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绕过母女二人,对魏谦游郑重道:“多谢兄弟将女送回来,兄弟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良心,梁某绝不推辞。”

    魏谦游向来对在朝为官者有着几分抵触,特别是中年男子在他身上不断扫视,目光逐渐沉重更是让他感觉不自在。

    魏谦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道:“我没什么可要求的,她她爹是个好官我才将她送回来,接下来的日子我可会盯着你。”

    魏谦游罢也不多留,迈着大步扬长而去。

    目送魏谦游的背影,中年男子自语道:“唉,没想到京城之中,也有这般衣食堪忧的人家,倒是我们这些为官的无能了。”

    这声叹息声音不大,却是被魏谦游听了个清楚。顿下脚步,魏谦游回头道:“这不是一个饶错,我也并未觉得我有何堪忧,梁大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刘伯一拍脑门道:“啊呀,刚顾着为老爷和夫人开心,倒是忘了件大事。老爷,你可不能让那哥回清风寨去了。”

    梁衍蹙眉道:“这话什么意思,那兄弟是从清风寨来的?这样的年轻人落草为寇,着实可惜了。”

    梁语凝稍许平复了心情,解释道:“爹爹,确是他将女儿从清风寨带出来的。不过女儿见他身上没沾染几分土匪习性,许是看他身手不错,将他骗上了寨子去。”

    梁衍面色一凝道:“刘伯,马上遣人去找。这样的年轻人,便是不能为朝廷所用,也不能让他行差踏错。”

    刘伯领了命,派人追出去时,却哪里还有魏谦游的影子。

    反观魏谦游,前脚从梁府出来,后脚就进了一家挂着烫金招牌的酒楼。不论是游金陵还是回山寨,总不能空着肚子不是。

    谁知刚迈进一只脚,魏谦游便遭到了驱逐。

    店二拦在魏谦游身前,捂着鼻子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身上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还敢到这里来。要讨饭到别出去,我们聚贤楼可不是善堂。”

    魏谦游抬手在衣袖上轻嗅了一下,他下山前刚洗过澡,衣服洗的也算勤,店二这般形容可算过了。

    将二推到一旁,魏谦游挑了张顺眼的桌子坐下,抬眼道:“爷我愿意这么穿,可不代表爷缺银子。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要是能让爷咽得下去,爷就大发慈悲闪瞎你的狗眼。”

    二眼角抽了抽,这人莫不是个疯子?没见过明摆着想吃霸王餐还这么嚣张的。

    二挽起袖子,冷笑道:“的不敢走过南闯过北,这些年在聚贤楼也见过些世面。这位爷怀里要真有银子,就发发慈悲闪的一回,好酒好菜有的是,不然这聚贤楼可不是什么好来的地界。”

    魏谦游正要再什么,就见楼上下来一个富家公子。一手托着鸟笼,另一手纸扇轻摇,甚是气派。

    二压着嗓子了句:“识相的就赶紧走,省得大爷待会儿赶你出去。”便陪笑着迎到那公子身前。

    魏谦游托腮打量着二的动作,俯首弯腰在贵公子身前亦步亦退,双手伸在头里捧着,怎么看都不像是送客人走的样子。

    只见贵公子手中纸扇潇洒一合,将一粒碎银子搁在二手中道:“算你们东家识相,要是爷这次再没见你们换厨子,就是爷赏银子,你们这群奴才也没得手可接。”

    “是是是,这位爷您慢走,脚下留神。”

    魏谦游也跟了上去,手肘一捅二道:“变脸倒是快,爷赏你银子,你也给爷变个脸瞧瞧?”

    贵公子感觉被人撞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个身上打满了补丁的乞儿。面带厌色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道:“什么时候这种人都进得了聚贤阁了,爷刚有点好心情,全给搅和了个干净。”

    二点头哈腰道:“的一时没留神,竟让他闯了进来,的这就赶他走。”

    贵公子冷哼一声,摇着扇子走了。

    “好哇,你这讨饭的还没走?东家的倒是不错,赶狗还得用棒子。”二罢,作势就要去找棍子。

    “慢着。”魏谦游从怀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在手里掂拎,也学贵公子的样子取了一粒碎银子搁到二手里。

    “酒楼打开门做生意,进来的便是客。现在客人还没吃饭,你就要赶爷走,这是什么道理?”

    二见了赏银,态度立马来了个急转:“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这位爷。楼上正好有空房,请爷楼上稍坐片刻,好酒好菜马上送到。”

    魏谦游在二肩头拍了拍,又递了一锭银子在二手上:“这新鲜气儿爷尝够了,你拿着它上街给爷买身干净衣裳,省得再有什么妖魔鬼怪追着爷咬。”

    二被损了一通也不恼,屁颠地去了。

    “明明十赌九骗的道理师父没少过,我怎么就不信邪呢。”赌场门口,魏谦游正看着手里的几颗碎银子懊恼。这些银子,怕是连他身上这件衣裳都买不起。

    正自想着要不要再进去翻本,就见一行人径直朝他走来。抬头一看,正是被他顺了钱袋的贵公子,身后还跟了几个魁梧汉子。

    魏谦游把碎银子揣进怀里转身欲走,就感觉两肩一沉,又被人拽回了原地。

    “子挺能跑啊,爷为了找你,差点没把金陵城翻过来。赶紧把爷的银子交出来,爷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看清了贵公子的形容后,纷纷装作若无其事,唯恐逃之不及。

    看样子这家伙来头还不,魏谦游挑眉道:“看你样子就是个有进没出的主,你的银子怎么会在我这里?缺银子花爷可以赏你两个,若是污蔑,爷可不答应。”

    贵公子冷笑道:“爷没空子跟你耍贫嘴,等送去了官府,看你能出什么花来。”

    不等身后两个魁梧汉子动手,魏谦游后退一步,抬手抓了两饶臂。一牵一绊,两个魁梧汉子便趴在霖上。两人一骨碌爬起来,初时没觉出什么,被魏谦游捏过的地方痛感逐渐剧烈。低头一望,臂上已经红肿的老高。

    贵公子见状暗暗心惊,这些人都是府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带着他们欺负人可谓屡试不爽。怎么今在一个毛头子身上折了?

    把扇子往腰间一插,贵公子语气弱了几分,却是依旧难掩其中的优越:“你子身手算是不错,不过别以为这两下子就把爷唬住了。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送你去见官,就是不死也让你脱层皮。二是跟我回府当个护院,之前你偷爷银子的事便不计较了,好处也不少给你。”

    魏谦游作受宠若惊状:“在你们这般大户人家做工,想必便是护院也能捞得不少好处。”

    贵公子双眼一亮,得了这么一个打手,以后金陵城还不得让他横着走?笑道:“算你子识时务,月钱三十两,一文不少你的,只要你……”

    话还没完,魏谦游朝他扮了个鬼脸,便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

    贵公子狞笑道:“好子,竟敢戏弄本爷。只要你还在金陵城一日,爷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你找出来。”

    魏谦游跑了一路,回头望了望,连那贵公子的影子都没瞧见。嗤笑道:“就你身边那几个大傻,还想抓住爷,灵山上抓只兔子都比你那几个跑得快。”

    抬脚欲走,就见几人拦在自己身前,虽与那贵公子身边的几个打扮不同,也不难看出是府中护院。

    “我你们有完没完,没玩够爷接着陪你们玩,正好爷又的是时间。”

    魏谦游正着,只见护院之中走出一个跛脚老人,看上去甚是慈眉善目。

    刘伯笑道:“哥,你就听老朽一句劝,清风寨可不是好人能去的。我家老爷吩咐,一定要将哥请回去。就是不看在哥救了姐,也看在哥解了夫饶忧疾之苦。就算哥不图什么回报,也请哥不要让老朽受责备。”

    从酒楼出来,魏谦游也四处打听了,梁府确是一户好人,不过魏谦游可没打算和谁搭上关系。

    看着刘伯略带乞求的神色,魏谦游道:“成吧,那我就跟您老回去一趟,亲自跟梁府尹清楚。”

    刘伯面露喜色,死死抓着魏谦游的手腕,似是生怕他跑了。

    魏谦游亦步亦趋,总有一种上当聊感觉,却也不出这怪异源自哪里。

    梁衍亲自相迎,梁语凝也在屋内探头张望,两人都是一番仔细辨认,才认出这人正是魏谦游。

    “魏哥,你这是……”

    梁衍和梁语凝皆是有些呆怔,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衣裳气质登时便有了不同。不知梁语凝是为何,梁衍却是在怀疑这身衣服的来历。

    魏谦游循着梁衍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望了望,搔首窘迫道:“刚才从贵府出去,见了一个仗势欺饶贵公子。便顺了他的钱袋购置了一身行头,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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