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干什么了?」

    晏清逐渐清醒过来,脑海里都是满满的哲学三连问。

    他闻到了一股略微有点刺鼻的84消毒水味道,前世自己吞食过量药物药自尽前那段时间,经常出没医院,对这个味道很是熟悉和适应。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渐渐适应了光源强度,明显靠近自己病床这一半要稍稍暗上不少,心里推测着应该是护理人员只打开了房屋一半的led顶灯。

    病床并非平放着,上半身稍微被电动病床抬高了一些,能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洁白的被子,被角印着一个徽章图案,图章主体是一栋医院大楼的主视角,四周搭配着中英文的美术字体沪海市震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晏清头顶有些凉飕飕的感觉,自额头至脑后的位置已经被医用纱布绷带什么的包裹固定住了。

    他有些费力地转头往病房右边阳台窗户的位置看过去:

    靠近病房窗户那一侧摆着一张沙发,一个留着bobo头的姑娘,正双手抱胸低头蜷缩在沙发里,似乎睡着了。

    晏清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和双手双脚活动都没有受限,也没有被输液、输氧。头部有痛感,但已经削弱到自己可以忍受的阈值内了。

    晏清伸手摸到羚动病床的操控按钮,他对这种病床的操作很熟练,打算将病床的靠枕承肩的这一部分位置继续再升高一些,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清脆的电动马达声嗡嗡响起,将蜷缩在沙发里的姑娘吵醒了。

    “清儿哥!你,你醒啦。”

    晏清继续看着窗前这个姑娘。

    「这大概是“我”的助理……苗妙,得记住对她的称呼是“喵”」

    晏清把这个带着蕾丝项圈,正揉着自己红肿的眼睛,表情有点儿委屈和呆萌,声音里头带着一点鼻音又或者是哭腔的姑娘跟之前青玉案环节的视频里那个助理苗妙的形象联系上了。

    “嗯,我醒了,别哭,我这不好好的,喵,都到了医院,医生肯定有好好给检查和治疗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状况才对,我好好的,就一些硬伤而已。你看……”

    晏清看着苗妙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一边嘴上选择了符合晏清身份的对苗妙的昵称哄着女孩,一边赶紧伸出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状态良好。

    「白捡一条命,这点伤还真不算什么。」

    晏清其实想得挺开的。

    苗妙见状赶紧起身靠到了晏清的病床前,把他的手按回了被子里,然后跟他起了昏迷后的情况。

    苗妙之前一直在后台等着晏清下台,出现爆音吉他的突发状况后,她就被节目组叫进了鹊桥通道,然后陪同着易祎、明珠卫视医务处一个医生以及节目组一个刘姓副导演,将晏清送到了沪海震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入院侯医生给晏清做过了详细的检查,脑部ct和核磁共振,确认了晏清的颅内没有任何出血和脑震荡情况,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医生还为了方便处理晏清头顶的外伤伤口,帮他推了一个接近光头的发型。

    晏清头上清创完总共两个伤口,苗妙做主定的,请了华山医院皮肤整容科的医生,用最细的美容针给缝了八针。只是出血较多,但好在止血、清创、缝合处理得都很及时。

    医生处置完下了一些常规医嘱后,很淡定地告诉苗妙和其他人,这种昏眩只不过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而已,几个时后晏清就会清醒过来。便可以自行出院回家休养了,还让苗妙记着七后带病人找专业皮肤医生拆线,这样就基本上不会在头上留下疤痕。

    沪海明珠卫视节目组的副导演刘明仁在确认了晏清的问题不大后,便带着自己台医务处的医生是回台里开会了。

    到了凌晨两点,夜班护士站的护士过来得锁门了只允许留一个人陪护,好歹总算把易祎强行撵走了。

    苗妙到这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做,一边继续跟晏清话,一边掏出手机。

    “嗯,我得给易祎一声,你已经醒过来了,答应了她的,不然她怎么也不肯走。

    清儿哥,我今才知道原来你们两关系那么好,她和王菀兮都没有回舞台了,我听刘导第三位男嘉宾上台时一下补位了三位新的女艺人。

    那个刘导还跟我了很多句对不起,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可真正该对不起的人来都没来看一眼,真的,清儿哥,这得多大的仇怨,咱们都不认识她,为什么她要下这么狠的手。”

    苗妙刚给易祎发完了消息,原本就偏软糯的语调又有些呜咽。

    “咱们不激动,喵,喵!就跟认识易祎那样,认识你之前我和她也是认识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快亮了,你再跟我咱们后面的行程,我脑子还有点乱。”

    晏清经过了一番身体失控和受伤后,以及翁怀憬的某些反应大概明白了一些。

    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跟那位扎着马尾的翁怀憬姑娘怕是也有着颇深的羁绊。

    迷迭香、凌厉、果断、决然、甚至有些狠辣。

    就是现在他对翁怀憬的全部印象,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是挺狠的,但也没到怨恨那一步,毕竟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健康活着的珍贵。

    “清儿哥,已经快七点了,外面已经亮啦,我给你拉开窗帘了哈。”苗妙把病房的灯关掉,一把拉开了窗帘。

    临近七点,沪海的太阳已经跃出了云层,勤勤缅腼地向沪海周边挥洒起了光与热。

    苗妙站在窗户前伸了一个懒腰,转头露出了两颗虎牙,继续对晏清:

    “原来我们定的是今上午十点的那趟航班回帝都的,昨晚我问了医生,医生建议我们如果急着返程的话,尽量不要搭乘航班。

    是飞机在起飞降落的时候,机舱内部气压变化较大,容易让你刚缝合好的伤口再次迸发。

    我就保留了咱两的机票,清儿哥,这次我们就坐高铁回帝都呗。”

    晏清点零头,看着窗户前一也未曾好眠却又尽力向自己展现自己恢复了活力的苗妙,心里有那么一片地方突然就柔软起来。

    “喵那我们就定差不多时间的高铁回吧,回家再好好休息,辛苦你了,害你担心受怕的。”

    “不辛苦,清哥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都好。”苗妙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来订定高铁票。同时继续跟晏清着:

    “嗯,我订定了九点沪海始发的,这个超快的,四个半时就能到,再订一个从帝都南站回家的专车。

    对了清儿哥,今节目组应该还会再跟咱们再联系。

    我看了细语,《星语丝路》节目组蓝v发布的是你和那个人已经搭档成功,后面至少会有两期试播的节目要一起做。

    节目是在主栏目星语丝路里剪辑出精华版录播,然后细语视频上会有咱们节目的专属子频道来播放完整版本,根据点播成绩和节目组的综合测评来确认是否续订。

    《星语丝路》还是通过通告费的形式跟我们结算。子栏目的话,订阅点播费用由我们工作室、那个人那边、细语视频、明珠卫视四方分成。清儿哥,咱们后面还是得接着继续做这个节目,但是我保证,我以后会挡在你面前的。”

    苗妙一边着,一边走回到晏清面前,认真的对着他的眼睛又缓缓的强调了一遍:

    “我以后一定都会挡在你的面前的。”

    晏清看着苗妙红肿的眼睛和眼眶里转动的泪花,感动又有点心疼,伸手揉了揉苗妙的头。

    “那你更加得照顾好你自己了,一只怎么护得住我。

    走吧,办出院手续去,然后我们吃点东西,就去赶高铁回家。”

    苗妙很厉嗖地给晏清办着出院手续,一边还不忘跟晏清汇报着明珠台入院时给付足了医药费之类的信息。

    顺利办完手续后,又领着晏清吃了早餐,回酒店取了行李,帮着晏清换了一件带帽的开衫卫衣,是让他可以套上帽子稍微遮住被层层纱布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额头和后脑勺。

    两人顺利的搭乘上了高铁。

    过安检时晏清终于有机会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帝都户口出生日期1988-08-29。

    顺利上车后苗妙在刷着某个类似晏清前世围脖样式的社交软件,嘴里还不时跟晏清更新着几句后续情况。

    易祎和王菀兮都跟她联系了。

    易祎那边回的是自己刚醒过来,已经来不及赶过来送他,让晏清好好修养,她得赶完其他几个通告,等帝都电影学院开学前便会回学校,到时候再跟苗妙联系。

    王菀兮则是在问候晏清的同时,还提了这几就会通过楚音乐来跟苗妙谈《立秋》翻唱版权授权的事情。

    晏清坐在座位上,看着苗妙的手指灵活的在手机上跳跃,心里活泛起来:

    “四个半时的车程,我也可以通过手机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既打发了时间又能掌握一些信息。”

    晏清在出院后一直没有在身上摸到手机钱包之类的物品,连进高铁站时身份证都是苗妙那边给掏出来的。合理推测应该是都放在了苗妙那边。

    在心里盘算好的晏清对着苗妙伸出了手:“喵,麻烦给我拿一下我的手机。”

    苗妙听到后,抬起头,暂停了自己在细语世界的遨游,她侧头看了看晏清,神情有点疑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什么来。低头从自己背着的书包单独隔层里抽出了晏清的手机,递在了晏清摊开的手掌郑

    “诺,您的手机,还有电呢。”

    晏清楞了一下,还是伸手把手机接过来,没忍住凑近观察了一番。

    这是一台银色、设计感很强,可以用极致简约、集成工业设计之美来形容的手机。

    在晏清前世对这样的手机,俗一点的叫法呢“老人机”,优雅一点可以“功能机”。

    从外形上看,这台手机被使用者爱护得紧,成色还很新。等晏清推下银白的下滑盖,露出来的键盘按键印迹已经磨损到接近消失,看得出来它的服役时间已经很长了。

    晏清神色如常地操作着手机,试图从播里的日历和历史通话记录两项翻找出一些信息。

    屏幕上的日历清楚地显示着:2019-08-11星期日农历七月十一立秋过后的第三。

    而通话记录里面几乎全是跟苗妙的来去电记录。

    晏清想了想,又把手机还给了苗妙保管,整个人瘫倒在了座位上,彻底放弃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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