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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内城南北狭长,使得内城之内的宫城也是狭长布局,拓拔健将中军行辕设在宫城正南的午台门内,正是华灯初上的入夜时分,宫城内灯火通明,却是一片寂廖。

    反倒是外城喧哗喊杀声不断,白天有许多守卫外廓的魏军士兵来不及撤归内城,散在外城区各处,宋军攻进城后分成多个千人队来回搜索,大部队虽已从内城三门外撤走,却将城门附近的坊区房舍全部拆除,平整成空场地,并留下了一些军士守在外围。

    天色虽已黑透,零星小规模战斗却是一直没停,攻守双方作战时又四处纵火,城东东市周边几个坊区还有火头在燃烧,却没人顾得上救火。

    午台门内临时军衙大堂上,拓拔健对着洛阳城防图观看良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长孙道生、穆伏真等十几名将领登堂,自行在两侧落座,这时拓拔健才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容。

    拓拔健是拓拔焘异母弟,时年还不到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脸面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因为受明元帝影响有服用寒食散的习惯,常受拓拔焘斥责。

    “传闻宋军擅攻城,亦擅守城,孤却是没想到,外廓城却是连一天也没守住,反令新安侯为宋军所俘,明日宋军必然再大举攻城,而内城并无瓮城,孤很担心撑不到皇兄来援,汝阴公可有良策?”

    “殿下!如今宋军已抢占了孟津、河阴两处渡口,我军即算撤出城也无路可退,不过为防万一,宜分调一万老卒进驻宫城,并将内城西北一片区域抢修一道墙,与金墉城连成一片,还可将宫殿廊舍拆除,作为守御器械,实在守不住,可以退守宫城与金墉城,将各处城门彻底堵死,这样宋军就算夺城,也需要大量兵力防范,而只在这几天,陛下的援军就快到了。”

    穆伏真却接口道:“可某听说,王仲德已攻取了荥阳,徐州竺灵秀也率兵进据阳武、卷县、扈亭一带,离滑台很近,虽然这一路有叔孙建牵制,可陛下要先击退王仲德,只有夺回荥阳才能解虎牢之危,没有半个月怕是来不了洛阳,我军还是应谋取退路才是。”

    穆伏真此言一出,让拓拔酵长孙道生的脸色都非常难看,长孙道生更是斥道:“先是在伊阙一场大败,如果再撤离洛阳,战后如何向陛下交代?濮阳公!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陛下不会放弃洛阳,我等除了死战已别无选择。”

    穆伏真张了张嘴,默然无语。

    拓拔健却道:“汝阴公!局势如此,徒劳苦战也不是办法啊,孤以为……或许可以派兵去河内求援,建宁王与河间公手中有两万多兵,万一守不住可以使之在黄河北岸接应,你看如何?”

    “殿下一旦心存此想,诸将士若得知,岂还肯竭力死战?”长孙道生满是无奈。

    众人听了皆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大堂上的气氛陡然沉闷起来。

    当晚,拓拔健传令,实际是长孙道生定策,由穆伏真率兵七千老卒,五千临时征召起来的民夫撤入宫城,以拆除的房舍土木砖石沿街堆砌成一丈高的矮墙,将宫城与金墉城连在一起,一直忙活到半夜,但这些土木工事还没完成一半。

    翌日一早,陆万斛调出十个军往内城东阳门外集结,但是城外空地还是太狭小,禁军士兵们继续拆除附近房舍,平整出更大的空地,内城墙下也有护城河,但只有一丈多宽,待云梯、投石机和冲车等攻器械运进城,可以直接在护城河岸架设,不用再填平。

    虽集中兵力攻打东阳门,但城门两侧一里远的街区都要清理,另还有士兵在搬运器械,这些事情就花去了大半天时间,到下午申时才再次展开攻城。

    不同于外廓城有月城,冲车无法派上用场,内城只有一道城门,哪怕城头攻不上去,一旦冲车将城门撞破,一样可以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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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川北部的密县到荥阳不过一百三十余里,早在刘义符率禁军到南阳时,王仲德就已经屯兵五万五千于密县,刘义符率兵才到高平陵时,王仲德就已攻下荥阳。

    其时楼伏连手中不过两万多兵,集中兵力放弃外围紧守虎牢,荥阳大城也不过一万兵驻守,王仲德也只用了一天就攻下了城池。

    在王仲德攻打荥阳时,徐州都督竺灵秀也率兵一万五千出济阴郡,沿北济水南岸一路攻取了济阳、封丘、阳武,以右参将严纲走南线沿汴水而进,一路攻取陈留、大梁、中牟,三者互为犄角,之间各相距两百来里。

    大梁位于封丘、阳武之南,这年头还只是一座并不怎么受重视的小城,其地理地位还不如陈留、中牟,城郊附近的人口也很少,景平二年失守后,魏军占据也没怎么经营,主要重心还是放在黄河南岸边的滑台(即河南滑县)。

    而这时代的济水有南北两条,发源自巨野泽和兖州腹地,不但河面宽达四五丈,水流量也很充沛,在此之前就是宋、魏之间的边界,但济水又汇入汴水,在黄河口处却被魏军占据,再收复也就控制了汴口敖仓,不过此仓城也不再屯粮。

    最开始,拓拔焘是西援洛阳,还是东援虎牢,王仲德也费神猜了很久,本来他可以赶在拓拔焘到来之前攻娶牢,但却没有把握。

    虎牢关城位处汜水与洛水间的高地上,从东面攻城隔着汜水难以抵近,渡过汜水从南面进攻又都是山地丘陵,兵力少了没用,兵多了又展不开,反倒是从洛阳方向打过来,攻城会比较容易一点。

    因此,王仲德为稳妥起见,压根就没有去攻打虎牢,待确实拓拔焘率兵五万从河内野王往怀县行军时,立即提前作出部署,自与薛道藩率兵三万守卫新收复的荥阳,因为在洛阳没攻克之前,虎牢是很难打的。

    另以豫州右参将陶宗万率兵一万把守荥阳东面六十里的管城县,以宋骐率兵一万五千据守荥阳南面七十里的京县,并保证粮道通畅,形成一个铁三角之势,打算顶住魏军攻城,而不与其正面决战。

    因豫州和徐州虽是边州,但也都只有一个军的骑兵,与魏军正面打野战那根本不够看。更何况,拓拔焘带的是禁军精锐,王仲德只能是以守为主,择机进攻。

    经过五六天的备战后,在楼伏连率兵一万进据汴口接应下,拓拔焘率部渡过黄河,直接就南下荥阳城西北郊七里扎营,对此王仲德也没有办法,没有足够的精锐骑兵就是这么被动,否则还可以去汴口拦截。

    拓拔焘与楼伏连合并六万,其中楼伏连带来了一些攻城器械,驻营休整了一天,并派出了大队探马侦骑在荥阳周边巡戈刺探,确认再无更多兵力便准备攻城。

    荥阳城自魏晋以来就是豫州治所,城池还算高大坚固,位于索水西岸,护城河也有三丈多宽,但既无瓮城,也无月城,魏军却也面临着断水填壕等土工作业。

    魏军在城外忙活时,宋军也在城内忙碌,拆除城内房舍获取砖石在北城二门、西城一门后抢修起一座临时瓮城,并将外城门用大量条石堵死,而南城门和东城门,那是陶宗万、宋骐策应来援的方向,魏军从这两面进攻会被夹击,只是正常严守状态。

    魏军六万多兵,却没调战兵填壕,而是从附近征调民夫来施工,组织也十分松散,花了整整三天才将城北与城西的护城河填平,至第四天才推出攻城器械调校射距弹道,居然也有四十架巨型发石机,三十架云梯,但这些与宋军的攻城器是没有可比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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