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真正体会过爱情的甜,却先是体会爱情的苦。

    当她兴高采烈地回到浊玉宫,见到宫门上那大大的喜球,宫中缀满红绸,熠熠灼目,她欢快地进宫殿找玉君,打开门,却见地上皆是凌乱的衣服,而床上,便是玉君同那玲珑仙。

    清言的脑袋轰得一声炸开,她慌乱地逃出去,走出去的风随带吹起床帐,也冷醒了玉君。

    大婚前几日,便发生了这种事。

    他不是去魔界谈了么?不是干正事吗?这,这同床就是所谓的正事?

    对爱情的美好幻想瞬间被打破,她一时不知道找谁,只好找忻陵。

    可是当自己到罂粟地时,看见数不尽的尸首,他们堆在罂粟花地上堆成了山,荒凉得好似屠城残杀后的边陲古战场,一地的血色映照这际落日,更是触目惊心。

    忻陵……她心中大慌,走遍了整个罂粟地,走到了索罗门,却发现连索罗门都是横尸遍野。

    魔界出了事,而她的忻陵也出了事。

    而在之前,玉君奉仙帝之命谈仙魔两界谈和一事,明则谈和,实际上带了几十万仙兵仙将打起战来,又是一充轰烈烈的仙魔大战。

    清言心中早已猜出个十成十,她又赶紧跑到青岩山,在程旭屋中,才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忻陵。

    程旭一开始还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你先别进去,先别着急言。”

    她怎么可能不着急,怎么可能不难过。自己若是没有到罂粟地找他,她都根本就不知道玉君竟然干了这种事……

    害了那么多条性命,还能淡然地和自己成婚,还能无所谓地和聂玲珑同房……

    她见到忻陵时哭惨了,满脸泪水,他身上的皮肤皆已经腐烂,满脸的血更是触目惊心。

    那温润的声音在她心中撕扯着,一下一下,直至血肉模糊。她忽然想起也是这般好听的声音,在那罂粟花地上,在那大树下,他问她,她愿不愿意和他成婚?

    清言将他的手托在自己脸上,浑身颤抖着,“我跟你走。”

    仙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只能依靠师父,依靠他了。

    如今用仙力已经救不了忻陵的性命,程旭打算入忻陵的梦将他喊醒,可当程旭提起时,清言却先行她自己去。

    程旭迟钝了会,先阻拦了她,“你师娘去捉萤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我再将这萤放到你梦令灯去,这样入梦时间也会更长久些。”

    “不用,我即刻就回。”

    她等不了一刻,怕自己拖延一时,忻陵就命危一刻。所以便先行进了忻陵的梦境。

    他的梦境,是熟悉的罂粟花海。他还照常坐在那大树下等着她,不定,他日日都坐在大树下,都在等她来。

    见到自己时,忻陵立马展开笑颜,“你来了。”

    他身上没有伤,亦还是之前的那副少年模样,可是,现在却是……

    清言抑住即将涌出喉咙的哽咽,擦干眼泪,往他那方向走去。

    “怎么了?”

    见她眼角通红,忻陵轻蹙着眉,可当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时,她却侧过头去躲过。

    “无妨,”清言抬眸看着他,“只不过是玉君今日责罚了我罢。”

    他却皱紧了眉,“你不是玉君不会再责骂你了么?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是不是有别的女仙了?”

    在梦中,他也能将自己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清言吸了吸鼻子,随即跟着他一起走到大树下坐下。

    忽然她幽幽来了一句,“我从来没有家。”

    浊玉宫不是她的家,她之前还以为是,现在看来,已经不是了。

    而师父那也不是她的家,魔界也不是她的家。

    自从自己父母逝去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了家。

    有风吹过,吹起她鬓边的头发,忻陵将她耳旁头发别至耳后,心翼翼地了一句,“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在梦中,他心心念念的只是她的回答,而她早已在他昏迷不醒时已经作了答。

    那按理来,他既已经得到了回答,也应该醒来才是。

    她笑了笑,“我跟你走。”

    瞬时,眼前有白色的光崩出,凌厉如剑,像是要将这梦境从中间劈开。

    醒来后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发现忻陵身上的伤也渐渐地愈合,伤口印出的血渍也渐渐地消失。

    而他们,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清言去探忻陵的鼻息,发现还有时她还稍稍地舒了口气,可是出了山洞,看到一名仙将在前面询问程旭,她立马又躲了起来。

    那是李睿,是玉君的人,也不知是来找她,还是找忻陵……

    李睿给他抱拳,随即道,“听闻魔界的殿下是在此处?”

    程旭没将他们的行踪泄露,可随之李睿却,“也难怪,本仙在山下树林放了那么多只野兽,也没抓到。”

    野兽……山下……

    李睿走后程旭立马就慌了,萧时就是在山下树林捉萤火,她本就是一介凡人,面对野兽又怎么可能降服……

    解决一麻烦事,又来一麻烦事……

    程旭下山去找萧时,而清言却因无脸面对师父师娘,独自一人仓皇离开。

    就是因为她,害得忻陵遇害,师娘丧命,而这一切的一切,便是自己心生爱慕,所谓喜欢的玉君,南宫浊。

    她心中早已没了喜欢,没了爱情,只有绝望和无助。

    忻陵定有程旭照顾,而自己……却也无脸见忻陵和师父师娘了。

    清言呼吸变得急促,踉跄在地,恍惚间,有清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你既然跟我走,又为何自己先逃?”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是看到忻陵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绷不住。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放声大哭,“若,若我没有前来,师娘就……就不会死了。”

    也只有自己认识忻陵,仙界在找忻陵定是从自己身上下手,当自己来到罂粟地时,估计就已经被李睿跟着,而再到青岩山……

    才会放野兽至山林,害得师娘……

    “是我害的,是我害的……”

    忻陵眉宇夹杂着柔色,脸紧紧抵住她的额头,声音低沉,“不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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