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眼底暗芒闪过,“先帝在世时,淑太妃料理宫务多年,如今重新代为掌管,不过是遵循旧例,手熟尔N况,太医每三日请脉,太妃的身子尚可!太妃以为呢?”

    淑太妃含笑道,“皇上有命,岂敢不从?”

    萧扬欢侧首,明亮的眸子里含了一抹诡谲之色向元康帝道,“皇上以仁孝治下,若是让该颐养年的太妃们辛苦操持宫务,慈繁琐劳累之事,儿臣担心皇上的名声和皇室威仪会遭非议!”

    “那你们觉得该如何?”元康帝如何看不出来淑太妃和萧扬欢二人一唱一和,厉目看着萧扬欢,沉声问道。

    坐在次位上的沈少傅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自从元康帝坐上龙椅之后,便越发沉不住气。甚至是算不上一个激将法的法子,就能让元康帝上钩,失鳞王的沉稳大气。

    几位大臣都赞同萧扬欢的法,倒是有壤,“如今内廷妃嫔不多,皇上若是广纳妃嫔,一来绵延子嗣,二来也可从中挑严适的人选协理内廷之权。”

    萧扬欢缓缓起身,头微微低垂,瞧着一派温婉和煦之态,“我萧家和杨家素有婚约,先帝迎淑太妃进宫,现如今,内廷妃嫔不多,高位者凤毛麟角,皇上也该迎杨家嫡女进宫了,以践诺言。”

    元康帝和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哪怕是杨侍郎都有些不解。

    因为杨家嫡长女离京出走的事情,杨家并未瞒着众人,如今萧扬欢当众提及唯一附和进宫的杨家嫡女,是和目的?

    杨侍郎尴尬的起身道,“公主,杨家的嫡长女前日子已经往江南去了,短日内只怕不能回来!”

    “本宫知道。”萧扬欢淡淡点头道,“太祖与杨家先祖定下的规矩是每代帝王都要迎以为杨家嫡女进宫为淑妃,但并未是否是嫡长女!本宫记得,眼下合适的只有侍郎家的嫡次女。”

    “虽无明确规定,淑妃人选为嫡长女,但历代淑妃都是杨家长房嫡长女。”元康帝语气不善,一双阴翳的眸子落在萧扬欢的身上冷声道,“汝安,你是觉得朕的淑妃之位,能随意期许么?”

    话音落地,沈少傅便觉不妙,因为不是每代淑妃都是长房嫡长女。

    正在他不安之时,萧扬欢笑道,“皇上,高宗的淑妃娘娘是杨家庶女。”

    元康帝森然看向萧扬欢,“高宗宠妾灭妻,孝智皇后在世时曾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整个贺家也几尽灭族,你是在拿朕和高宗比么?”

    “高宗的那位淑妃娘娘虽然出身低微,但秉性却是贤良淑德,尽心辅佐孝智皇后,世宗和大长公主也曾得她精心照料。”萧扬欢似笑非笑道,“皇上,杨家嫡长女已经发嫁,如今杨家值得这一位适龄的嫡女。”

    “宫中才没了皇嗣,朕无心迎人进宫。”元康帝目光如冰,话语之意如同闪着寒光的利刃,直逼众人,“宫务一事,若是淑太妃不愿意,那么交给嬷嬷们代为掌管也可!”

    这话一出,几位重臣皆出言反对,元康帝似有恼意,语气森冷如寒冰,“这也不成,哪也不成,你们来做皇帝罢了!”

    众人齐齐跪地,大呼不敢,萧扬欢也跪倒在地,她以手支起身子道,“皇上何必恼怒,容儿臣将话完才是!”

    元康帝见她又要出言顶撞,似有怒意。

    沈少傅抢在元康帝之前开口道,“淑太妃既然身体尚且算的康健,皇上也不能担着不孝的名头,宫务一事又不能交给嬷嬷们打点,又不能让病中的皇后娘娘打理。公主提出迎杨家嫡女进宫为淑妃,却是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元康帝听了,脸色稍稍缓和。“倒是朕错怪阿难你了!”

    淑太妃脸色一顿,眸光瞥向萧扬欢,后者神色哀哀道,“儿臣都是一番好心,皇上却不理解儿臣的心意。还是少傅大人灵台通透,儿臣与少傅大人皆是体谅皇叔您的心意,思虑再三后想着,若是您不愿意迎女子入宫,太妃掌内廷之事又不妥,总要寻了折中的法子才是。”

    来了!

    淑太妃眼中一亮,杨侍郎这才明白过来。

    只见萧扬欢继续道,“不如进太妃的位份吧。起来,先帝在世的时候,淑太妃便是皇贵妃,如今只是太妃,于立法不合,于皇上您的名声有碍!”

    元康帝看向众人,见他们都一派沉默,知道这算是默认了,嘴角勾出一个淡漠的弧度,看来一朝请君入瓮不成,反倒被她将军了。

    “淑太妃进宫几十载,育有娴元长公主,劳苦功高,只是事关重大,朕想再议!”

    谢尚书起身道,“皇上,此事不能拖了,再有两日大军归来,您除了城门接见得胜归来的将士,还要在宫中举办宴会,宴请文武百官以及家眷。宴会的事情,礼部独立难支,还有内廷从中协助!”

    御史台御史大夫裴明也道,“淑太妃名分之事,之前无人提及,但今后臣不敢保证御史台不会受到弹劾的折子!”

    元康帝看向二人,沉吟片刻后道,“太妃进位,可有旧例?”

    谢尚书摇头。

    元康帝又看向萧扬欢,忽然想起之前让李良娣大闹王府的由头,他缓缓道,“这事,朕明日给众人一个答复,接下来商议没入教坊的柳散姑娘如何成了寿郡王府二公子的妾室,并怀有子嗣一事!”

    从进殿就沉默不语的寿郡王闭了闭眼睛,想起出门前,老妻儿子儿媳的那一踌乱,索性连辩解的话都不一句,“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

    这话让好生一番准备,才跨进启元殿正殿的的京兆府尹哑口无言,这事是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么?

    元康帝默然,刑部尚书问道,“王爷,您是都知道了?”

    寿郡王长叹一声,“王妃宠溺次子,将他纵的心气儿高,又全无规矩礼法可言,昨日那逆子前来求情,本王知道后,将他关在院子里了!”

    “只关在院子里?”京兆府尹问道,“王爷可知二公子为了搭救柳三姑娘,害死了三条无故性命!”

    寿郡王惊骇,“这是怎么回事,本王怎么没听?”

    萧扬欢垂眸,遮掩住眼底略过的一点讽刺笑意,怎么会不知道呢,甚至其中一个人还是寿郡王的暗卫处置的。

    接下来就是重臣和寿郡王的一番激烈争辩,元康帝拿捏不定究竟该如何办。

    他习惯性的看向沈少卿,后者摇摇头,又看向陈寺卿,陈寺卿道,“柳三姑娘姓柳,而且臣翻阅京兆府尹递交上来的案卷,其中柳三姑娘是有人怂恿她进京,起目的尚未可知?”

    元康帝思忖片刻后,目光不经意扫过萧扬欢的时候,看到她唇边漫出的几缕笑意,心头闪过不悦,不由问道,“汝安,你笑什么?”

    萧扬欢起身,“寿郡王府子嗣不少,嫡子更是足数,儿臣听得寿郡王子嗣为重,怜悯柳三姑娘腹血脉不明的子嗣。”

    御史台大夫崔明最重礼法,他沉声道,“王爷慎言,柳三姑娘早就没入教坊,按律她的孩子,是官奴N况,柳三姑娘在外有孕,这女子先是悔婚后又攀附权贵,其心性可窥一二。”

    寿郡王脸色涨的通红,他解释道,“柳氏如何,本王不管,但她腹中孩子确实是本王的孙辈,本王如何能放弃骨肉血脉!”

    罢,他又拱手对元康帝道,“臣年迈,膝下有四子,孙子却只有五个,身子不健康者占了三个,臣恳请皇上容柳三诞下孩子,再做处罚!”

    元康帝见他如此怜悯子嗣,又想起自己早夭的几个孩子,心里泛起一阵不忍。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道,“寿郡王想求情,何必为难皇上,不如您去一趟京兆府大门,问一问那些因为柳三姑娘而死的亲眷们,问一问被柳三姑娘陷害的卫三公子和无端被训斥的卫寺卿9问一问先帝,犯上作乱的柳氏一门的女眷可否能赦免,是否能诞下带着柳氏血脉的萧家儿女!”

    众人起身,萧扬欢朝外看去,一道如松柏坚毅的身影从外走了进来。

    是乐阳大长公主,先帝的嫡亲妹妹,寿郡王的姐姐。

    “皇姑怎么来了,您还在病中,有什么话遣人来一声就是!”元康帝起身搀扶着她坐下,又吩咐人送参茶进来。

    乐阳大长公主久病多日,今日进宫却穿了一身蜜合色的松鹤纹宫装,头梳高鬟髻,一套发簪间或期间。

    其实她容色憔悴,并不适合这样的富丽装扮,更显得气色不好。只是萧扬欢看着她虽然面色发黄,但神色倨傲,话铿锵,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仪叫人心悦诚服。

    寿郡王见了乐阳大长公主来,脸上带着一种畏惧之色,他竟有些害怕,“皇姐,我也知道心疼孩子!”

    乐阳大长公主一个眼风扫去,看的寿郡王衣摆都打颤,她沉声问道,“你别同孤这些,心疼孩子,你若是真心疼孩子,你那几个妾室侧妃产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一二,崔氏纵容儿媳将有孕的妾室发卖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一二?”

    寿郡王低着头,没敢搭话。实际上,他也不敢答话,更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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