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父慈爱,伍侯爷终是心疼她的,“罢了罢了,便将这书房里的书挪一半过去,好将熙的书柜子凑个整数如何?”

    伍子依得偿所愿,立即扬起灿烂的笑容,“祖父深明大义又不拘节,对晚辈是尽力爱护,熙觉得祖父是这世上最和蔼可亲的老人了,只是……祖父和二叔如此爱护,挪了这些书来,熙想着房中缺了一个上得体面的书架子,要是现在急赶着做出来也是解不了燃眉之急的。”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只不过是循序渐进地表现出来,“祖父,要不就将这里的红木旧书架子一并赏给熙,既节省了一笔开支又为祖父少了一桩麻烦事,甚好!”

    伍侯爷眯眼看着她,这鬼精不光想着他这里的藏书还将装书的书架子给算计上了,“我瞧这孩子要不就跟着你二叔学习从商得了,这算盘敲得如此精,把老夫这点东西早就惦记到了脑子去。”这语气跟个老顽童闹脾气似的。

    知道祖父并非真的生气,她寻思着趁热打铁,“熙觉着祖父这么多,难道是想抵赖不成?况且这红木书架子要摆齐了才好看,若是缺了一块,熙想祖父日夜见了也一定会心生出许多不安来,倒不如给了熙,将这里空出来的地方在冬日里放上炉炭,然后一家子围着祖父便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团圆样子,祖父见了也欢喜,就算到了夏日,将这炉子撤掉,摆上藤木凉椅,祖父练剑看书累了也可以稍作憩,好一件两全其美的乐事!”

    “哎哟哎哟,可不得了了,你这丫头老实告诉祖父是否早就谋划好了?瞧着你二叔来了好话,借机要了这些东西回去?鬼精,该打!”

    伍秉熠在一旁陪着笑容,只当伍子依耍着孩子心思又因为祖父溺爱,耐着心思要些东西罢了。他作为商人最是圆滑,这顺势而为的事情也是能手。

    “父亲的甚对,熙伶牙俐齿的有几分分,要不是介于内阁规矩,定当提携在一旁。方才那一番话尽透着机巧劲,儿子想这往后加以培养,也算是十三行后继有人了。”

    “混账子少打这些主意,你只管将这些糊涂事留给你儿子去做,若把鬼心思放在我孙女身上,定饶不了你!”

    伍侯爷当城斥了伍秉熠一顿。

    伍秉熠脸上挂着笑,“儿子当从了父亲,你老也别计较着这些了,彤儿和欣儿总是缠着我要这要那,有几样东西虽舍不得还不是照样赏了去。”

    “谁我不允许了,就一个红木架子哪比得上孙女,我想着光个书架子还不够,将屋里那一套的都挪去清湘房。”伍侯爷吩咐了人,又起:“以前你母亲在时便与我是一样一样的分开备着,现在这些好东西放着也是可惜,若是熙能学个一二也不负她祖母的记挂之心了。”

    “遵命!熙定当不负祖父祖母和二叔二娘的栽培。”伍子依一边行着礼一边谢着恩,见外间进来几名厮正在料理此事了。

    “你也别得意,女娃就该有女娃的样子,让你多读书是为了日后到了夫家能有个主母的样,可别学着外头家的糊涂人想要扛起一片地,到头来只能把家里弄的是一塌糊涂。”

    伍侯爷指桑骂槐,伍秉熠瞬间明白了过来,碍于面子,脸上依旧挂着浅笑,装作详观棋局,拿着白子走邻一步棋:“父亲一生为了战事劳累,幸得现已是太平盛世可享些清福,只是儿子不孝,还让父亲如此劳心,也是做儿子的混账,原是该分着顾些家中之事,只是现时局不同,新航线的开通,儿子一年到头多半不在家中尽为人子的孝,着实内疚惭愧。”

    “你倒是通透,还算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竟忘记当初承诺之事。”

    伍侯爷举棋果断,光走了一两步棋,棋局上黑子已经明显技高一筹。

    伍子依见二人为棋局一时分不开神来,便向金都尉请了礼,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父亲,海家送的聘礼单子儿子都一一过目了,其中有几件紧要的物件还是要父亲下个决断才校”

    伍秉熠在商界多年,也不全是仰仗了家中的权势,有些路子也是他一人谋划出来的。

    “你母亲走之前早就料想到了这些事情,提前给几个后生各准备了一份体面的物件,等这棋定局之后你去领了钥匙便将大姐儿的那份领去。”

    伍侯爷久经沙场,平日不领兵打战时便将棋局当作了战场。今日这盘棋,伍侯爷早就看出了定局,只是耐着性子,想要磨一磨这把侯府当客栈的混账儿子。

    “儿子也预备了几件,也打算跟着一起送进京去,顺道分了几样出来,借此机会便将京城的各道路给打通彻了。”

    “你倒是舍得花钱。”听着混账儿子的打算,伍侯爷不以为然,“知子莫若父,谋划这些也不光是为了彤儿的婚事,吧,趁还被你这混账东西气死之前,老夫也算是积德。”

    心思被揭穿,伍秉熠这才丢了脸子与侯爷商量:“父亲的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自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伍秉熠是个生意人,举一步棋时也是思了好几步才下第一步棋的,“彤儿的婚事定在了来年开春,其中的事情也是她母亲一一操持,只是儿子想着这岭南到京城一路上也是路途遥远,何不让轩儿也一同前往,等个一年半载也到了科举之时。咱家既然借此机会打通了京城的关系,自然要替轩儿提前谋划着与京中那些有声望的公子相交,这日后在仕途路上也有个帮扶才是。”

    “你这混账子看不上这候爵之位也就罢了,先帝在时念及着旧情没有追究什么,那是恩!”伍侯爷不免感伤不已,“老夫这几日总记得先帝爷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为臣的有愧于先帝爷,总该为国家效力才是正经事,与那些挂着羊皮的胡人打交道,简直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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