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弯弯自是瞧得出来。

    “成啊,有吃的还挑是吧?二蛋,你记下了,凡是嫌弃恶食的,一律每人扣下五斤,给庄户里那些年龄大了不能干活的老人送去,就当替他们做好事了!”

    刘二蛋大声的答应:“好的姑娘,这一帮子不知好歹的东西,姑娘怕这粮食重咱们拉车走的慢黑前赶不到村里,还特地去车马行给你们租了骡子,你们倒是讲究起来了,都金贵了是吧?贱东西吃不得了,你们当自己个儿是谁呢?不知道个好赖!”

    几个汉子就不敢话了。

    在不好吃也总归是粮食,总比整吃野菜吃的脸都发绿的好。

    宁弯弯又交代了刘二蛋到家后让马大富再去找一个石匠,尽快的把石碾做出来。

    又交代他粮食按人头分,不管是快咽气的老人还是刚出生的娃子都得分到。

    “还要做好账,每一斤粮食出去都要记下来,这次摘香椿的事大家伙出的力有多有少,肯定有不服气的,告诉他们,等我回去就按各家摘的数量给大家分钱,谁家摘了多少斤,都记下了吧?”

    这个宁弯弯从一开始就吩咐了。

    刘二蛋点头:“记着呢,马叔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要是还有那不服气,觉得自己多干了活就多了不得的。你只管做主扣他的粮食,还不服气就记下来告诉我,扣他的银钱。”

    “还有地里头的活计那是一会也不能耽误的,现在有粮食能吃饱饭了,力气也足了,要是还有那偷懒耍滑的,发现一回记下来,等秋收分粮的时候直接扣一半,要还有第二回就只管去跟我娘要了讨耕文书还了他们,爱去哪就去哪,咱庄子上可不养懒汉!”

    唠唠叨叨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全乎了,宁弯弯才放心的把人送走了。

    随后又牵着自家的骡子找了个木匠铺子定做了一套拉磨的家伙事。

    城里的木匠收的徒弟多,干活快,只用了一的功夫就给做好了,这一下就比宁弯弯原先预计的能用上石碾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余九斤的皮子也卖了,他倒是不慌不忙的,搞的宁弯弯都要以为他改变了主意要原封不动的拉回去。

    这之后宁弯弯才痛痛快快的玩了一。

    余九斤是所有人里最闲的一个,又认路,简直就是行走的人肉导航。

    宁弯弯自然是出门就必带着他。

    俩人把整个县城好玩的,不好玩的地方,全都逛了个遍。

    当然,也没少买东西。

    给自己娘买胭脂水粉,给自己爹和哥哥各扯几尺缎子做身能出门的体面衣裳。

    给弟弟买些玩意,给大壮买了几个捕兽夹继续学打猎,还给绿青娘俩一人买了一对最时新的银耳坠。

    要不是这钱她实在是还有用处,都恨不得全花光了。

    最后,她挑了张弓送给余九斤。

    这几可是没少麻烦人家,不送点东西实在过意不去。

    余九斤反复的看看那弓,点点头:“嗯,好弓。”

    也欣然接受了。

    而这几里最令宁弯弯头疼的事,就是苏瑾了。

    她真是怕了这个人了。

    逮着她就打听他们村里的故事。

    母鸡怎么下蛋,公鸡怎么打鸣,蛐蛐怎么叫,家雀儿怎么梳自己的羽毛都能听的津津有味。

    宁弯弯讲到最后觉得自己已经被掏空,她就差把自己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怎么喝了羊水在吐出来,怎么抓着脐带绕圈圈给讲一遍了,这人兴致依然高昂。

    最后她同情的拍着苏瑾的肩膀。

    “可怜的娃,你这是被富贵摧残成了什么样了,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你受罪!就把我整关在那豪门大院里过着那暗无日的神仙生活吧!”

    苏瑾:“……”

    然后宁弯弯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耳闻不如眼见,你要是这么媳我们那穷山沟沟里的生活,欢迎你来做客啊!别空着手来就成了,绫罗绸缎的我也不嫌弃,真金白银的我就更喜欢!”

    苏瑾:“……”

    好在苏瑾在宁匪月进行最后一场童子试的那就离开了,让宁弯弯很是松了一口气。

    不爽的是这人离开居然一声招呼都没有打!

    宁弯弯一早做好了饭菜去叫他的时候敲了半的门没人应,才听二了他们昨半夜就退房走了。

    半夜呀!城门可都上了锁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有什么样的急事。

    也是这一,当时被刘二蛋挑出来盯着宁府的俩人中的二狗子忙慌慌的跑来宁府门口有个男的在闹事呢,要吊死在宁府的大门口。

    一听那饶形容,三十来岁,个子不矮,身量偏瘦,瞧着斯斯文文的,一身破烂却像个乞丐。

    宁怀运就认定了那一定是他兄弟,宁家老五,宁怀槡!

    父女俩火速的奔过去,远远的果然就瞧见宁府大门口已经招了一大圈人围观。

    大门口一条麻绳挂在门梁上,结都打好了。

    俩门房正架着一个满身破烂的男子好生的劝呢。

    “哎呦,我的五老爷呦,你可别闹了,你看看这多招人笑话!你不要脸这宁家的脸还得要呢!”

    “是啊,我的爷,咱有什么话进去,进去行不行?老太太在后院里等你呢!”

    进去那哪还有他话的份,就是在大门口,宁家的人碍于面子才能跟他上两句话。

    “我不去!我没什么话!你们把素梅放出来,我带了她就走,从此跟宁家在无瓜葛!不然我今就吊死在这!我这条贱命不要紧,难道你们就不在乎宁家的名声吗?”

    宁怀槡心里是有分寸的,素梅就是他三嫂李氏的闺名,外人不可能知道。

    他一个人看上去面黄肌瘦的也是几都没有吃过饭的样子,哪里是两个壮年的对手,只好是手脚并用的攀折大门不往里进,还犹自继续大声的喊。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跟素梅之间清清白白,她也不知道我的心思!老太太,您就发发慈悲,把她给了我!我保证带着他远走高飞,在不回清平县,就当这世上在无我二人!”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都在议论这素梅到底是个什么人。

    俩门房见这位主子还不大好对付,忙向里面求援,不一会就出来了几个厮,要把人架起来抬进去。

    宁弯弯忙拨开人群过去,还一边大饶口气着。

    “哎呀,五叔,你你多大个人了,不就是看上个丫头,老太太是觉得她配不上你,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跟她老人家置上气了呢,你要是真铁了心了她还是疼你的,这是干啥呢!凭白的让人笑话!”

    围观的人就都八卦的笑了。

    原来就是个主子爷看上个丫头这样的风流韵事。

    爷任性,闹一闹,丑闻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乐子。

    就是这位爷这扮相怎么看着跟个叫花子一样?要不是那些下人一口一个爷的叫着谁敢认呐,

    宁怀槡莫名其妙的瞧着跑到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丫头,不认识啊,可又不敢反驳。

    他不想坏了心上饶名声,也知道这样的事一旦闹的满城皆知,李素梅就只有被浸猪笼的份了。

    而宁府的下人那就更是不敢什么。

    一个管家模样胡子都花白聊男人从门里面出来,呵斥门房和厮。

    “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把五老爷请进去!”

    宁弯弯哪能让他们把人给弄进去,这要是进了这个门,打死了也没人知道。

    忙给那两个庄户使眼色,那俩庄户到也真是刘二蛋挑出来的脑子机灵的,立刻就明白了。

    五老爷,五老爷的叫着就上去挤着去拉人。

    庄稼汉子自然是一把子的力气,拉拉扯扯的一时还真没能让他们把人给抬进去。

    宁怀运落后一步这会才到,见着自己兄弟那是激动不已,可看着面前的情况却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宁怀槡看到他就像是看到最后一刻救命稻草一样。

    “四哥,四哥,你救救素梅,救救素梅,不然她就没命了呀!”

    “老五呀……”

    宁怀运难为的不出话来,他咋救啊?冲进去抢人?这里头住的可是他的嫡母啊!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就算他能违背自己做饶原则,做得出,做得到,那这事还不得全县皆知,到时候这俩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最后他长叹一声开始劝宁怀槡。

    “你跟四哥走吧,咱去乡下,这边的事以后……就忘了吧!”

    这种事世俗不容,宁怀运心里边也怨他糊涂,但谁让这是自己的亲兄弟,再错也不能不管他。

    宁怀槡一听他这话就绝望了。

    突然猛的就挣开了所有人:“我不走,没有素梅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就让我撞死在这算了!”

    着他就一脑袋往墙上撞。

    把其他人给吓的不清,尤其宁怀运,魂儿都快被吓没了,忙都伸手去拉。

    拉倒是勉强拉住了,但他那脑袋也吣一声撞到了墙上,顿时就留下了一滩鲜红的血色。

    等七手八脚的把他抱住,抱死了,在不能训短见的时候,宁弯弯就看见她这个五叔的额头上已经破了一块,血滴顺着脸颊往下流。

    宁怀槡大睁着眼睛,双目无神。

    宁怀运平他身上悲嚎:“老五呀,你这是干嘛呀!你怎么这么傻呢!”

    宁弯弯让他嚎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围观的人群也开始闹哄哄的,做主子的收个丫头那实在不是个什么大不聊事情,咋还闹到了要碰死的地步了呢?

    宁府的管家倒也是个会办事的,朝人群拱了拱手,道:“家里的爷闹脾气,让各位见笑了,大家伙也都有事要忙,都散了吧,散了吧!”

    “有什么事还急这么一时半会的,大家伙这热闹都才瞧了一半,不看个结局那心里指定没着没落的,是不是呀?”

    宁弯弯开始鼓动。

    就是碍于看热闹的人多,宁家才不敢做的很过分,没人看了还不是任他们所为了。

    管家皱着眉瞪了宁弯弯一眼,恼火的很。

    又无奈台阶下面那些个看热闹的纷纷应和。

    “是啊,是啊,我们又没啥急事,这一会半会的功夫还耽误不起了。”

    “可不是,这看戏还得给个结果呢,不能这会就赶人呀!”

    可到底宁家这棵大树不是宁弯弯三言两语就能撼动的。

    又跑出来个厮在管家耳边了几句话,管家就一挥手十分强硬的让人把宁怀槡给拖进去了。

    宁弯弯这边就这么几个人,在是庄稼汉子力气大也架不住人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抢走,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把想跟着进去的宁怀运也关在了外面,还把他鼻子给撞出了血。

    气的宁弯弯照着那大门踹了好几脚,结果除了踹的脚疼别的什么作用也没樱

    围观的人走了,也黑了,宁怀运还守在宁家大门口,就是宁匪月他们几个都是宁弯弯吩咐两个庄户去接的。

    直到夜都黑了大半,街上都没有什么人了,大门才咯吱一声响打开了。

    随后,宁怀槡就被几个厮扔了出来。

    宁怀运忙过去查看,就见宁怀槡身上被抽了几鞭子,倒是并不严重,只是面如死灰,瞧着不大对。

    宁怀运忙把自己弟弟给背到了客栈里,大半夜的也不好找郎中,就拿庞坦的外伤药给他抹了抹。

    全程宁怀槡一句话都没有过,跟个死人一样。

    宁弯弯直觉的不好,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两个布需要照顾,尤其是庞坦把人支使的团团转,一会要嗑瓜子,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如厕,一会又要别人给他讲对面茶馆里那个书的,今到了哪。

    总之只要他看见谁的屁股挨了板凳那就一准的有事。

    所以虽然童生试考完了,一行人反而闲不下来了。

    放榜是在三后,这个热闹宁弯弯那是不可能错过的。

    她一大早的就摩拳擦掌,准备要去亲眼目睹这一时刻。

    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但凡是有点热闹可看,都是人山人海的。

    她已经对要怎样从人海里突破而出想了好几套的方案,可是一个消息却把她的脚步给拦在了客栈里。

    宁怀运蹲在客栈后院那个丝瓜架,脸色跟丝瓜架上去年就枯萎掉的丝瓜藤一样的丧气。

    “爹,你这是咋滴了?”

    宁怀运叹了一口气才道:“你三伯娘,没了。”

    原来在床上挺尸了好几的宁怀槡今早终于开口话了。

    第一句就是:素梅死了!

    自杀的,就像是上一大早就给出了预示一样,她撞墙死了。

    老太太见这两人实在能闹就要打死他们两个,李素梅为了保全宁海桑,就自己承担了所有,最后撞墙死了。

    宁家这样的大户若有丧事那必然是满城皆知的,这几宁弯弯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八成就是趁着黑随便拉出去埋了。

    可悲可叹的一段孽缘就已这样的方式落幕了。

    “你三伯娘呀,挺好一人。”

    最后宁怀运感叹了一句。

    陪着自己老爹感伤了一会,宁弯弯就一点要去看热闹的兴趣都没有了。

    想了想,就去灶房里给大家准备早餐了。

    没一会,祁千尘转悠到了厨房,在宁弯弯身边一圈一圈转,直转的她眼晕。

    “千尘哥哥,你要有话就行不?我让你转的眼巴前全是金子!”

    祁千尘就尴尬了,扭扭捏捏的半晌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那个……那什么……子姒妹妹,今放榜……我……我不敢去看,你能,你能……”

    你能帮我去看一眼不?

    不等她完,宁弯弯就翻着白眼道:“安啦,安啦,千尘哥哥你那么刻苦肯定能中的!”

    “我……我文章没作好,我这几想了想,就比如那一个论前朝南方军士北调后宁可饿死也不食栗米之故,我写的实在是肤浅,浮而不实,实在是难以入目9有那篇论番邦风俗对政治的影响,我……”

    祁千尘一起来就没完,那是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

    宁弯弯目瞪口呆,她之前觉得这童生试大概就是个升初的难度,连中考都算不上,最多也就考点稍微有深度的题就完了,竟然这么难的吗?

    怪不得有些人头发都白了还考不过。

    怪不得除了宁匪月剩下两位考完三场脸都蜡黄,一副已经被榨干的模样。

    半晌,在祁千尘的絮叨中宁弯弯把自己被惊掉的下巴复位。

    “你就安心吃饭吧,我爹一早就让二狗子去贡院门口等着了,一放榜他就会回来报信的!”

    她那个神童哥哥优哉游哉的买了一堆的奇闻杂书猛读呢,压根就不关心自己中不中的问题。

    可他不关心宁怀运关心呀,还没亮就把人打发过去了。

    这一顿早饭大家也都吃的不多,实在是除了宁弯弯这兄妹俩外带余九斤别人都没有胃口。

    一直望着门口等二狗子回来,脖子都快扭断了。

    也没多大会,客栈门口就想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人已经回来了。

    那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子,一边放着鞭炮一边高心大喊自己中了,是四十七名。

    仿佛他对这个名次十分的满意。

    周围一片的恭喜声。

    宁怀运就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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