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说:“你就算了吧,女人家喝啥酒呀?”

    俞美娟眼一瞪,说:“女人怎么了?这都是什么人立下的规矩,男人能干的事,女人就不能干,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高志远一听老婆的话中有话,就翻一下白眼,问:“啥事只能男人干,不能女人干了?”

    “可多了去了,自己琢磨去,来,大冯兄弟,嫂子敬你一杯。”俞美娟说着,举杯跟大冯碰了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高志远看得一愣一愣的,却不好说什么。

    倒是冯大志喜欢得不得了,喝完一杯后,脸上阴郁的表情一扫而光,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这倒也好,高志远用不着担心他会邪火攻心,再去寻仇泄恨了。

    一瓶白酒喝完后,俞美娟就收起了自己的杯子,说:“大冯兄弟,嫂子已经喝足了,就不再陪你了。”

    冯大志还算清醒,也跟着收起了杯子,点了点头,说:“不早了,我也该回了,等有机会,我请嫂子,咱们再接着喝。”

    高志远说:“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回了,到我儿子房间睡就得了。”

    “我又没喝醉,怎么能不回去呢?”

    俞美娟说:“你要是执意要走,那你让你志远哥送你回去吧。”

    “没事啊,嫂子,这点小酒,不在话下,没醉……没醉,真的没醉,不信你看,走得好好的呢。”

    俞美娟嘻嘻笑着,说:“我倒是真的醉了,都……都站不起来了。”

    “那就休息吧,嫂子再见。”冯大志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到了门口,才想起了什么,指了指电视柜那边,对着高志远小声说,“刀……刀子放……放电视后面了,你收起来。”

    “好,再杀王——八的时候,我带过去。”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神领会,彼此默契。

    冯大志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嫂子再见,便出了门。

    高志远跟出去,冯大志把他挡了回来,说:“用不着送,我又没喝醉,清醒着呢。”

    “不是担心你喝醉,这是起码的礼节,走……走吧。”

    见高志远执意要送,冯大志也不好再坚持推让,那样显得就跟自己喝醉了似的,只管一步步下了楼梯,腿脚总归还是有点儿软。

    其实他是没看透高志远的心思,他并不是完全处于客套,而是想借此机会,到院子里看一看有没有可疑车辆。

    说白了,就是看看俞美娟老板任大强的那辆经常载着“绿色光晕”来光顾自家的豪车在不在。

    如果在,那就说明他还在自己家里,正躲在某一个隐秘的地方,响屁都不敢放一个。

    高志远把冯大志送到了大门外,看着他上了出租车后,才折身回来,满院子寻找着。

    但找来找去,也没见到任大强的乌龟壳子车,看看时间已近午夜,只得回了家。

    进门后,见俞美娟已经躺到了卧室的床上,高志远就走了进去,问道:“你喝多了?”

    俞美娟说:“没有。”

    高志远咳一声,说:“那我问你一个事儿。”

    俞美娟说:“啥事?”

    高志远说:“我只是问问,可不许骂人。”

    俞美娟说:“你不用问了,我自己坦白交代。”

    卧槽,看来是真的了!

    高志远心头一紧,说:“这也怪不得别人,你们不该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连冯大志都听得一清二楚。”

    俞美娟脸色虽绯红,却透着愤愤不平,她双眼直瞪着天棚,说:“高志远,你是成心瞧我的丑是不是?”

    “我怎么就成心瞧你的丑了?这能怪我吗?”

    “不怪你怪谁?说好不回来睡了,你却半道杀了个回马枪,这还不算,竟然还带来了外人,你……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勒个去!

    敢情你给老子戴“绿颜色的帽子”还有理了,听上去好像还在埋怨自己坏了她的好事似的,就说:“是原来是不想回来了,可冯大志跟一个同事吵架,搅了局,怕闹出意外来,我只得带他回来了。”

    “你用不着找借口,我知道你在想啥。”

    “我想啥了?”高志远火气上来了,实在克制不住,就嚷了起来,“你倒是理直气壮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带野男人回家,你他妈……”

    “住口!”俞美娟从床上爬起来,怒不可遏地盯着高志远,骂道,“麻痹滴!你说谁带野男人来家了?”

    高志远毫不相让,血红的双眼瞪着俞美娟,“你这个熊娘们儿,以为老子是傻瓜是不是?你们弄出那个狼号鬼哭的动静来,谁他妈听不出来?”

    “高志远,你骂谁?”

    “我骂你,骂那个王——八!”

    “王——八在哪儿?在哪儿?你给我找……给我找……”俞美娟赤脚擦下床,粗暴地拽住了高志远的胳膊,拉扯着,让他去找“王——八”。

    “找个屁啊找?”高志远猛劲甩开她,梗着脖子喊,“你用不着耍横,你们搞出的那个动静,鬼都能听得出来!”

    “高志远,你心里真脏,简直比屎都脏,都臭!”

    “你才臭呢!”

    “你……你,那好……那好,我就让你看看那个‘王——八’在那儿,免得你疑神疑鬼,把自家老婆当成了破烂货!”俞美娟说着,打开了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VCD碟片。

    “你拿那个干嘛?”

    “让你看……让你看!”俞美娟说着,转身走到了小书架旁,打开了上面的CD机,把碟片放了进去,按下了播放键。

    转过了一段空白带,画面上豁然现出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搔首弄姿,很恶心人。

    过一会儿,竟然做出了更为下流的动作来。

    高志远瞪圆了双眼,直愣愣看着,咕咚咽一口唾沫,问俞美娟:“你这是弄的啥呀?”

    “看,你好好看,这就是你听到的王——八声音,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高志远明白了俞美娟的意思,却不再说话,只管往下看。

    这时候,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壮汉子,他推门走进来,笑逐颜开,后面的情节就更加离谱了。

    “我靠……靠!俞美娟,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破烂玩意儿呀?”高志远口水泛滥,连说话都含混不清了。

    俞美娟瞥一眼高志远一副馋相,说:“这就是我勾引来的野男人,我就是跟他在房间闹腾的!”

    高志远回头望一眼,坐在了床沿上,问俞美娟:“你说,这脏玩意儿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买的!”

    “还有卖这个的?”

    “傻了吧,北关那边的影像市场上多了去了,随便买,爱怎么买怎么买,要啥有啥。”

    “你一个女人家,竟然去买这个?”

    “是啊,这有什么,我头上扣个遮阳帽,眼上戴个大墨镜,谁能认出我来,谁他妈又管我是谁?”

    “我就不信了,就没人管。”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开放得很,大白天干那种事情都没人管,谁还管这点屁事儿啊,吃饱了撑的!”

    “我说俞美娟,你可不要嘴无遮挡,谁大白天干那事啊?”

    “不信你去大宾馆看看,有多少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去住宿的?大多数都是躲到里头消遣的。”

    高志远随即就想起了跟逄红珠在宾馆的情景,心里热烘烘一阵,却故意装出一副不开窍的模样,说:“你这破嘴,就知道胡说八道,那还叫宾馆吗?干脆改成‘养鸡场’得了。”

    俞美娟鼻腔里哼一声,说:“还真是你说着了,他们就是在挂羊头卖狗肉,尽着那些耗不住的人乱来。”

    “我就不信了,就没人管?”

    “有人管,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靠,怎么会这样?”

    “还真就这样,也许是为了满足欲念需求吧?”

    “需求个屁!这不是胡来吗?”高志远嘴上骂着,心里面的火却呼呼燃烧了开来,他问俞美娟,“你看这个干嘛?”

    “干嘛?这个还要问了?”

    “你的意思是……”

    “是,我就是想自己找点激情,这不过分吧。”

    “可……可不是有我吗?”

    “你?”俞美娟在他屁股上踹一下,说,“你想想这几年,我们正经好过几次?前一段你说自己得了那种病,我还能指望你吗?到了后来裁了,你却又天天忙,深更半夜才回来,还有心思做那个吗?你让我怎么办?”

    见老婆俞美娟眼泪汪汪,满脸委屈,高志远禁不住心生愧意,说:“还不是为了事业跟前途嘛,把心思全用在那上面了,所以才冷落了你。”

    “你的事业?你的前途呢?你弄来一官半职了吗?”

    一下子戳到了高志远的痛处,心里面嗦嗦颤抖了一阵子,说:“这一次泡汤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孙总已经找我谈过了,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所以这次只能把机会让给刘玉峰。”

    “什么先来后到,明明就是暗箱操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姓庞的那个小子,没少费柴禾。”

    “你是说他跑门子了?”

    “这还用说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任老板是谁呀,济塬市的什么事情能瞒过他?实话告诉你,他也给你跑了,可……”

    “得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

    “不说就不说,你现在也找到‘王——八’了,睡觉去吧。”俞美娟说着,起身去关掉VD机。

    “别……别关。”

    “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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