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枝瞧着夕阳不错,便独自一人出门,想去散散心。

    到底她还是担心韩湛,难以静心。

    心中装着事,就难免分神。

    正走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四周也太安静了,一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且透着阵阵杀意。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落下几个黑衣人,在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时,楚枝眸光冷凝。

    “巫山!”

    巫山微微勾唇,依旧诡异的嗓音突然苍老不已,宛如迟暮即将离世的老人。

    “蝎夫人。”

    “大祭司不是在京都么?怎么来了这里?可是王上有何命令?”

    巫山笑着摇头:“我是来见你的。”

    楚枝也笑了:“哦?我有什么好见的?”

    “相见你一面,不容易啊……”巫山叹了口气,紧接着是忍不住的咳嗽,半响才止住,“毕竟借尸还魂,逆天改命,也只有你了。”

    楚枝虽然笑着,眼底尽是凛冽:“大祭司所言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你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

    看出巫山眼中的杀气,楚枝瞬间警戒。

    巫山果然笑了:“你瞧,你这不就明白了么!”

    “承蒙大祭司看得起,瞧上了我这条命,只是不知道我这条命有何宝贵之处?”

    “自然是宝贵,有了你,我才能活下去!”他说罢,便吐出一句:“列阵!”

    几个暗卫团团将楚枝围住,

    也不知道巫山使了什么,楚枝突然就动不了了。

    巫山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太久,怎么会叫你有可乘之机。”

    说着那些人将楚枝绑住,巫山将人带到一个奇怪的阵法中间,他一边布阵,一边念念有词,方才还霞光似锦,这厢便乌云滚滚,紫色的雷电带着惊心动魄的气势,随时都能劈下。

    而且楚枝能清晰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好像要窒息一样,有什么向她逼近。

    她心中有了好的猜错。

    或许巫山真的能逆天改命,当初韩湛说的玄门秘诀,是真的存在。

    似乎看出楚枝心中所想,巫山轻笑一声:“当初为了这个阵法,我尝试了无数次,陆翎羽不是曾亲眼所见么?如今终于明白,不是阵法的问题,而是人没有选对。”

    话音刚落,紫色的雷电轰然劈下,似是要将整个大地吞没。

    瞬间风起云涌,昏天黑地。

    整个时空全都错乱,那些不为人知的画面从眼前划过。

    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死后会困在睿王府出不去,原来是因为顾长宴用符纸困住了自己,他不是做贼心虚,而是悔不当初,想要叫她回来。

    怪不得她会重生,是因为韩湛后来身世揭晓后,他发现了玄门失传许久的**,**上写,只有心甘情愿,以万箭穿心亦或是惨死,才能换来心系之人重活一次的机会,然到底是禁术,充满了无数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可韩湛还是做了,只要可是叫楚枝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当初会甘愿求死,且眼底带笑,原来他知道自己的死可以换来楚枝的新生。

    足以!

    逆天而为,本就有违天道,粗壮的雷劈下来,铁了心要叫几人灰飞烟灭。

    楚枝只觉那雷轰隆隆往头顶灌,震得她几欲撕裂。

    她看着对面同样倒在地上的巫山,心想,巫山一定也不好受。

    就在楚枝准备好了,想要奋起反抗时,突然一个人影飞了出来,见楚枝揽在怀中,下一刻轰隆的雷声震动天际,什么都听不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枝才回过神来,耳边传来秋虫啾鸣声,渐渐有了意识。

    身上的重量压的她快喘不过气,稍稍一动,就被人揽入怀中。

    是韩湛。

    浓浓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下一刻便是重物到底的声音。

    楚枝和韩湛抬头去看,身边正好躺着面色苍白,浑身是血,血肉模糊的顾长宴。

    他死死盯着楚枝,眼底是说不出的眷恋和释然。

    原来顾长宴得了消息,知道巫山要对楚枝不利,便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正巧遇到了韩湛,两人就齐齐将楚枝护在身下。

    说起来真是可笑。

    连顾长宴自己都觉得讽刺极了。

    他竟然会在最后一刻,将韩湛护在他的身下。

    原本韩湛是在他上面的,这样眼下躺在这里的人也就是韩湛,到时候他就终于可以和楚枝在一起了,可是……

    顾长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竟然鬼使神差的,把韩湛护在身下。

    或许……他比谁都清楚,就算韩湛死了,楚枝也不会再爱他了,这些时日来,他想了太多太多……

    他的死并不能换来什么,只想叫楚枝不要再恨他了。

    顾长宴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笑了,才一扯嘴角,就咳了出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将他染成了血人。

    他看着韩湛,断断续续道:“当初……我抢了你的军功……如今……还、还给你……”

    呵呵……顾长宴在心底笑道。

    果然啊,苍天饶过谁。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他想,他真蠢。

    如果史书记载,必定会说他是全天下最蠢的人。

    枉他聪明一世,放在唾手可得的权利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以及数不清的荣华富贵,那被万人敬仰的荣耀不要,却为了一个女人,成为最可笑的人。

    蠢出生天!

    可是……他不后悔!

    若是再来一次,他想他还会护着楚枝和韩湛。

    就当是为了前世的自己。

    韩湛没听懂的话,楚枝却听明白了。

    她眸光紧缩,看着浑身是血的顾长宴,忍不住颤抖。

    楚枝的内心无比震惊。

    她同顾长宴在一起那么久,自然明白顾长宴的意识。

    果然,就听顾长宴道:“楚枝……我要你……这辈子……都、都忘不了我……”

    他咬牙切齿,眼底尽是狠意。

    话音刚落,便没了气息。

    ……

    多年以后。

    楚王王室。

    太后寝宫内。

    “皇祖母,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一枚粉妆玉砌,头上扎着小揪揪,上面绕着珍珠,全身都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团子,趴在楚枝膝头,奶声奶气催促道,“那人真的就死了吗?”

    楚枝看着膝下的孙女,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除了眼尾多了皱纹,头发白了些,整个人愈发沉稳,带着说不出的尊贵与威严,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少女。

    还不等小团子开口,边上端坐在椅子上,才七岁就宛如一棵劲松,面无表情宛如古板老头子的惺子,冷静开口:“自然是死了,那么大的雷劈下来。”

    定是尸骨无存。

    话音才落,小团子“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阿妍不要他死——呜呜呜呜呜……”

    小团子一哭,惺子瞬间就慌了,沉稳的脸色顿时破功。

    “你……你别哭啊……”

    小团子听不进去,只是使劲儿哭。

    楚枝却笑了,轻车熟路的将小团子抱在膝头,温声道:“阿妍为何不想要他死呢?”

    “因为、因为他长的好看!”

    小团子抽抽嗒嗒说道。

    楚枝失笑,真不知道,家里怎么出了这么个颜狗。

    她哄小团子道:“阿妍不用难过,他只是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何况,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护着那对夫妇,他心愿达成,自然没什么遗憾的。”

    “那……那后来呢?那对夫妇怎么了?”

    “他们啊……自然是相安无事,后来王朝的王上重病,膝下的孩子又早逝,那夫君本就是王室之后,便做了王上,那夫人也成了王后。”

    小团子喔了一声,小手拖着肉嘟嘟的下巴,想了半响,又奶声奶气道:“可是大雁死了,那大雁的王都岂不是没人管了?母后说王朝得有君王来守护治理,这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呦!小阿妍连这个都知道啊!看来你母后将你教导的不错。”楚枝笑着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祖母说的,那个本来是太子,后来因为被污蔑犯了事的太子殿下么?他啊,后来做了陛下,他不是有位会戏法还会说故事的妻子么?在她的出谋划策下,他们将国家治理的很好,百姓也很喜欢他们。”

    “这样啊……”小团子喃喃道。

    孝子的觉说来就来,听了这么久的故事,她也困了,便趴在楚枝的膝头沉沉睡去。

    唯独坐在边上的惺子,聪慧过人,他仔仔细细想了想这些天皇祖母讲的这些故事,再联系这些名字,继而心中一颤,师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抬头。

    只对上楚枝了然的目光后,可爱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形。

    楚枝笑眯眯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嘴形告诉他:秘密。

    惺子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就在这时,大殿进来一袭紫衣的男子,容貌昳丽,即便是做爷爷的人了,依旧风华万千。

    见小团子睡了,韩湛挑了挑眉。

    跟在身后的王后端庄得体,温柔可人,上前行礼之后,照常叫人把小团子抱走,自己牵着惺子的手又退下了。

    父皇母后向来恩爱,她自然不会没眼色留在这里。

    她是兵部尚书之女,是楚枝替儿子选的媳妇,是个好姑娘,楚枝恨喜欢她,虽然不多话,却很贴心,相处起来很舒服。

    在即将跨出门槛时,惺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祖母对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惺子转头,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继而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连忙压下,故作老成。

    在心里却道:阿妍这个小笨蛋,一点都不知道这哪里是故事,分明是祖母讲的她和皇爷爷的爱情故事,不过……阿妍不知道,他却知道,说明他和祖母也有了小秘密

    想到这里,惺子心里涨涨的,格外满足,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

    谁叫他最喜欢的就是皇祖母呢!

    唯独韩湛,牵着楚枝的手,不高兴道:“听说你在讲故事?”

    这都好几天了,今日才问。

    楚枝知道他憋了很久。

    心里也不好受。

    便道:“不过是故事罢了!”

    “故事?”韩湛咬牙切齿,“一口一个大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狗币顾长宴,死了都不安生!

    一想到顾长宴还护了他,心里就更加不得劲。

    狗币!

    大狗币!

    楚枝失笑:“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你看,我跟你孙子都这么大了,还计较这些?别叫人看了笑话。”

    韩湛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明显不乐意。

    当初顾长宴死的太突然,又以那种方式死的。

    楚王没几年也去了,剩下的皇子不堪大任,死的死,伤的伤,楚王临终前便将王位传给了韩湛。

    说实话,连韩湛也不知道楚王怎么想的。

    他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

    从此开始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活的比牛累的苦逼生活。

    好在吱吱生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韩湛很快便当了甩手掌柜,同楚枝潇洒自在去了。

    看着韩湛气嘟嘟的侧脸,楚枝笑了。

    她同韩湛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相信这世上的有情人,都会如她一般,过的幸福快乐。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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