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欢抬眸向门口扫去,目光落在了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量修长,浑身一股书卷气,若不是眉目间的那股戾气,也当得上一句文雅。这人正是萧清欢的丈夫,许成礼。

    只是,萧扬欢在扫了他一眼后,侧目看向勇王妃和萧清欢的反应。母女二人见到此人,面色不便,只是眼神中又寒冷的一分。

    “本宫的体统,本宫说的算,倒是许仪宾你的体统,很是不成样子。”萧扬欢收回视线,清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谁给你的规矩,见了王妃郡主不行礼问安。当年王府许嫁之时,没有教养嬷嬷,内侍提点你么?”

    许成礼脸色一沉,他向来自持自己是读书人,最重气节骨气,面对权贵,向来是不假辞色。“公主小小年纪,跋扈张狂,毫无女子品德工容。如今还在王府中,挑拨离间,肆意妄为,残害妇孺,迫害人命!这里可不是你的廉郡王府!”

    “本宫以为许仪宾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原来还记得此处是勇王府啊!”萧扬欢脸上的笑意尽失,表情森寒如数九寒冰,“本宫不问你的罪行,你倒还敢以下犯上,指摘本宫。”

    “本宫问你,你纵容其母欺辱郡主可是真的?不报私自纳妾可是真的?陷害宝珠郡主、庆宁县主落水可是真的?”

    话说到最后,许成礼的脸色隐隐泛白。

    勇王妃惊呼,“怎么,阿宝和庆宁落水的市区内高,是他做下的孽障!”

    许仪宾自然不会承认,他矢口否认,“汝安公主,你这是诬陷,你可有证据能证明,郡主和县主落水的事情与我有关!”

    静静听了半晌的萧扶欢这时轻声开口了,“自然能证明,我在落水之际,惊恐害怕挣扎的时候,在岸上摸到了油膏,这种油膏十分特殊,带着一股药味。我听阿宝姐姐说起过,许仪宾进京之前伤了腿,王妃娘年特意请了太医为你诊治。”

    “那种药膏用料十分特殊妾珍贵,民间是不能有的。而这段日子,在王府之中,只有你有这种油膏。”

    许成礼反驳,“那油膏这样珍贵,我岂会胡乱涂抹到水岸边上。”

    萧扶欢哑口,不知如何回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清欢终于开口了,“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用母妃给你的药,你坏事做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害怕母妃对你报复。”

    许成礼狠厉的看向萧清欢,“郡主,莫要糊涂了才是!看来京城不能久待,郡主才回来这些日子,人就糊涂了!”

    “阿娘,我不要回锦州去,我喜欢这里。回去了,祖母又会凶我,我害怕!”阿玥稚嫩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叫勇王妃心疼的不行,心肝肉的叫唤着。世子妃也在一旁轻声劝慰,她低头对萧清欢说了几句后,萧清欢将怀中的孩子,交到了世子妃身边。

    “不回去了,许成礼,你不是一直嫌弃仪宾的身份么,好,本郡主成全你!”萧清欢一字一顿道,“你也别想用陈年旧事来威胁我了,我最多褫夺诰封,还是宗室女。而你,你们母子,一定会比我惨!”

    大郭氏被婆子们辖制住,动弹不得,而许成礼在听到萧清欢的那番话之后,心里也开始慌乱了。

    只有勇王妃听了,满脸心疼,即便有勇王府做靠山,萧清欢母女若是没了封号位份,日子一定不会好过。这时,世子妃抓住她的手,替她稳住了心神,制止她开口。

    “公主,既然阿宝和庆宁落水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王府绝对不会轻纵了。”

    萧扬欢一笑,到底是世家出身,见识定力都非寻常女子所及,到现在为止,还能想到和她商量。

    大郭氏惊恐的喊道,“你们想做什么,勇王府还想屈打成招不成。当年你们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和亲远嫁,设计我儿娶了你们的女儿。如今,还想要了我儿的性命么?”

    此话一出,徐家母子脸上带着得逞后的奸笑,勇王妃脸色一白,十分忧惧,萧清欢反而面色不改,方才的一场经历,她倒是生出了一些勇气和决心。

    萧扶欢扯了扯萧扬欢的衣袖,小声问道,“能娶郡主,是天大的好事。他们一家怎么好像受了了不得的委屈一样。”

    萧扬欢笑了笑,不过是觉得拿捏住了勇王府的把柄,想要谋求更大的利益,勇王府的处境十分尴尬,保全自身都难,何况是出嫁的女儿。许家见自己的好处得不到,反而处处受限制,自然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勇王府因为当年之事,不算磊落,且担心先帝和元康帝事后算账,一直小心翼翼处理这许家的事情。

    萧扬欢瞥了一眼勇王妃和萧清欢,只怕大郭氏敢明目张胆的为许仪宾纳妾,未尝不是勇王府的一种妥协。

    而今,萧扬欢却拿了这个把柄来威胁许家。许家人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故而气短,才让萧扬欢在争执之中,稳稳占据着上风。

    “自然,明日一早,本宫会让人将今日的事情,以及杜宏大人安排的保护庆宁的暗卫一并送到皇上面前,请他亲自定夺!”萧扬欢淡淡的说了这句话。

    勇王妃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萧扬欢方才那话的意思,世子妃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杜宏是何人。

    杜宏虽然是萧扬欢的人,但是他明面上却是元康帝派来保护他们姐妹的人。而能进勇王府的暗卫却不被勇王府的侍卫发现,要么是暗卫武功了得,要么是侍卫们故意避开。

    倒是萧宝欢一脸精喜的笑意,“原来阿芙身边还有暗卫,那么我和阿芙落水的经过他们肯定看见了。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在我的家里,害我落水!”

    许成礼在听到暗卫二字的时候,心里慌乱一片,连脸上都显露出来不少。方才的正定自若,口若悬河,好似一场云烟。

    萧扬欢半垂的眼眸中,露出几分讥讽来。

    她今日来,不过是确定一件事情,现在看了,这许家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就是不知道这指点的人,是不是她想到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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