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仙凝,姜若清听闻刑岳问姜仙凝是不是女的。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番。

    姜若清道:“刑三公子,难道不知晓我小师叔是女的?”

    刑岳摇摇头,“姜仙凝一直穿着男装,哪里能想到,仙山上竟然还有个女子。”想了想低下头嘀嘀咕咕道,“这样便好,不然差点害我断了袖。还以为自己好起男风来了。”

    虽然是唠叨给自己听的,但此时安静,其他两人也都听入耳中。

    姜若清歪头道:“行三公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刑岳讪讪地笑笑,“没嘀咕什么呀……”

    姜若清哼了一声,“若清都听见了,你休要惦念我小师叔,你可知我小师叔惦念的是谁?”

    刑岳甚是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是谁?”

    姜若清抬着下巴,一副深知内幕的表情:“当然是我师祖。”

    姜仙凝突然心中一抖,想叫姜若清闭嘴,只听姜若清继续道:“如今我小师叔也是地仙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我小师叔定会陪师祖登仙了。你如今惦念我小师叔,岂不是惦念天宫月娥一般。况且,我小师叔这般仙骨,怎能配你凡人。”语毕笑呵呵的看着姜仙凝,满脸求表扬。

    姜仙凝哭笑不得,这姜若清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这样也好,省的刑岳又说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刑岳依然不要脸的接话:“若清你这话不对,自上古时期就有凡人配仙子的,王母娘娘的七公子还配了人间樵夫呢。你们祖师爷姜太公也是凡人修仙嘛。怎么说我们刑家在人间也是以武修仙的世家,指不定哪天我也登仙境,也未可知。”

    姜若清一听,刑岳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气的瞪眼憋气:“你,你也太不知羞了。我小师叔可是我师祖养的好好的小仙。你,你却说如此话来玷污她。我师祖若是听到了,定要你永远不得到山上来。”

    刑岳一听也不服气起来,“我如何就玷污了姜仙凝了,还不能爱慕吗?天宫月娥也是凡人仰慕,难道还玷污了不成?”

    姜若清也不示弱,“凡人惦念月娥是仰慕,你若只是仰慕我小师叔也罢,你竟然……竟然是……反正你若再如此,我,我就去告诉刑少主,说你在此轻薄我家小师叔!”

    刑岳道:“我就是仰慕,我不是仰慕还做如何?”

    “你明明是想要我小师叔做你……做你……,我小师叔是要追随我师祖登仙的,反正你不要惦念!”

    “追随你师祖就不能嫁人了吗?别说人间女子这样年岁早该嫁人,那人间修道的道士道姑是可以双修的。就是你们仙山上修仙的仙长不是也可以结道侣的吗?如何刑岳就不能娶姜仙凝,就不能做姜仙凝道侣呢?”

    ……

    两人你言我语,一片呱噪。听到“道侣”两字,姜仙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与师尊神识相遇之时,姜仙凝问过师尊,能不能在人间做个活神仙,能不能与徒儿结成道侣。这个问题此时突然在头脑中不住徘徊,不知师尊到底听到没有。醒来时,无人提到此事,也未觉师尊有何不同。如若师尊没有听到,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将此话说出一次。如若师尊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到,那师尊是会因此轻贱了自己,还是没有反对呢?

    姜仙凝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不知所以。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你不摸,要我摸,我摸你却拉着我。那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发烧,还是着了什么魔物?”

    姜若清一边拽自己的手,也拉着刑风的手,两人拉来扯去,又闹作一团。

    正闹着,忽听姜仙凝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这是……?”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姜仙凝,四只手还拉扯在一起。

    “小师叔,你清明了?”姜若清眼中满是疑惑,“刚才你阴气控体了吗?”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看看刑风,又看看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刚才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罢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何这般?”

    两人这才互相瞪着,慌忙分开双手。刑岳还傲娇的抬着下巴,拍拍双手,鼻子里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姜若清一看,又道,“刑岳,你拍什么,是你来扯我的,难不成还脏了你的手?”

    “明明是你来扯我的手。”

    “若不是你想摸小师叔,我怎会扯你的手。”

    “我摸她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发烧,不然,让你摸,你又不摸。”

    “我不摸,我摸了被断一只手,你便开心,你自己怎的不摸。”

    “不是我摸你又拉住我。”

    ……

    两人风车一般,又绕了回来。

    “你两人能否安静一会?似乎你两人是来探望仙凝的吧?怎的就如此聒噪,再若如此都去外面好了。听听你二人吵些什么?还有修仙之人的中正之气吗?”

    两人听了都安静下来,姜若清认错般低着头,用眼角偷看着姜仙凝,道:“小师叔,你讲话越发的像师祖了。”

    姜仙凝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谁让你们如此吵闹,手脚又被你们烦掉了。”

    两人一听也笑起来,刑岳道,“你这手脚到是掉的容易些。”

    三人重新又找些话题,聊了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吧,此时师尊在门外看书,门内三两知己交谈甚欢。何必自寻烦恼。姜仙凝如此想着,便又开心起来。

    三人聊到戌时,姜若清拉着刑岳去后山小灶上又烤了些红薯。不多时姜若清用衣襟兜着许多烤好的红薯进来,悉数抖在姜仙凝床上。

    姜仙凝闻到红薯的香味,顿感腹中饥饿。

    笑呵呵的夸赞姜若清:“这山上还是若清师侄最仗义,烤红薯的手艺也最好。”

    姜若清得意的笑着。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你们何时到人间游历,去得我刑家,看刑岳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都不信刑岳还会做饭。

    刑岳信誓旦旦保证,不好吃便认罚。

    三人谈笑几句,刑,姜二人便下山去了。

    姜仙凝独自坐在床上,想剥红薯吃,但双臂疼痛,右手还有些不听使唤。便翻个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剥起皮来。

    正叼着一块皮左右难下其嘴之时,姜仙凝忽觉身旁有些异样。抬眼看去,竟是师尊站在床头,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儿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脸红,这趴在床上咬红薯皮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里哼哼了几声,“徒儿如此,疏导气息,调养筋脉。”

    姜问曦闻听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儿便继续调养。”转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师尊,师尊别走。师尊走了,凝儿便吃不到红薯了。”

    姜问曦回转身,脸上竟真的挂了一丝笑意。

    “凝儿竟如此贪嘴。”

    边说,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帮姜仙凝剥红薯皮。

    姜仙凝看着师尊帮自己剥红薯皮,然后喂自己吃,此时师尊眼中尽是宠溺,姜仙凝心里一片温软。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师尊,你也尝尝,若清师侄这烤红薯的手艺,真的是人间至尊了。”姜仙凝见师尊又剥了一个,便用肩膀碰碰姜问曦的手,要姜问曦也一起吃。

    本是随便说说,想师尊会说不贪口腹之欲什么的。没想到师尊竟然低头看了看手中剥好的红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来。

    姜仙凝嘴里的红薯突然噎在喉咙里,仿佛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吃了起来。姜仙凝怕自己太惊讶,师尊便不吃了。强行移开目光,继续嚼嘴里的红薯,然后问姜问曦。

    “师尊,如何,这红薯可还好吃?”

    姜问曦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阵开心,抬手自己剥了一个也吃起来。

    “凝儿手臂好些了?”姜问曦也吃的自然了起来。

    姜仙凝动动手臂,苦着脸道,“到是想起来疼了……”

    姜问曦摇摇头,拿过姜仙凝手中的红薯,剥了起来。

    姜仙凝坐在对面看着师尊,心想,这阴气噬体也是很值得的。转念又想,莫不是师尊也阴气噬体,这是要堕魔了吗?偷眼看看师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气,并无特别异样。姜仙凝放下心来,安心看着师尊,一起吃起红薯来。

    窗外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师尊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晕的神尊。姜仙凝时而偷眼望望师尊,顿觉岁月如此静好。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姜仙凝为了跟师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调息,样样努力尽心,三日后,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问曦下山之时本不打算带着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软磨硬泡,定要跟师尊一起下山,当做历练。姜问曦磨不过她,便同意带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乱来,不得乱碰阴气。姜仙凝一一应允,开心的跟着姜问曦下山奔乌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春天。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鸟语花香,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飞过。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两人疾步而行。衣襟轻飘,一派洒沓仙姿。

    姜仙凝三岁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来这些年却从未仔细瞧过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后山胡闹。那些个竹屋竹椅如今还在后山静静伫立。也不知许久未见主人们前去嬉闹,竹椅们可会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开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挂满枝头。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轻声叫道:“师尊!”

    姜问曦放慢了些脚步,“如何?”

    “师尊看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着小嘴,道:“师尊看什么都尚可。凝儿觉得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种在后山,花朵可拿来做茶,若结了梨子,凝儿给师尊做梨子羹。如今这花只结在这半山,空自美艳,却无人欣赏。”

    姜仙凝自顾自的唠叨着,却听姜问曦在前面淡淡的道,“这树并不能结果。”

    姜仙凝满脸疑惑道,“为何不能结果?”

    姜问曦仍旧淡淡得:“此花皆为雄花,可开放并不能结果,只为布阵而用,并不为欣赏,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听师尊解释,这好好的一片梨花,开的如此姣美,被师尊一说却毫无雅致了。如今我在看去,这一树一树的梨花倒是真像我们山上这一片一片的师兄师弟,看起来好看,却毫无乐趣。”语毕,一脸无奈的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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