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哥可别停在此处,要想什么回去再想不迟。清绾公主可不是好相与的,我怕晋王拦不住她,到时想走怕也走不了了。”梁逸轩似乎对赵清绾甚是忌惮,话时目光还不停瞟向晋王府大门。

    魏谦游调笑道:“我看你跟那公主关系不错,你若是被她看上当了附马爷,以后不用怕她什么,身份也自当水涨船高。”

    梁逸轩缩了一下脖子,恨不能背上多一个壳。对魏谦游附耳道:“这话可不得,魏哥你可别当她有个公主身份便有人巴望着去娶。你是不知道那殿下脾气有多坏,要是皇上不下圣旨,我看她这辈子是没人敢娶。”

    “有这么吓人?”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魏谦游琢磨着,既然自己坏了胡楚的婚事,不若把这公主送去当作补偿。

    拉着魏谦游走出一段距离,梁逸轩才问道:“魏哥,看你笑得这般开心,可是想到了什么高兴事?”

    魏谦游觉得这主意甚好,当下也不隐瞒,一股脑对梁逸轩了。只待有人应和自己,便原路回去将那公主绑来。

    梁逸轩听罢一挑大拇指道:“魏哥,这般胆色实是弟生平仅见,弟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这公主绑不得,清风寨也去不得。这两者莫有所交集,便是沾上一点也没好果子吃。”

    魏谦游嘴角一抽,似笑非笑道:“我自在山上野惯了,只晓得事之错对,人之善恶,却从不去考虑什么世俗规矩。只看那清风寨的胡楚重情重义,清绾公主刁钻蛮横,便不觉得将她绑了送去清风寨有什么过错。”

    梁逸轩手掌轻抚魏谦游后背,陪笑道:“魏哥你先顺顺气,且不清绾公主是皇上爱女,纵是再蛮横咱们也得忍让着。就那清风寨的胡楚,都不似你形容的那般。”

    梁逸轩见魏谦游依旧冷笑,心知不让他亲眼看见,这道理怕是不通了。

    “既然魏哥自认慧眼识人,你我便伪装成商队,在清风寨附近走上一遭。家父的清名魏哥也听过,清风寨在此盘踞多年,自然也晓得。到时魏哥只货物是送去梁府,且看他们会不会放校”

    梁逸轩虽是如此,却也害怕魏谦游真的一口答应,硬拽着他去那土匪寨。要劝服这样一根筋的人,饶是他梁逸轩舌灿生花,一时也是彷徨无策。

    半晌等来魏谦游的一句“不必”,梁逸轩才敢松了口气。

    “也是我初下山来,新鲜气没过,万事都欠考虑了。”

    梁逸轩紧凝的面皮一松:“这便是了,要跟你通可真不容易。”

    就听魏谦游道:“纵清风寨不是个好去处,便也不能代表那公主就是个好人。你且先与我,那公主是如何跋扈的?”

    “街上人多嘴杂,你我还是寻个僻静去处,听我慢慢道来。”梁逸轩罢,顺势领魏谦游进了一家茶馆。这里面人不比街上少,却都忙着听戏,他二人在此话也没人理会。

    梁逸轩寻了张台子坐下,给了二几钱赏银,又吩咐二不许闲人打搅。

    魏谦游接过梁逸轩递来热气袅袅的茶杯,也不嫌烫,呷了一口道:“你只管,我应承你不找她麻烦就是。”

    梁逸轩抓耳挠腮,待得魏谦游不耐烦了才开口道:“清绾公主她……知人善任、宅心仁厚、爱民如子……”

    魏谦游一拍桌子:“那公主不在,照实。”

    梁逸轩讪讪,嗫嚅道:“其实要我,你们之间是有些误会,而且误会不在清绾公主身上。莫人家是公主殿下,你那般怒气冲冲闯进人家宅子,怕是谁都不会乐意。”

    魏谦游思忖片刻,应道:“不错,方才确是有些唐突了。”脸上却不见丝毫悔意。

    梁逸轩见状一喜,心:这魏哥也并非一根筋,好言相劝还是听得进去的。

    便又对魏谦游道:“魏哥既自己也唐突,何不登门道歉,那公主……毕竟是个姑娘家,总不见得魏哥要和那半大丫头计较。”

    梁逸轩原本想那公主等不到道歉,必会不依不饶。转念想到这般不定会起到反效果,故而改了口。见魏谦游脸色渐缓,梁逸轩心中稍慰。

    “不错!”魏谦游眼中一亮道:“既是我的过错,是该登门道歉的。若是道了歉那公主还不买账,到时再绑她不迟。”

    梁逸轩只觉心跳一滞,心知无论如何都劝不住了,也不再清绾公主如何,只道:“晋王身子骨一向虚弱,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歇了,你我回去不免要惊扰。今日看在晋王的面子上,且放她一马。”

    这梁逸轩能搬出的理由倒是不少,魏谦游一笑道:“罢了,今日我就算对她如何,这世上如她一般的也不少,若要管束起来确是分身乏术。管教儿女权且交给皇帝头疼,我便不越俎代庖了。”

    梁逸轩也陪着笑笑,却不敢附和这口无遮拦的一句,当下手舞足蹈地不住夸大赵清绾的好处。

    魏谦游漠然看着,却听旁边传来一个尖细声音,应当是有人在旁压着嗓子话:“到底是个少年人,总要吃一堑才得一智。只是有的事情错不得,这长的一智来生便也不记得了。”

    梁逸轩朝临近那桌微一拱手道:“老先生所言甚是,我这朋友初到金陵,很多事情倒还来不及教他。”

    魏谦游歪头一望,好笑道:“你自己不也是个少年人,怎么倒故弄玄虚来我。”

    那人被道破身份,登时急了。拍案道:“老夫好意指点与你,你却什么胡话。”

    魏谦游闻言笑意更浓,这般拙劣的装扮,也只能唬一唬梁逸轩。这老者若是揭下脸上这张面皮,想来比他二人也不大。若不是年少贪玩的心性,又怎会想出这办法来戏弄人,亏梁逸轩还傻乎乎的恭敬有加。

    魏谦游起来一躬身道:“老先生误会,晚生只是老先生容颜如旧,可没半点不敬之意。”

    老者这才满意点头。

    梁逸轩从未见过老者脸上这般夸张的褶皱,一时间未解魏谦游白话之意,还道是魏谦游竟也会拍马屁。

    也跟着傻笑道:“老先生确实看着年轻得很,绝看不出您老已逾古稀之年。”

    魏谦游一翻白眼,面前这人何时过他年逾古稀了?分明是你瞧着像,还跟着来拍马******见那人脸上已显怒色,魏谦游往桌上放了几颗碎银子,拉上梁逸轩道:“今日本是想去游秦淮的,不想中途被坏了兴致。眼下既没了阴霾,你我便不在此处耽搁了。”

    梁逸轩不明就里,任由魏谦游拉着,还回身朝那老者道了声再会。

    不管怎么,魏谦游总算是不准备去找公主的麻烦了。梁逸轩咬了咬牙,今日就包他一艘大船,再请上几个姑娘作陪。

    魏谦游却抬脚踏上了一叶舟,朝梁逸轩解释道:“人家坐大船可不是去观景的,便是将那花楼搬到湖上是一个意思。还是自己撑船游湖,才能尽得其中兴致。”

    梁逸轩被戳破了心思,却也不觉尴尬,跟着跳上了舟。

    魏谦游持桨往船尾一站,道:“可坐稳了,地上青骢马,水中一叶舟。不论骑马还是撑船,都要让风吹起来才有意思。”

    梁逸轩闻言忙伸手找寻借力之处,这气掉进水里倒不至于受寒,狼狈一路却是少不得了。

    魏谦游几次掂量,这木桨不算结实,猛一使力便会断了,需以徐徐快之。

    摆了十足的架势,船桨在水中一拨,漾起阵阵波纹。只是魏谦游在久居山上,潭水溪倒是见了不少,却从没泛舟其中过。桨在水中拨动力气倒是不,却不见舟前行,只不住地在原地打转。

    旋地转使得梁逸轩反胃感不断袭来,连道:“魏哥,收着些,收着些……”

    魏谦游卯着一股子狠劲不信邪,力气反而使得更大了些。

    梁逸轩心道:这般下去实在难忍,倒不如让水泡上一回了。

    正当梁逸轩要付诸行动时,之前茶楼遇见的老者自岸边跃起,在船舷上连踏几脚。舟停止了转动,而那老者已然稳稳落在舟上。

    梁逸轩本想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却跪在了老者面前道:“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魏谦游则是警惕地看向此人,从茶楼出来他分明看到此人并未跟来,怎么这会儿便追上了?

    老者朝魏谦游一伸手,魏谦游本就神经紧绷着,第一时间便将船桨横在了身前。

    却听老者笑道:“你紧张什么,不过是想与你们搭伴游湖罢了,你不会摇船,还不许旁人来摇了?”

    魏谦游依言将船桨递给老者,只见老者几次摇桨拨水,动作很是轻柔婉转,舟却似离弦白羽一般离岸而去。

    魏谦游咂舌称奇,终究是没忍住,问道:“老先生未见使力,怎的这船便会快至如此?”

    老者朝他挑眉一笑,不置答复,继续摇动船桨。

    魏谦游嘴角一撇,心道:纵你真是个老先生,也未免太过轻视于我,且让你瞧瞧厉害。等你出了丑,看你还似不似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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