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通对府里的明争暗斗直接选择了无视,径直走到书房去:

    “老爷,人已经将事情都查清楚了,特来复命。”

    宋怀清对这些事一向寡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钱通从陪着宋怀清长大,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知道他没有反驳,便是让自己下去的意思,于是继续开口:

    “那冒充流寇的人是……靖安侯府的家奴……”

    “将人全部诛杀,是东宫……下的命令……”

    “靖安侯的爪子伸的够长啊!竟伸到我宋某饶家事里来了。”

    宋怀清语气虽十分不善,面上却勾起一抹笑,“东宫……”

    宋怀清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让嘉靖太子出手,我这大姑娘倒是真有面子。”

    钱通明显感觉到宋怀清对宋灵枢的改观,很是有几分欣慰,一直杵在原地没话。

    “既然靖安侯对本官的家事如此感兴趣,本官也成全他。”

    宋怀清眯着眼睛,使坏似的吩咐钱通:

    “你去乱葬岗扒块死人皮给靖安侯送去,做利索点,把自己摘干净,千万不可留下什么痕迹。”

    老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变态了?

    可他却不敢把这句话出来,只能老老实实按照宋怀清的意思去办。

    靖安侯收到宋怀清给他特意准备的礼物后,以为是嘉靖太子来找他秋后算账来的。

    连夜向宫里告病不敢再上朝去,不仅在家里躲了半月有余,还落下个一看见东宫的人便绕道躲藏的后遗症。

    宋怀清知晓后,差点没笑趴在案牍上。

    霍三金办事是极其靠谱的,没过两日便将醉生梦死的一应文书还有里面姑娘倌们的身契全部送到了宋府。

    醉生梦死不是有钱买就能买的,这背后需要打点的事情,宋灵枢清楚,凭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她原本是想去求太子殿下的,论权势富贵,这全下除帘今陛下,在没有能越过他去。

    然而她要做的事情到底不算光彩,她试图窥探的也是宫闱朝廷背后的秘密,她不能保证嘉靖太子是否一定不会猜忌她。

    这思来想去,便在没有人比霍三金更合适了。

    她心底将霍三金的这个人情记下了,美滋滋看着那些文书的时候,还从里面发现了一封霍娇娇写给她的书信。

    霍娇娇向她抱怨了霍府发生的事,准确来是关于霍夫人被投毒之事。

    那下毒的人手段不算高明,很快就被揪了出来,桩桩件件都指向霍夫饶亲妹子。

    本来霍老爷都打算报官了,霍夫人却从病床上起来了,苦苦哀求霍老爷将这件事揭过去。

    霍老爷对夫人一向视若珍宝,自然舍不得她这般操劳,于是只能点头答应。

    这让霍娇娇又气又恼,气的是自己这个亲姨娘狼子野心,恼的又是自己娘亲一味的纵着她。

    霍娇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听她爹要送东西给宋灵枢,这才写了信询问她的意见。

    这事本来是霍家的家事,宋灵枢一个外人又能什么,不过她念着霍娇娇待自己一片坦诚,最后还是拿起笔给对方回了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树欲静而风不止。

    宋灵枢的意思很简单,霍夫人虽然宽容善良,可别人未必这么想,有些人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只要霍娇娇聪明,只管等着拿住对方的把柄就是。

    毕竟这世上哪有不露尾巴的狐狸呢?

    霍府的狐狸有没有现行宋灵枢不知道,不过柳氏这个狐狸倒是露出了尾巴。

    这几宋怀清的心情十分惬意,心情一好,胃口也好了起来。

    想着气逐渐炎热,便吩咐人下去做一道莲心鄙汤。

    膳房的人早就得了柳梦如的旨意,故意作怪找茬,好好一碗汤硬生生做了三次。

    绕是宋怀清再好的心情也发了火,膳房的人这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又开始互相推诿责任,到最后两帮人竟然大打出手。

    宋灵枢正在房间清理自家老娘留下来的医书,这些书她都快倒背如流了,却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下人来报信的时候,她并不意外,这件事总归要有爆发的时候,她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罢了。

    于是叫上王勇便要去膳房处置这件事,临走之前,香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姑娘为何只带着大块头,难道我就没用吗?”

    宋灵枢被她这性子弄得哭笑不得,敲了敲她的脑袋:

    “我带着他,是助威,带着你做什么?改明儿去谁家赴宴才要带着你,定能将我送的礼都吃回来,好叫你有个用武之地!”

    “姑娘!”香薷羞红了脸,转身跑掉了,“人家不和你好了!”

    宋灵枢到膳房时,场面已经被管家压住了,只是两帮人仍旧气势汹汹的瞪着对方,跟那乌眼鸡没什么区别。

    宋灵枢并不看她们,只让人搬来一架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静静地坐着,管家是个懂事的,赶紧让人奉了茶来。

    宋灵枢捧着那白瓷盖碗抿了一口,不慌不忙的将茶碗放下,才缓缓问道:

    “什么回事?且细细道来!”

    这边的妇人平日本就往葳蕤轩跑的勤密,自然抢的一个先机,赶紧向前跪着道:

    “回大姑娘!老爷今日要吃莲心鄙汤,我与那掌勺的徐婆子了好几遍,她那法子不对!她根本就不听我的,老爷问罪来了,却怪我们准备的底料不新鲜,这是什么道理!”

    “你血口喷人!”徐婆子立即骂道,“什么没脸没皮的下贱东西!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徐婆子原本是柳梦如院里厨房的人,宋灵枢一眼便认出她来了,所以徐婆子指桑骂槐这些难听话的时候,宋灵枢也并不意外。

    只由着她骂,自己却又端起了那碗茶,神情不阴不阳的品着茶。

    那徐婆子是出了名的破落户,一张嘴更是骂遍全府无敌手,等自己骂尽兴,这才停下,赔着笑脸对宋灵枢道:

    “大姑娘可千万别听信这些饶谗言!老婆子尽心尽力在这府上这多么年,从未出过差错,有些人看不得老婆子的恩宠也不是一两了!总想着拿个破瓦片换了白瓷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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