻笑,目光落在了萧扬欢的身上。

    若元康帝这步棋走的好,那么看出元康帝意图的萧扬欢是否比元康帝更为心思敏捷。

    似乎感觉到贺清愉的心思,萧扬欢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少女独有的清冷的嗓音散在清风中,“当今皇上比之先帝,不如者甚多,本宫好歹曾在先帝膝下听教多年,亦在先帝病重时独掌朝局过,若是这点眼力都没有,岂非早就沦为鱼肉!”

    贺清愉心思一顿,忽然有些心疼眼前的少女,他时常觉得自己和妹妹贺清珂可怜,若是父亲还在,他与阿珂不至今日这般战战兢兢,整日为了家族前途而奔波。

    而眼前的少女呢,她连依靠的人都没有,连倾力扶持上位的元康帝,不知道什么开始都对她起了忌惮之心。

    “阿芙昨日半月湖的荷叶长大了不少,贺候可愿随本宫去看看。”不等贺清愉作答,萧扬欢已经信步出了庭院,众人跟随。

    终于在消暑亭中停下脚步,少女在亭中,迎风而站。夏日熠熠,照射在亭中少女身上,那随着阵阵清风翻飞如蝶的月白色在裙摆处银线绣花鸟图案的棱纱长裙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景致,回京之后只怕就鲜少能见到了。”萧扬欢听见脚步身,回身坐下。

    贺清愉举目看去,这会儿是初夏时节,眼前的半月湖栽种了一大片莲藕,眼下只有一张张如皎月般大的嫩叶,料想过些日子就能看到满湖绿叶接踵美景了。

    “京城未必没有这样的景致。”贺清愉亦在石凳上落座,他收回视线,“若论下美景,内廷上林苑可谓藏尽下奇花异卉,而造上林苑的工匠更是首屈一指。只是不如眼下心情松快舒爽、自在。”

    萧扬欢莞尔,“看来贺候对此深有感触,自从贺候升迁后,人人都道贺候圣眷优渥,是皇上面前的宠臣,前途一片光明坦荡。今日听贺候闲话,倒是有些内情在里面。”

    “一身荣辱都全系皇上而已,旁人只看到了我的风光,哪知我背后的心酸。”贺清愉笑得肆意,眼中却是一片温柔,“何况同公主话,我自当尽实,不敢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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