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何处留白

第三百零六章 异样的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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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何必跟那些人一般见识?再说了,来的都是客,这是礼数,只管好好接待就是了。”

    高志远又请示了一番具体的接待情况。

    孙超圣明确表示:“李大康这人好面子,晚宴就不要安排在食堂了,找个星级酒店,饭菜档次稍高一点。对了,一定要让庞耀宗作陪,其他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高志远突然想起了庞耀宗上午嘱咐的话,一定要冯大志参加,可这时候孙超圣没有点到他,自己要是贸然说出口,那不等于自找难堪吗?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口,挂断电话后,他边着手安排具体接待事宜,边思量着冯大志这事儿。

    定好酒店后,他走出去,在走廊里给庞耀宗打了电话,告诉他陵坊农场的李场长来公司谈工作,晚上安排了工作餐,诚恳邀请他莅临指导。

    庞耀宗打着哈哈说:“高志远,看不出,你可真的进步很快来,要是以前就是这种态度,那可就好了。”

    听庞耀宗的语气,好像是在替自己惋惜,可至于怎么个好法,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高志远不便追问,更懒得去琢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再去回头看,看了又有个屁用?只管顺着眼下的路往前走就是了。

    把具体安排情况汇报完了之后,高志远迟疑了一下,才把让冯大志作陪的事情说了出来。

    庞耀宗听懂了高志远的意思,便说:“你忙自己的就是了,冯大志的事交给我来办。”

    高志远这才放下了那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忙自己的去了。

    想不到李大康一行姗姗来迟,都已经过了下班二十分钟了,还没见个人影,高志远就有点着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问孙超圣:“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他们会不会不来了呢?”

    “说好了,一定会来的,别催,那样不礼貌。”孙超圣说完,接着问他,“大冯呢?”

    高志远说:“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在办公室呢。”

    “那就好,忘记告诉你了,庞总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要冯大志一起作陪,我就直接告诉他了。”

    高志远应了一声,没说啥。

    孙超圣冷笑一声,说:“庞耀宗这人真让人费捉摸,这一阵子,怎么突然就拿着冯大志当干儿子了?”

    高志远摇摇头,装起傻来。

    高志远接着说:“我打听过上头,冯大志要去的脱产班一共才招四十个人,大部分都是处级以上的行政人员,却偏偏给了企业一般职员一个名额,这简直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冯大志要去党校读书?”高志远装得更傻了,大张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孙超圣。

    “是,我也是刚刚听说的。”

    “这有什么?贵人相助呗。”

    “这是必然了,要不然能轮到他吗?”

    “是庞总吧?”

    “除了他还能是谁?”

    “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等毕业之后,那可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也不能一概而论,还要看个人的造化与素养,朽木不可雕也!”

    孙超圣的口吻里满含了对冯大志的逼视与不屑,很明显,也夹杂着对庞耀宗的轻视与嘲弄。

    高志远异常平静,故意打探道:“据我所知,冯大志跟庞耀宗并无深交,这一次怎么就突然皇恩浩荡了呢?”

    孙超圣摇摇头,说:“这个还真不好说,也许里面有些读不懂的文章,反正与咱无关,不去伤那个脑细胞。”

    正说着,院子里响起了鸣笛声,高志远说:“好像是他们来了,我去迎接一下。”

    孙超圣说:“走,咱们一块去。”

    “你还要去吗?”高志远问。

    孙超圣点点头,说:“必须的!远来为客嘛,再说了,庞副总也跟他们一块呢。”

    “庞总跟他们一起?”

    “是啊。”孙超圣应一声,走在了前头。

    看来孙超圣真的变了,心里怎么想不好说,反正外在表现出来的跟之前截然不同,少了一些牛气哼哼的霸气,多了几许谦与低调。

    这才短短几个月,变化如此之大,究竟是为什么呢?

    高志远一时想不出,也没有时间他去想,一路小跑,先顺路喊了刘玉峰,又回办公室喊了冯大志,让他们一起下楼接待客人。

    等他跟在孙超圣身后,出了门厅,走到院子里时,一下子愣住了。

    来的人中,除了庞耀宗跟李大康,果然还有那个“死而复生”的村支书杨根生,真正让他犯傻的是夹在中间的那个女人——逄红珠。

    她怎么也来了呢?

    这些事情本来与她无关,难道是她借机会来看自己了?

    高志远暗自激动了一把,来不及多想,一一握手,眼睛却在逄红珠脸上瞄来瞄去,想看出点什么来。

    昏黄的路灯下,尽管她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却没了之前的鲜活与灿烂,反倒多了依稀的苍然与僵硬。

    当高志远握住她的手时,感觉到异常用力,好像传达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隐情似的。

    最后才握到了杨根生的那只粗糙的大手,只见他假惺惺笑着,说:“高主任,实在对不住了,上次你去我们村视察,我出门没在家,实在是怠慢了……怠慢了……”

    高志远心里膈应一下,好像是猛然间吞下了无数个苍蝇,敷衍道:“您客气了逄书记,欢迎……欢迎……”

    杨根生说:“我回家后,把老娘们狠狠骂了一顿,她说为了弥补过错,等下去你去,就把那只养了三年的大母鸡给杀了!”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过面之后,孙超圣客套地邀请他们去楼上坐一坐,指导一下工作。

    庞耀宗挥了挥手,说:“我说孙总,我看咱们就免了那些场面上的套路吧,大家都是老伙计了,直奔主题,你们说好不好?”

    到了酒店后,庞耀宗主动坐到了主陪的位置上,他点名让孙超圣做了副陪,主宾自然非李大康莫属了。

    还特地把副宾的位置让给了刘玉峰,说这一次聚会的主要议程就是祝贺他提拔上位,那个位子必须他来坐。

    其他人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

    高志远安排停当,刚刚坐到了侧陪的位置上,逄红珠就紧挨着他坐了下来,还轻轻踩了他一下。

    他猜不透那一脚是有意还是无意,想要传达啥信息,但不管怎么样,这种诚下,也只能装聋作哑了,为了掩饰慌乱,忙转身招呼服务生上菜。

    看上去庞耀宗很开心,笑容满面,指手画脚,把桌上的气氛调节得异常活跃,尤其是几杯酒下肚后,早就没了上下级间的拘泥,也不见了往日的芥蒂与隔阂,争先恐后的敬起酒来。

    杨根生看上去也异常活跃,不但每个人敬了一杯,还单独跟高志远一连干了三杯酒。

    这让高志远有点儿担心,唯恐他再节外生枝,闹出不开心的事情来。

    好在看上去他酒量比之前大了很多,面不改色,言语把握的也算有分寸,只字未提之前的“不快之事”,除了祝贺就是祝福,虽然文化不高,但话语说得极其到位。

    高志远跟他对脸相坐,时不时盯着他看几眼,他越是冷静,越是圆滑,就越让人犯嘀咕,他怎么就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酒喝得正酣,逄红珠再次踩了踩高志远的脚,随之站了起来,冲着孙超圣说道:“孙总,酒喝得急了点,有些头晕,我出去透透气。”

    孙超圣点了点头,说:“去吧……去吧,一会儿还得回来接着喝。哦,对了,门口有个小池塘,里面的荷花开得正艳呢。”

    逄红珠说声谢谢就走了出去。

    孙超圣对着高志远使了个眼色,朝着门口指了指。

    高志远明白他的意思,是放心不下逄红珠,让自己过去照应一下。

    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却故意装出一副犯难的模样来,说:“我还得为领导们服务呢,怎么会离开呢?”

    孙超圣说:“这边没事,有我呢。”

    高志远点点头,说那好吧,起身直接奔着大厅门外去了。

    逄红珠一个人走在那个花木葱茏的楔园里,见高志远赶过来,停下了脚步,坐在了廊亭下的长凳上,望着水里的荷花发呆。

    “你没事吧?”高志远问。

    “没事。”

    “往常不见你喝这么多酒,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办法,老东西下达的工作任务。”

    “喝酒也要下达任务?”

    “是啊,李大康下了指令,说谁不多喝就扣谁的出差补助,你说他是不是个南霸天?”

    “这算什么工作任务?闹着玩呗。”高志远紧挨着逄红珠坐了下来,问,“你是故意踩我的脚吧?”

    “是啊。”

    “你想说啥?”

    逄红珠倒也大方,直言不讳地说:“想你了呗。”

    高志远贼兮兮朝四周看了看,说:“肉麻不肉麻呀?让别人听见了多难堪,万一给咋呼出去,看你脸往哪儿搁。”

    “你怕了?”

    “也不是怕。”

    “你不怕是不是?那好,那就好。”逄红珠说着,一把攥住了高志远的手,用力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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