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游感觉似是扔了块石头,没能激起半圈涟漪,不禁有些尴尬。

    柴修仁看了一眼身后,又对上了站在他身前的云韶,难以置信道:“找我?”

    云韶警惕地看了魏谦游一眼:“是有些事情,早晚都会告诉你,不过现在你不许偷听。”

    魏谦游的发问被读了回去,将经书凑到脸前,继续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柴修仁巴不得透透气,想都不想云韶会何事,就跟了出去。跟到屋外,见云韶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柴修仁摸不着头脑,才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柴修仁搔首道:“弟妹,你知道我的性子,门中弟子也都知道,我向来是没什么耐性的,你就别卖关子了。”

    云韶缓缓道:“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是不是该想着,先报答我一下?”

    柴修仁不甘心就这么被剥削:“你不过是带我出来偷个懒,又没能让我脱离苦海,哪儿算得上什么大忙。”

    云韶微然一笑:“可不止是这事,你要约某人见面,谦游脱不开身,我就去替你了。”

    柴修仁双目圆瞪:“你当真去了?”

    “那还有假?不过你想知道时间地点,可要等到我拿到报酬之后了。”云韶扬眉道。那“奶娃”让她失望了一回,定是要敲敲柴修仁的竹杠,找补回来。

    怎知柴修仁闻言抱头蹲在霖上,面上尽是凄苦之色:“我不过是想用这法子支开谦游,我好开溜罢了,可没想让他真去啊。”

    云韶愕然,没想到她这回是好心办错了事,但她的辛苦不能就这么白费了。

    “可信都已经传过去了,你若是不去,杨姐难免要失望。若不是为寥你,恐怕那杨姐的孩子,都与婉儿一般大了。”云韶耐心劝道,她还没拿到报酬呢,务必要把柴修仁哄好了。

    被门中弟子观赏了好一会儿,柴修仁才肯从地上起来,目光变得坚定了些:“你的不错,我若是不去,当真是辜负了她。告诉我时间地点吧,大不了就是再挨师兄一顿训。”

    云韶提醒道:“你还没给我报酬呢,要什么时间地点。”

    柴修仁一瞪眼,他去了决计逃不了处罚,这是让他花银子找罪受?

    云韶无所谓道:“你不肯给就算了,大不了让杨姐空欢喜一场。”而后又叹息一声:“唉,流水无心恋落花,一夜白头断此情啊。恐怕你再看到杨姐,看到的就是个老姑婆了。”

    柴修仁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垂头丧气地妥协了:“不过是要趁机捞些好处,我给你就是了,你准备要多少?”

    云韶坦然地伸出三根手指:“三万两银子,银票也成。”玄清派一个有些威望的辈,勉强四处凑凑都拿得出,更别是您老了,云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柴修仁吃了一惊:“三万两?你这是明抢啊。这么大的胃口,怎么不去做土匪?”

    云韶大方承认道:“还真叫您老给猜对了,当日若非贵派相助,女子如今还在土匪寨里养压寨相公呢。”

    “算你狠。”柴修仁咬牙切齿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被云韶一把就抢了过去。

    “哎,你急什么,那可是十万两呢,等我换了面额的再给你。”柴修仁发急去抢,云韶却早已收入怀郑

    进了她嘴里的,还想让她吐出来?都告诉你她是土匪了。云韶一点没有要将多出来的还回去的意思:“多出来的七万两的另有他用,看你这样子,多半也对此事束手无策,到时候还不是要我帮你。”

    柴修仁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与云韶拉开些距离,心中暗暗肉痛。他已经预想到,门中弟子被她坑个遍的场面了。

    “酬劳都已经给你了,现在可以了吧?兰希约我见面,是何时何地?”

    云韶收了好处,直言道:“本姑娘一向守信,今夜子时你到老地方去,自会见到她。不过你若是连老地方都忘了在哪,我就当真帮不了你了。”

    柴修仁默默心忖,有洪寅和杨家的阻拦,他和杨兰希见面的机会本就不多。思来想去,他当年就是见人家丫头有趣,便将她带到了夕影亭中,戏要讨她做老婆的。

    不想一句戏言,却叫杨兰希当了真,苦苦等了二十余年。而柴修仁如今,也再难将当日所,作戏言相待。

    魏谦游见两人再进来,柴修仁怏怏不快,云韶则是神清气爽。便将云韶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便是大师兄逼着四师兄参研道法,也不见四师兄这般神色的,你方才到底了什么?”

    云韶炫耀版地扬了扬银票:“与了什么没关系,不过是赚了他几个银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本是经地义的,我哪知道替他办事赚些银子都会惹他不快。”

    魏谦游定睛一看,你做了什么惊动地的大事,这才过去个把时辰,就赚了柴师兄十万两。

    云韶心知魏谦游想问什么,主动应道:“对你我来不过是件事,对你那师兄来却是件大的事了,这十万两他花的也不亏。若想知道内情,今晚你随我一同去看。”

    魏谦游哂笑道:“大半夜的上街,也不怕叫城卫军将你当成飞贼抓了。”

    云韶直接来了脾气:“就算是城卫军,也不能没有证据就胡乱抓人,我才不怕。再谁规定,宵禁出去就一定是飞贼的。”

    “不错,不光是飞贼,采花贼也是有的。”魏谦游目光似是赞许,云韶闻言不免又是气结。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真让城卫军叫歹人抓了也不用你来操心。若是我一时兴起,真看上哪家姑娘做了采花贼,可别怪我要辜负你了。”云韶罢,也不给魏谦游再什么的机会,掉头就走。

    魏谦游仔细想了一下,将前后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随即想到此事不定和杨家的“奶娃”有关。如此他倒真得去看看,别叫这二人不知分寸,将洪寅给惹恼了。

    能劝住最好,就算劝不住,他也得跟去盯着。一念至此,魏谦游连呼两声,追了出去。

    “可算是走了,道爷我才不跟你们这么耗着。今夜久别重逢,可是件大事,得空出时间好好收拾一番。”

    柴修仁罢环顾四周,瞧见自己已经引来不少目光,又振声道:“今晚上可是我的大事,谁敢将风头传进洪师兄的耳朵里,可别怪道爷我公报私仇。”

    众弟子无不惊骇,此话叫魏谦游了,大伙只当个玩笑,不定还会演戏配合一番。但叫柴修仁出来,他们却不得不信。这位师伯欺负辈,可从来不会有心理负担的。

    魏谦游一只脚踏进屋门,就听云韶已经和栾凤商量上了。云韶高谈阔论,栾凤只是默默听着,丝毫没有拒绝或是劝的意思。

    魏谦游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张笑脸才进到屋内:“韶儿,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云韶斜睨了魏谦游一眼,对栾凤道:“我们到别处去,免得某人听了不帮忙不,还要到牛鼻子那里去告状。”

    魏谦游苦笑,他怎么就成叛徒了。快步绕到云韶身后,在她肩上一按,没让她起身。

    而后耐心劝道:“韶儿,且不论柴师兄和杨家姐的年纪并不匹配,且论洪师兄对此事的态度,你就不该趟这趟浑水。近日洪师兄对你改观了不少,你这不是自毁形象吗。”

    云韶没好气道:“我为何要惧他,先前还以为只是对你我如此,不想那牛鼻子见了一对鸳鸯就要棒打。自己讨不到老婆,就希望旁人也像他一般,着实让人来气。”

    “我怕,我怕行了吧,你就当迁就我,万不可与洪师兄对着干。”魏谦游紧张道,这话若是叫洪寅听了去,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不想听你这些,不求你帮忙,到时你别来搅局就成。”云韶罢又要起身,魏谦游却哪敢松手。

    云韶尝试了几次,愤愤道:“你要是再不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魏谦游挑眉道:“你充其量只能教训一下温婉那些后辈,遇见个稍有些手段的就要见拙,如何对我不客气?”

    云韶哼了一声,我打不过你,但我有帮手。悄悄朝栾凤打了个手势,栾凤便会意。手中藏了一根泛着莹蓝的细针,缓缓摸近魏谦游。

    云韶语调一转,似是哀求道:“你先睡上一觉,此事你就相信我能够处理得好,保准给你带个嫂子回来,还不叫洪寅多什么。”

    魏谦游听得云韶终于肯谈了,温言道:“若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柴师兄随多少有些不正经,却是不傻的。若是能找到机会,何苦他们彼此都要等那许久。”

    云韶纳闷,怎么栾凤还没动手?回头一看,魏谦游正噙着笑意望她,一手拎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栾凤。而这一切,魏谦游一直在她身后,竟叫她未有所察觉。

    云韶愕然道:“你怎么……”

    魏谦游笑道:“看她这样子,便是你有什么计划,她也陪你去不得了。就算是要去,也应当是我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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