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泛白,荷花池边儿上跪着三人。荷叶枯萎,痣丫头便似是那萎着的荷叶一般,无精打采的垂着头。她腿脚发木,像是旁人的腿脚。

    夏日荷叶挨挨挤挤,便是有日头的天气,池中也只有绿意盎然,不见天光。此番荷叶凋零,那池中倒映着头顶的天,俯身看着,那水中便也有了光亮。天上浮云,屋檐璃吻,飞鸟振翅,荡漾在池中,便另有一番景致。

    后院有安静之处,自然也有热闹之处,前头闹得热闹,辛姨娘跪在院里头,一双眼睛哭的跟个桃子一般,她拿着帕子抹着眼泪,瞧起来又可怜又无助,立在一旁的婆子看不过眼,虎着脸又给了她一下子。

    “姨娘何必让奴婢为难,让人瞧见姨娘哭的泪人儿一般,还只当是奴婢欺负了奴家。”那婆子嘴巴倒也利索,“这府里头您是主,奴婢是仆,你哭的泪人儿一般,叫那有心人一瞧,奴婢又到哪里说理去?”

    辛姨娘垂着头,满脸的怨毒,再抬头间,就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奴家惹了老夫人不痛快,合该受罚。”

    “不过奴家这般受罚实在有些冤枉……奴家也不知何处惹了老夫人生气……奴家此番便是立时死了……那也是个糊涂鬼……却不知究竟何处惹了老夫人生气……嬷嬷好歹告诉奴家……也让奴家死个明白……”

    “奴婢是个伺候人的,哪里知道老夫人的心思。”那婆子不耐烦的说道:“奴婢也劝姨娘一句,平日里也莫要揣测老夫人的心思。”

    “嬷嬷好歹告诉了奴家……”辛姨娘从袖中摸出个荷包,悄悄的递到那婆子手边儿上。

    那婆子不动,也不接那荷包,只低头看着辛姨娘,过了一晌,方才嘲讽道:“奴婢是个老实的,不知辛姨娘这是要做什么?姨娘好歹告诉奴婢一声儿,姨娘这是在做什么?”

    辛姨娘面上挂不住,只讪讪的收了荷包,口中可怜巴巴的说道:“奴家不过是个小女子……还能做些什么……咱们同为女子……嬷嬷总该知晓奴家的不易……嬷嬷自然也不容易……好歹给奴家提个醒……”她看着那婆子,眼角下垂,只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婆子。

    那婆子嘴一撇,口中斥道:“姨娘这般妖妖娆娆的模样也不知让谁瞧呢,咱们是大户人家,平时来往的也都是有脸面的,姨娘这般身段儿实在上不得台面,倒是不如元阳姑娘大气富贵。”

    辛姨娘听到婆子的话,心里头肯定了此番这事定然是元阳姑娘从中挑拨,她心中更加怨恨元阳姑娘,心里头一股子火气直窜到脑门上的天灵盖儿上。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眼睛又酸又涩,偏那胸脯止不住的上下起伏,若非婆子看着,她此番就过去与元阳姑娘理论去。

    谁知,辛姨娘还未上门理论,元阳姑娘便率先进了院子。

    元阳姑娘模样清秀,此番一身茶色衣裳,头戴珍珠钗环,聘聘婷婷走了过来,瞧见那婆子,便唤了一声,“嬷嬷”,而后嬷嬷长嬷嬷短,把那婆子哄得喜笑颜开。

    那婆子眼里头有了元阳姑娘,再看辛姨娘于是越发的不顺眼,她有意在元阳姑娘面前表现,于是便自作主张给了辛姨娘一下子。

    辛姨娘心中恨急,面上几乎掩盖不住,只红着眼眶道:“元阳姑娘今日倒是有兴致,奴家这厢方才受了罚,元阳姑娘这厢就上了门,奴家先前倒是不知元阳姑娘消息这般灵通。”

    元阳姑娘扶着鬓边的珍珠钗环,口中笑道:“奴家为老夫人做了双鞋子,方才在院里头没有瞧见老夫人,奴家这才一路找了过来。”她一脸同情的看着辛姨娘,“奴家若是知晓辛姨娘正在受罚,定不会这般进门,好歹顾及一下姨娘的脸面。”

    “奴家的脸面?”辛姨娘僵硬的笑着,她眼睛又酸又涩,看向元阳姑娘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元阳姑娘瞧见奴家便是连个正经礼数都没有,如此看来奴家确实没有脸面。”

    元阳姑娘轻轻巧巧蹲下身子,娇娇柔柔的给辛姨娘行了一礼,“辛姨娘一直跪着,方才奴家倒是没有瞧见辛姨娘,此番奴家为辛姨娘行礼了。”

    辛姨娘跪着,元阳姑娘蹲着,两人四目相对间,元阳姑娘突地一笑,口中柔声道:“今日是奴家的不是,等下次奴家再过来的时候,便先打听一番,若是再撞见辛姨娘受罚,奴家便先避开,省得辛姨娘面上挂不住。”

    元阳姑娘说话间起了身,看着辛姨娘笑颜如花,口中温声道:“好歹是个姨娘,镇日里这般跪着,实在难堪。方才奴家经过荷花池的时候,瞧见痣丫头也跪在荷花池边儿上,如此看来,倒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了。”

    那婆子附和道:“元阳姑娘可是老夫人特意吩咐过的,元阳姑娘无论何时上门,都不用通报,无论是白日或是晚上。”

    辛姨娘冷飕飕的看了那婆子一眼,口中待要发狠,却又强忍了下来,只看着元阳姑娘道:“元阳姑娘好兴致,不过风水流轮转,元阳姑娘走夜路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才是,不然一时瞧不清楚失足跌入池中,只怕还要养上一段儿时日。”

    “辛姨娘还是先顾着自己罢,听闻三七活血化瘀,辛姨娘大可一试。”元阳姑娘抿嘴一笑,竟是看也不看辛姨娘,“奴家这就去给老夫人送鞋去。”

    辛姨娘一口恶气上不来下不去,只卡在嗓子眼儿里,她鼓着胸脯,方才吐出一口气,面上又挨了个嘴巴子,于是胸腹间的气登时泄了。

    荷花池边,痣丫头受不住,头昏脑胀间,面上就默默的流下泪来,一旁米儿悄摸递过来一块儿点心,口中宽慰道:“痣丫头莫要难受了……好歹吃些东西……不然这身子也受不住……”

    痣丫头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多谢米儿姑娘……奴婢一顿不吃倒也饿不着……这糕点只有一块儿……还是米儿姑娘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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