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南朝汉祚
    建康临江县北,新洲海船工坊,自去年在兵部与御史台的监督下,工部对京城两大船坊、荆州船坊、京口船坊分别进行了整顿,从此限定了除海船坊之外,其余三大船坊所造运船、战船、渡船一律只许竖三桅,净载重不得超过一千石,长度不能超过五丈。

    而海船坊不但没有这个限制,还从其余三大船坊调走了技艺最精湛的工匠,以及管理船坊经验最老到的官吏,便于集中人力、物力打造海船。

    经过整改,去年大半年,新洲海船坊基本是在备料,并对水师的各类船只修理,几乎未下水过一艘新型大船,高低长宽不成比例的艨艟楼船注定是要淘汰的。

    八槽舰船身高低和底舱布局虽更合理,而且有水密隔舱,但也不太适合作为远洋战舰。平底船虽装货量大,只适合江河湖泊或依海岸线航行,遇上大风浪很容易倾覆,稳定性远不如尖底船。

    但纯粹的尖底船也不好,在刘义符的授意设计下,海船是圆弧形尖底,在龙骨底梁的部位会比较尖一点,船头也呈尖形可以挂撞角,船尾收窄呈方形,尾部吃水线处加装有一个潜艇式的推进水轮,为车轮状,而非风扇状;侧舷则没有,深海行驶那需要很多的水轮,轮轴也容易坏,所以车轮舸的船身长度只适合在五丈到九丈之间。

    海船的拍杆也取消了,以远程武器小型投石机和万钧神弩、丁等伏远弩为主,一般都是装五桅,船身中部三支主桅,首桅和尾桅是用来调整受风转向的。后来的这种船大名鼎鼎,称之为“福船”。

    这日下午,刘义符带着侍从到船坊主车间的时候,船台上的一艘新型大海船已经铺设完龙骨,装好了底舱板和侧舷、甲板,乍看起来几如一座宫殿一般大小,已可以下水了,其余甲板上层部分可以在船坞中建,武器和尾部推进轮更是最后一步再安装。

    “这艘新型永初舰的建造是严格遵循陛下提供的设计参数,一些细节处经过老船匠反复计算作了些轻微的调整,比如尾部推进轮、船头船尾的拱梁高度增加了一点,预计吃水深则调浅了两尺左右,其余基本不变。”

    兵部驾部郎中尹泰在旁介绍,这艘船就是刘义符自己闲时设计,以先帝年号命名为“永初舰”,将作为东海水师的新旗舰,以后还可以衍生出永初一号,永初二号,或景平一号、景平二号、景平甲一号什么的,形成一个宋船家族。

    可是参数被工匠们改动,刘义符心生疑惑,不解道:“为何要调浅吃水深?这样还是原来的参数吗?”

    “陛下有所不知,长江出海口处有很多暗沙,钱塘湾口也有大片的暗礁皆未探明,吃水太深容易触礁,故有所调整。整船长度为十五丈(),宽为三丈八尺(),长宽比仍是按三成九四,甲板至船底除水密隔舱夹层,只有底舱和二层,底层填充压舱之物,二层可居水手船员;甲板上中部二层与倚主桅而设的望楼,整体上只是一层。”

    刘义符自己只是动动手,但工匠们都有几十年的积累经验,做了微调也属正常,不由微微颌首,有些不确定地嘟嚷道:“这样就不错,减少海风阻力,也加强稳定性,可能还是稍嫌宽了一点。”

    “陛下!这可不宽啊,楼船的长宽比更低,几乎是方形,哪如这新船一般狭长?”

    这年头造船为安全性考虑,船匠们死也不敢把船造得太细长,以刘义符的记忆,后世的军舰长宽比可是高达八九成,船长五六十丈,那才叫一个庞然大物,而这时最大的楼船也不过长十二三丈,十五丈长的船还是头一次。

    这些总需要工匠们慢慢偿试,多造几艘有了经验,胆识自然也会放开,刘义符无奈,笑着问:“那明日下水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

    “依陛下提议,臣认为要做出巨型龙门大吊,目前不具备条件,还是以老办法,用木轨行车一点点推到船坞前,再将船头吊起滑行下水,防止新船坠落或撞击出事。”

    所谓木轨行车,刘义符在荆州时就见过了,工匠们是依照船只底宽,从船台到船坞之间铺设大长方木平行摆放连接,再在方木上摆放一样大小的圆木,与火车铁轨是一个原理。而船台摆放龙骨的底下是有一个巨大木架的,工匠们在木架底下塞入圆木,再去掉木楔,以此推动滑下船台,再从木轨上一面摆设圆木,一面推动前行。

    海船用料全都是铁木、檀木、柚木、楠木等,木质纤维越细密就越重,加上龙骨装船板之后,涂灰勾缝又多次上桐油,整艘船的木料重量达到几千斤到上万多斤,虽然这方法很笨,但是较为可靠。

    在尹泰的指引下,刘义符顺船台木梯登上龙骨甲板,里面的舱室结构为中间走廊,两排共十二个舱室,但为减轻重量暂时还没有分出隔间,只在纵横交错的梁骨之间预留了许多装板的空位。

    从甲板到舱底的高度为二丈九尺(7米多),预计吃水深为一丈六(),最高水线上部舷高为一丈多,作为海船要避水浪还稍嫌矮了点。

    刘义符从舷梯下到船舱四下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装是非常空旷,船板涂漆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桐油味道,想起水泥的妙用,刘义符不由问:“工匠试过用水泥来勾兑船板夹缝吗?”

    “这当然试过,只是此物太易干硬生裂,只能极少量混合一点,主料还是用鱼胶、桐油、糯米浆、羊桃藤、石灰、麻绳、锯沫剁碎调匀,既要强劲的黏性也需要韧性,和一定的湿度,太干就容易脱落,不过工匠装板时,都会事先涂抹黏腻浆拼装,然后再整体填充一次,最后里外上漆。”

    “这种黏腻浆能防海水碱酸性腐蚀吗?新船下海四五年没问题,但只要是出海过一次的船,通常每年都要检修,重新做一下防水,清除船底的螺、蚌、海藻等贝壳水生物。”

    “这么说,尹郎中应该出过海吧?”

    “不怕陛下笑话,臣最远也就乘船顺风到过钱塘湾,但在船坊督造久了,也常听船匠们谈起,其实也没甚航海经验。”

    刘义符笑了笑,不置可否,船坊主持建造的是工部的水部郎中百里惠民,具体营造方案是需要经过左司马、兵部、水师都督府审批,包括天下各州的船只营造都要上报,已造的以后也要登计,除了船长两丈以下的小渔舟例外。

    因为船只一旦挂帆,顺风顺水一昼夜行两百多里,连骑兵都望尘莫及,这对州郡防务是一个很不安定因素,加强监管很有必要。

    刘义符里外看了一遍,对这艘永初号新船还算满意,就等明日亲自主持下水仪式,而后建造速度就可以加快,最迟明年春就可以先在长江上试航,再出海调试几次,确定性能和改进一些小问题就能服役。

    “陛下!要到各个分支工场看看吗?”尹泰询问了一声,接着又诉苦道:“开春以来陆续从青州、越州、江州运回几大批铁木、柚木、檀木,尤其是青州的铁木好,工部军器局屡次派人来索要制作器械,臣位卑言轻,又不好不答应,很是为难。”

    刘义符哑然失笑道:“铁木也是制作投石机、槊矛枪杆和箭杆的好材料,怎能不见猎心喜,你不要让他们知道啊,回头朕另外知会一声吧!”

    一行人刚走出船台主车间,韩龟寿竟然又赶过来了,见刘义符出来便上前禀道:“大家!江州建安郡尉欧穰子、晋安郡尉陈文起联合戴云山越蛮欧侯启反了,已经攻陷二郡推举欧侯启为越王,屯兵沙村准备向临川进兵,得赶紧出兵平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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