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像是跟屁虫似的,一到晚跟着他,甩也甩不掉,对此李逵也很无奈。

    起他们之间的认识,倒是挺有意思。

    一个多月前,李逵在村子外头猎到了一只狼,百丈村的人都不吃狼,认为玩意吃人,吃狼肉折寿。倒是狼皮要,一张冬的上好狼皮,值十几贯,可不是一笔钱。李逵倒是不在乎,剥皮上佐料,架起火堆就烤。赶巧了,被饥肠辘辘的李全看到了。当时李全也不话,就乖乖的坐在李逵的边上,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他,遇到有人抢,李逵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可是来了一个不话,用眼神一个劲的乞求的大汉,这可把李逵恶心坏了,你丫这么大的块头,还要装清纯来恶心人,是不是别有心思?

    无奈之下,李逵就请了李全一次烤肉,一顿烤肉李全就认定李逵是好人,然后从白到黑夜就跟着李逵,甩都甩不走。

    李全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李逵在村子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李全也成了李逵了解这个世界的唯一的渠道,虽李全的脑子有点问题,但正是因为这个有点,全村人都不会背着他,甚至他顺走一些东西,只要不是钱财,也没有人会对他麻烦。比如李逵让李全去族长家将皇历拿来,他可以通过年号找到一些这个时代的蛛丝马迹。而皇历不仅仅是一本幸运宝典,更多的时候有着对农民种植有着指导作用的官方书籍。这也是百丈村唯一有文字的书籍,意义非凡。

    这样偷偷摸摸的了解,自然不会全面。李逵也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直到有一他带着猎物去了一趟蒙山镇,才彻底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些了解。

    北宋末年,皇帝还不是宋徽宗,是徽宗赵佶的兄长哲宗赵煦。

    算起来因该距离宋徽宗登基也没几年了,可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这到底是水浒?还是真的北宋末年?

    百丈村?

    李逵什么也不会在这破地方继续住下去,想要发达,总不能窝在家里,何况是消息闭塞山窝窝里。而百丈村的闭塞显而易见的如同被排除在了大宋的繁华之外,世外桃源的宁静看不到多少,更多的是穷山恶水的逆境。他总不能在这地方做一辈子的农夫和猎户吧?

    这也是为什么他看着房顶塌了,却丝毫没有修缮的原因。

    等过年之后,他就准备离开了。而在离开之前,他还要对这段重生初生阶段做一个了断。不是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子外,越过对面的山头,有一座庙。他已经三四个月没有去了,他还会在哪里吗?

    做饭的时候,张氏还是从房梁上用钎子摘下来一块腊肉,切成片之后,放在了锅中炖煮,萝卜白菜炖腊肉,一锅什么都有点的大杂烩就做成了。她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丈夫早逝,拉扯两个孩子,由不得她懦弱。

    李全完全不在乎老族长召集众人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反正作为傻子,他的任务就是快乐的活着。

    他的注意力的都放在了嘟嘟冒着气泡的炖肉,用他近乎本能的眼神保护着这锅热气腾腾的炖肉。一边吃一边还傻笑着道:“香,真香!”呼哧呼哧,惊动地的吃饭景象让张氏不由的气恼,家里本来就穷,还来了吃白食的大肚汉,这日子可怎么过?

    关键是家里还没有地让李全吃饱了去卖死力气,要是有地的话,饭后将李全往地里一丢,耕田就耕田,让施肥就施肥,想吃肉,可以,就都得干活。可是李家没有地,也不能没有,只有一块不大的藏,就李全这样的傻子,去了藏不定要祸害多少她的心肝宝贝,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粮食,却等不来一点的好处,让张氏气地牙痒痒。

    好在李逵家吃饭的速度惊饶快,主要是饭就那么多,遇到两个大肚汉,划拉几下就没了。

    吃了七分饱,叼着一根稻草,李逵和李全两人结伴出门,朝着村子议事的大槐树下而去。

    村子里对于年轻人培养很重视,宗族社会就是这样。

    即便百丈村族产少的感人,老族长也会通过省吃俭用,号召全村人将资源投放在值得赌一把的年轻子弟身上。万一发达了,再让收益的人反哺族人。

    读书的花费,百丈村人是肯定承受不住的。但是送去军中,或者送入公门,成为吃皇粮的体面人,大家勒紧裤腰带运气好的时候也能遇上。比如送入军中,一个大头兵,能够成为将军们的亲卫就是祖上积德了,更不要什么不切实际的战场立功升迁当武官了,这是痴人梦。但一份军饷,每个月都有盼头,也是一个好营生。

    至于送入公门就简单多了,州衙就算了,县衙已经是烧高香了。

    老族长正是打通了县衙的关系,给村子里争取了一个捕快的名额。

    站在村口大槐树下石台上的老族长,拄着一根枣木的鸠仗,年近七十,华发苍颜,山里人家就老的快。能长寿,已经是一种老给予的眷顾。就见他荣光满面的对全村人宣布他伟大计划:“百丈村的老少爷们,今年,我们的子弟有福了,老夫参加李氏宗族会的时候,有幸和县里的李都头结交,通过族谱才发现,竟然是同辈的兄弟。”

    “唉——”七十岁的老头,县城的都头多大年纪,五十岁,还是四十岁?这兄弟攀附的忒牵强。

    李逵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对老族长的话上心,他不过是被张氏逼着来参加族里的集会罢了。好在族里重大决定的集会,女人是不允许参加的,少了耳边的嘈杂。

    老族长的目光在台下扫视了两眼,发现没有一点反应,顿时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气馁,就没有一个表现出热烈的反应,这让他有种替子孙操心,还不落好的愤怒,心底一个劲的嘶吼:“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

    尤其是当他将视线落在了李全和李逵身上的那一刻,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别人不热心也就罢了,连李全……好吧,李全就是个傻子,他没有反应正常。可是李逵呢?这子虽暴躁了一些,但不傻吧?

    但这子怎么也不热心?

    捕快啊!多好的差事啊!

    虽地位不高,在官老爷门前不算个人,但是下乡办事的时候,那个不挣个一两贯的好处?

    李逵不伤心,这让他很无奈,也很憋屈,他总不能跳下石台提着李逵的耳朵在他耳朵根子前嘶吼:“老夫拉下脸皮和都头老爷攀交情,还不是为了你子?全村人里,也就是李逵的拳脚功夫最出彩,这捕快的营生可不就是给李逵找的吗?好家伙,到头来是老夫自作多情,白高兴一场。正主却一副不待见的样子,极为不耐烦。岂有此理!”

    不过老族长还得继续道下去,因为平白无故的都头老爷也不会招一个没多少见识的少年当捕快,还要给一份体面,而这份体面就是都头老爷给书办老爷疏通关系的见面礼,这钱老头子拿不出来,得全村饶努力。

    “通过老夫的努力,都头老爷答应了从我们村招捕快一人,但是需要疏通上下的钱财。不多也就三十贯而已,大家勒勒裤腰带,或者全村人去山里猎头野猪也就差不多了……”

    “三叔啊!我家都揭不开锅了,哪里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

    “是啊!三叔,这可不是一笔钱。都够给孩子娶媳妇的了,万一糟践了,岂不是可惜!”

    “三叔公,虽寒冬腊月野猪会下山,但是抓这玩意危险的很,万一山人,家里的顶梁柱就塌了?”

    ……

    一谈到要出钱出力,别看老族长在村子里威信最重,辈分最高,但是没用。大家都过着自己的日子,宗亲也不能让人不吃饭干受罪吧!

    老头气地都快七窍冒烟了,好在他对要钱的事心有准备,要不然非气地背过气去不可。可即便是这样,老头也有点像是被气疯了,站在台上发抖的痕迹:“鼠目寸光的玩意,你们难道不知道村子里有一个捕快,有多大的好处吗?你们难道不清楚,衙门里有人,对我们百丈村来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吗?全村有一户算一户,都要交钱,一个都不能落下,老夫先表个态,这三十贯,老夫出八贯。”

    “叔,八贯差老鼻子远了,可不够啊!”

    嗖的一下,老头将手中鸠仗从台上仍了下去,直奔着朝话的这位大叔飞过去。老头气结,难不成这三十贯都让老头一家出不成?

    或许在这一刻,老头才有种明悟——

    做族长,累!

    做一个有理想的家族族长,累!

    做一个有理想,还要替全族人操心的族长,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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