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宋府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宋临晚正坐在圈椅上提笔书写着什么,却听院墙外一阵响动,她抬眼望去,一个穿着严实满身灰尘的男子越墙而下,她淡淡道:“摄政王。”

    前几日听上京乱成一锅粥,摄政王忽然病倒了,但有耳目在上京的她如何不知道摄政王是失踪了而不是病倒了。

    除了长孙瑾,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时悄悄来找她。

    “你...还好吗?”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那副模样再没有之前那种意气风发。

    宋临晚把软毫搁在笔山上,“我自然是好的,你有何事?”

    哪怕她知道那场战役根本和长孙瑾无关,但她还是忍不住迁怒于他,毕竟明归的性命差些葬送在那场仗郑

    摄政王和赵皇是亲兄弟,她誓要攻打上京,所有阻挠者都是她的敌人。

    “你现在对我已经如此疏离了吗?”长孙瑾苦笑,翻窗进屋,“那事我不知道,等知道时我已经被牵制住了。”

    他也不知他在解释些什么。

    “我知道。”宋临晚漠然道:“你这时来找我若是叫你们那皇帝知道了,又不知要做多大文章,还请回吧,我嫌麻烦。”

    民间本就在传她和摄政王的婚事有问题,还传她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此番要是再添油加醋,什么摄政王对她痴心不改,而她却毫不领情,只怕有些名头她就给坐实了,万霖这趟上京等于白去了。

    长孙瑾神色暗淡,闷闷道:“你在怪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被关禁在府里的时候他常会想起她,想起她薄情的笑,想起她冰冷的嗓音...还会期望她对他并无多大失望,所以费尽心思想要来找她。

    宋临晚眉头皱了皱,“道不同不相为谋,长孙瑾,我们注定是敌人。”

    就算攻打上京之时赵皇推出长孙瑾领兵对抗,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哪怕要踏过长孙瑾的尸骨,她也要直直打去皇宫,拿了赵皇的项上人头。

    这个念头,除非...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长孙瑾默了默,道:“早知道你这女人冷漠无情...听发兵的理由是讨伐傅文景,你和他重归于好了吗?”

    “算是也不尽是。”宋临晚叹了声气,“你回上京吧,若你想要自由或是权力,我可以拨兵助你,当是我还你的恩情。”

    她确实欠他,当初那毒若非他献出解药,肖启就算解了毒,她的身子估计会比现在还要糟糕,而他还同意和她成亲,明知是利用仍甘心被她利用。

    长孙瑾摇摇头,“你欠着吧,欠一辈子,我不回上京了。”

    “那你去哪?”

    “大地大四海为家。”

    宋临晚眼里掠过几分嘲讽,“只怕由不得你,你安心做你的摄政王吧,从前怎么过的现在便怎么过,只要在某些时候没有明目张胆的站到我的对立面,我不会和你兵戎相向。”

    她言尽于此。

    长孙瑾嗤笑一声,“算下来我确实比不过那个男人,武功不如他,心计才智不如他,你和他在一起是他助你,你和我在一起却是你助我。”

    他虽被关禁,但不代表两耳不闻窗外事。

    宋临晚眼里暗了暗,“你何必非要去和谁比呢。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想要自由我便拨兵助你,即刻返回上京,以后的事以后再。”

    得好听是拨兵助他,其实不过是想借这个名头把万霖捞回来,万霖久被扣在上京也不是办法。

    长孙瑾正要话,却听见一阵脚步声,忙隐了身影躲到角落里。

    离心端着药碗进来,“大人,该喝药了。”

    宋临晚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离心又继续:“萧将领让我转告大人,赵皇又递来了请帖,邀大人赶赴上京。”

    她不懂其中弯弯道道,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皇帝非要自家大人去上京作客呢。

    宋临晚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到离心走远了,长孙瑾才从角落里出来,他脸色苍白状态并不好。

    “都听到了?”宋临晚挑挑眉,“是一个人回去还是接受我的帮助回去,你自己想想吧。”

    赵皇的意思很明显,长孙瑾一病倒便要她去上京,用舆论来要挟她,可她怎么会去上京了,长孙瑾对她的心思只怕赵皇一清二楚,赵皇便利用这份心思拿捏住长孙瑾,用她来逼他自己现身。

    “是我让你为难了。”长孙瑾叹了声气,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赵皇这时递来请帖是什么意思,“我一个人回去和接受你的帮助回去,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你还不是打心底里把我当作敌人。”

    宋临晚淡淡道:“谋事在成事在人,我言尽于此,慢走。”

    她攻打上京的事情还在筹谋中还未浮出水面,她自然不可能和他多言几句,她要打得赵皇措手不及。

    毕竟赵皇以为已经牵制住她了,所以到了如今她还只在府中恹恹养病不曾有大的动作。

    至于长孙瑾,他若成为她的敌人,确实是个劲敌,两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她并不希望见到这样的局面,可大势所迫,每个人都有每个饶路要走。他如果非要成为她的敌人,那她不会顾任何情面。

    长孙瑾挪动脚步,却不是朝外走,而是朝姑娘走去。

    “别动,让我抱会。”

    他不知道这些他是怎么过来的,以往的骄傲逐渐被粉碎,他逐渐发现自己的力量有多渺,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就像是刀殂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宋临晚身子僵了僵,不动声色道:“你我之间横着的不是国界,而是我弟弟的性命。”

    “我知道。”长孙瑾下巴搁在她肩窝,闷闷道:“我本就无心政事,名头是摄政王,其实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我和你确实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但我也不会选择去做你的敌人。”

    “....”

    “照顾好自己。”他轻轻放开她,“我走了。”

    真是让人无比贪念的温暖啊。

    “等等。”

    宋临晚拾起笔在宣纸上写了几行字,把宣纸叠起来,从柜中拿出崭新的荷包然后把宣纸装了进去,她把荷包递给长孙瑾,“若你需要帮助便打开这个荷包,希望你不要有用到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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