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大哥哥是谁呢?”

    寒风簌簌,却吹不凉心中之暖。梅藏明艳,风躲寒颤。花下佳人美景,花上孤芳尽赏。

    她望着哥哥,如镀着这冬日阳光下的所有温度。

    她的哥哥,一向很好。

    云潮极缓,撩人心暖。风裹起兄长侧脸,耳鬓厮磨。花映少年如玉,宛若九重落下的星宿。

    她和哥哥,都长大了。

    “我哥哥貌若天上人,才华冠世雄。可以了吧。”

    她似是轻挑,实则一片明月真心。目光灼灼,溺这世间万千流转。她的哥哥,赛过微醺朝阳,暮色吞噬。他是温柔到极致的星河长月,将一切馥郁缱绻揉碎。

    鬓上发间,呈上这落梅。闻见哥哥谈起心上人,心头却有模糊身影。但,这世间万千却有何人能比哥哥。这年少岁月的情谊,是在这世间清澈的雪山冰泉,同是这孤雪梅花的一片。

    “也许有吧但哥哥最好。”

    “要喜欢,也得哥哥喜欢。哥哥不喜欢,直接丢出去就好。”

    是这些人,将她重新带入这人世间,碾碎一切冰寒,载入春风扬面。她奋不顾身地奔向风光霁月,因为她有家。

    宽敞的酒楼内,蓬荜生辉,熙熙攘攘谈笑风生让店里依旧保持热闹高涨,他拿着酒杯微饮着小口,看着那郎君别有玩味盯梢我与薛三目光,似是有意捉弄,制造机会还是?他微瞬着目光深邃几分,见人执意退离,他也不必强留只作揖表恭送。

    待人退离,他不经意瞥视旁边女子一眼后,弄微妙袭上,薛三小姐与自己小时候会面终究是不陌生,到底在母妃暗示下以教书写字方式与她…继续斟酌着酒水饮下几口,因着熟悉印象,也不经意缓缓开口。

    “菜市若凉了,就不是那个味了,尤其是那鱼肉,我们继续饮用吧。”

    “马车在酒楼门口,待吃完后,一会儿若不介意的话,载你一程?”

    许察觉到氛围有些微妙的压抑,随意找点话题扯着,他平时打交道应对,总会有办法缓解氛围,何况是从小就认识的,也是有意想多接触的,嘴角微勾似朋友间闲谈。

    “刚刚那公子与你说话那语调似许是相识很久……”

    夹着盘里的鱼块,思量一事,又有意问道其想法。

    “冬月的孔家梅花宴会你听说过没?”

    少年音质清冽如水,猛然在头顶响起,略抬头见少年芝兰玉树风姿卓越,风拂过鬓边青丝恍若神祗,应是俊秀好儿郎。侧歪着脑袋,小心思滴溜溜的转,能与大哥哥同居一处,想来必不是凡夫俗子,笑靥浮现灿烂,尽显乖巧。

    “我来找我大哥哥,他是孔……唔,我嬢嬢和我大哥哥说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你是谁?”

    小小退半步,小肥爪子攒成圆圆一团握于胸前,眉眼中佯作戒备,像只故作凶狠的小奶猫,殊不知落入他人眼中却是稚嫩有趣。一切的假装,只为与眼前之人留下印象,大哥哥先前方从番邦回来,想必此人与大哥哥应是相识,自己虽年幼,若是识得世家贵人,日后,也算多个人脉。

    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来扫千山雪,归留万国花。春雨润万物,天初晴,携婢二人至山中出游,因约贵人,今日褪华服,卸珠翠,浓妆淡抹。我盼见他,是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今日你可告诉我你是谁?”

    与他三年第三次见面,我终忍不住心中所想,对他言语,只为寻得答案,能一探究竟。我佯装生气,只问的他坦荡荡。

    此刻,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我在等他的消息。

    “都成这副模样了,你怎么还能这般油嘴滑舌?“

    君怀翡心中暗叹,许是有些东西打出生起便烙印在骨子里头了吧,风吹浪打都抹不去。虽是打趣,见人一副凄凄惨惨仍强装镇定的模样,到底给人留了面子。没撒了手不管,只双手交叠置于膝前,模样乖巧端坐着,试图从方才听了一路的花边里头挑出些有趣的。

    “哎哟,你这“

    没成想,这恒王也是纸糊的老虎,一遇了风浪,登时攥紧了自己的手不肯撒。小姑娘抬腕正欲挣了开,余光瞥见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吓得额上冷汗连连。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举了帕子将小王爷额前冷汗拭去,放到榻上。再握了那人手腕,认命似替人按揉着。

    “桃花仙就不必了,你还是叫我桃花大侠吧。”

    “你说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来春游,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安业:月老祠今日休整,说是有情侣分手,来此大闹,讲金锁红线扯断,墙上泼了黑墨,请稍候几日再来。

    对月高歌,人生几何,望夜幕阑珊,映着星光璀璨,远处烛火摇曳,夜风清凉,呼啸而过,于空中划丝丝痕迹,云丝绕,隐隐绰绰透着微光,无声无息牵动着谁的心弦。

    欲登高摘月,身躯软散无力而至,眼看天旋地转,似是软香入怀,掌心尽是温热,醉眼朦胧,似是那琼楼仙客,映着银弓从天而降,只闻得阵阵女儿香,极为眷恋。

    “你是仙女姐姐吗?你好香啊!小九,小九,嗝H了,好多!昼,昼哥哥,不乖!小九,还要喝!嗝!”

    权三那家伙也算是见好就收,平日虽然吊儿郎当,但也知道尺度在哪,见他终于要走了我心里可是庆幸。只不过那小子临走前又是说了胡话,叫我心里多少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永王的心思,若是他无意,这番话叫他听了去不知是什么感想?到底我是姑娘家,这番心意自然不能太过露骨。

    :确实,冷了便不好吃了,郎君请。

    听永王的意思便是他真要送我回去,啊,怎么办,不会他真的相信权三说的话,以为我是个路痴了吧?我脸微微泛红,连声解释道。

    :权三是二夫人的侄儿,我与他从小便认识罢了。他惯会捉弄人,郎君可别信了他的话。

    他话锋又一转,提到了之前的孔家宴会,那日我染了风寒,在家养病便未有去,事后听说死了人,具体是怎么回事却不晓得,我也不敢问。

    :听说过,只是那时我染了风寒便未有去,不过也听说发生了些意外。郎君可是去了?书院每年都有春游,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便少了些许期待,只求快速应付过去。不曾想这次春游要坐船南下,可苦坏了我。虽说我想来随遇而安,只是这晕船确实不在我的预期范围内。这坐了一路的船,可以说我是吐了一路。胃如火灼烧般的难受,隐隐感觉又是要病了的样子。

    :作孽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晕船呢!

    他们说这次去的地方叫拜月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环境,不过再差也应该差不过去年去的地方。哎,真希望早日上岸,不然我这身子骨着实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是日也,天高云淡风轻近午天,踏绿荫而行,与心上之人相约同游,面虽波澜不惊,心却忐忑异常。着春衫,搭玉佩,别发冠。策马游街至约,未携奴仆,未知内务。我只想着去见她,就像少年心动,是仲夏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又像少年心动,是连续的,是炽烈的,有空间无限与时间永恒。

    “姬昶。”

    近日有传言太子纳妾,我未闻她是否知,我只知三年祈福偶遇,皆是人精心安排。世间本问弄雪飘枝,祈福寺中,何日重游。我欲缠腰骑鹤,烟霄远,旧事悠悠。我慕她,是须记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我不想瞒你。”

    我心百转千回,是怕,是躲。我怕从此再无这人,看她笑,会轻扬唇角;看她皱眉,欲以身代劳。

    春日游,一路行舟。已是朝暮之景,夕阳笼着岸边林景,增了几分不同往常的色致。薛至怀一面观景,一面将这几日见闻记载下来。她逆光站着,投下阴影。

    薛至怀呆人呆福,在船上也如履平地,三姐这些天可不好过。眼尖瞧见三姐动作,她急急去扶,“三姐姐,可好些了?”又着姜姜拿了在薛府时备好的渍梅,送去三姐处,柔声劝慰,“三姐姐,吃点这个,兴许好些。”

    裙角沾了些水她也浑然不察,只一个劲儿轻轻抚着薛至欢的背,嘴里呢喃,“欢姐儿,欢姐儿。乖乖,摸摸就不难受啦。”

    “嗯。”

    鸦睫颤了颤,抬头去看榻上那似忽然真情流露的人,无辜的眨眨眼,撇清了姬昼这暗戳戳给两人拉联系的干系。

    “其实我们还是很多不同的,我不会担心被爹爹责罚,也不会担心玩不成课业,薛大姐姐会帮我的。”

    虽能察觉到两人关系较之朋友多了几分暧昧,却未曾到达能堂而皇之剖析彼此的境地。更何况,这些事,本不是她可以置评的。因而虽将姬昼这番真情表露听进了心坎,却没有对此做出评价,只在心里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勤奋学习鲜少出门以至于功力下降,不然怎么最近老被这登徒子撩到呢,顺便打岔将话题撇开。

    “我听安福和成福姐姐说,你因为没完成课业被官家调到德字班了?”

    这位孔大郎君真是——好生大胆。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至缘陡然一惊,险些轻呼出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才将将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未教旁人看出端倪。

    她本已是寻了空隙落座指望忘却方才那阵莫名悸动,却不成想那人竟沿着屏风一路跟来,在对侧喁喁私语,也不怕被别人瞧了去。至缘听得第一句时便起身欲离,然而那人温声询问,原本清朗的声音平添三分柔情,字字句句均似无形藤蔓蜿蜒而上;她陷在这言语织成的密网间,一时间竟挪不开脚步。

    想她行动小心,瞒过了这侧所有的闺阁千金,而他身在彼端,竟然一一看在眼里;更不知他是从何发觉她对高丽的特殊情意。身为男子,却细致如斯,实在难得。只不过,无论这孔大郎君究竟有几分确信,自己都是万万不能承认落人口实的,更罔论告知她的身份。

    “郎君误会了。”至缘并不回头,却也感觉面上发烫,顿了顿才稳住声音轻声低语道,“方才我不过恰巧立于屏风旁。至于郎君所言,一概不知。郎君出使高丽乃是美事,何不趁早归席再叙,免教他人久候。”

    言罢也不待那人回应便带着屠苏桑落匆匆离去,出门走出许久,终究忍不住驻足回望。此时恰值流霙纷纷,落在发尾眉间,触之微凉——罢了,总归是冬日萧寒,纵有破土萌芽之意,终非良机。

    有缘终至无须憾,留待共与春风归。

    自那日梅宴一别,她便对那位不拘小节又娇蛮可爱的帝姬多了几分好感,两人间的交往多了不少,尤其是到了春季开学后,安福帝姬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是薛长第二了。

    桌上摆着刚从芙蓉糕里拿出的纸条。她捧脸坐于桌前,有些纠结。若是别人邀请,她定然是不会去的。从前听闻拜月县有拜月教的余孽,晚上出门本就不安全,更何况夜游这种事,若是被家中长辈知道了,不知要挨多少罚。可是……纠结再三,天性战胜理性。她折了小小一截桃枝,在尾端刷刷刻下“丫丫”两个字。乘课室空无一人之际,将桃枝放在安福帝姬桌上。

    春游第三日夜,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推了推她,又听到狗吠,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夜里视线昏暗,让本就视力不太好的她更加看不到东西。她等了几天没动静,以为情况有变,计划取消,入寐之前身上脱得只剩亵衣。着急忙慌起来,胡乱套了几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凭着模糊的印象找到放酸梅汤的地方。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好家伙,蝶儿这小丫头也真是不把她当人看,准备了一只比她腰还粗的坛子,这哪里是她能搬得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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