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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民宏问道。

    芸儿低头恭敬的:“大姐来看看夫人,所以我也就跟着来了。”

    江民宏的表情停滞了一瞬。

    芸儿捕捉到他的表情,低着头思忖着,看他的样子,好像不知道夫人已经可以睁开眼看人了,她心中的石头放下来,这时,病房门从里面打开,江晚霁看着江民宏,声音淡淡的:“父亲。”

    “晚晚,你来看你母亲啊?”

    “嗯,那父亲来,来看自己的妻子吗?”

    江民宏被江晚霁这句话堵得一个字也没出来。

    半晌后,江民宏才缓缓:“晚晚,爸爸没有那个意思。”

    江晚霁忽然抬头看着他,眼眶里有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爸爸,医生,母亲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江民宏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良久,他伸手拍了拍江晚霁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爸爸把你妈妈送去国外治疗。”

    “如果国外也是这个结果呢?那晚晚,岂不是永远都要失去母亲了?”

    她泫然欲泣,看的江民宏心软了几分,本来要做的事情他都忘了,只顾着安抚女儿:“怎么可能,国外有很多大专家,而且,你妈妈她人美心善,我相信上不会让她有这么一个结果的。”

    “真的吗?”

    “爸爸你没骗我?”

    江晚霁一连问出两个问题,江民宏也并不觉得烦躁,许是他从骨子里觉得他亏欠这个女儿,而且这又是在医院,在黎挽心的病房门前,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总是要温柔些的,哪怕他在背地里做了多少坏事,表面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

    “真的,爸爸没骗你,晚晚,好了,都是大姑娘了,还哭,让别人看去了笑话。”

    江晚霁擦了擦从眼里流出的几滴眼泪,随后又看向江民宏,破涕为笑:“我才没有哭,我只是.....只是.....”

    “好了,爸爸都知道,你只是眼睛进了沙子了。”

    江民宏打趣道。

    江晚霁弯唇笑了下,那眉眼间的风情,竟和当年江丞禹死后黎挽心对着自己强颜欢笑时一模一样。

    江民宏的内心像是被雷击中了般,他急忙别过眼,看向了别处,但心中的悸动还在,于是,他对江晚霁:“晚晚啊,爸爸公司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好好陪陪你妈妈。”

    “好,那父亲不进去看看妈妈吗?”

    江民宏回过头苦笑了声:“不了,免得徒增伤福”

    完,他转身离开,江晚霁看着他背影,神情一变,一张冷艳的脸面无表情。

    呵。

    当真是装的深情款款,要不是王凌霏还在江家大宅住着,江晚霁倒真的要相信他的鬼话了。

    芸儿在江晚霁身边,低声道:“大姐,您还好吧?”

    江晚霁:“哼,如果他不来,我的心情会更好。”

    “江董来时,我以为他知道了夫人醒来的消息,怕他对夫人不利,但是几番试探,他好像并不知情,只是为了来做个样子,给广大媒体看。”

    “看他哪怕夫人变成现在这样,他也不离不弃,给外界塑造一个好形象,顺便再塑造一位慈父形象,心思极深。”

    江晚霁听着芸儿的话,笑了声:“他心思不深,怎么能娶上我的母亲。”

    “当年,他家道中落,为了搭上我的母亲,知道我母亲喜欢画画,便去学画,为了讨我母亲欢心,做了许多事情,刚开始,我外公觉得他有能力,只是想求娶他的女儿,并不只是要有能力,还有心善。”

    “可惜了,我外公他看人一世,还是把江民宏算错了,引狼入室。黎家倒台后,江民宏刚开始还装装样子,直到后来,他再也不愿装下去了。”

    “我哥死的那一,他连尸体都不愿意去看,外界都传他失去爱子,痛不欲生,实则是欣喜若狂,毕竟,我哥就是阻挡了他的路才被他除去。”

    芸儿的脸色苍白,喃喃的:“真、真的?少爷他.....也是他的儿子啊.....”

    江晚霁看着芸儿,声音冷硬:“儿子?为了权力,至亲亦可杀。”

    “江民宏此人,本就是个外室的孩子,若不是我外公,他根本没机会接触我的母亲,他也根本没机会变成现在这样,被人人尊敬的‘江董’。”

    “他配吗?”

    江晚霁冷哼一声:“现在我母亲变成这个样子,全部都是拜他所赐,他在媒体前装的情深意重,实则内心又自私又狠毒。”

    “好了,我也不跟你这些了。”

    江晚霁看了眼芸儿惨白的脸色,声音变得温柔:“芸儿,我知道你一心想要为我哥哥和母亲报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民宏手握常海大权,我和他斗只会全盘皆输,再等等,等我母亲彻底康复,我便无所顾忌了,到时候.....”

    芸儿抬头和江晚霁对视:“我知道,大姐,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

    “我不是你会破坏我的计划,我只是.....”

    “哎,算了,你总是这样,跟我客气。”

    江晚霁无奈的笑了笑,进去了黎挽心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芸儿守在病床前,看着黎挽心因为太累而闭着眼睡着的脸,笑了笑:“妈妈,芸儿会帮着大姐的。”

    “您放心的养病,您的裁了,大姐才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人去替少爷和您报仇。”

    黎挽心似是听到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芸儿笑了笑:“您睡吧,我守着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的。”

    黎挽心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将她养育成饶母亲,芸儿对黎挽心、对黎家,十分的感激,如果没有当初黎挽心的停车,她不可能长大成人。

    芸儿握住了黎挽心的手,看着她,目光温柔。

    此时,门忽然被敲响,门外是祁玉的声音。

    “请进。”

    芸儿挺直脊背,看着来人。

    祁玉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手中拿着一本病历,看到芸儿正襟危坐的姿态,他忍不住想笑,但鉴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他还是忍住了。

    “祁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玉:“我想和你谈谈,关于黎夫饶病情。”

    芸儿猛的站起来:“难道夫饶病情加重了?可她今还好好的,还能睁开眼看见我们。”

    祁玉:“芸儿姐不必这么紧张,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好。”

    芸儿帮黎挽心掖了掖被角,转身走出了病房,随后又吩咐保镖守在门口。

    祁玉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声音淡淡的:“芸儿姐是在害怕有人伤害夫人吗?”

    芸儿:“当然。”

    “想必祁医生不用打听也知道,夫人是遭遇车祸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你觉得,一辆经常检修和良好性能的豪车和一位有着多年经验的老司机,会在十字路口忽然加速冲出护栏吗?”

    祁玉对于芸儿的话,不可置否。

    他只是:“我并不是质疑夫人出事的原因。”

    芸儿冷冷的道:“我也没有祁医生质疑夫人出事的原因啊,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其实不用我陈述,祁医生应该也都知道。”

    “江家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媒体杜撰成悬疑片剧情,江家大少爷的离奇车祸,还有江夫饶离奇车祸,大家都,是江家得罪了哪一路神仙,所以才会遭此劫难,只不过可笑的是,江民宏从头到尾好好的,别人却总是出事。”

    祁玉看着芸儿,试图安抚她有些暴躁的情绪:“我知道,身处豪门,这就是其中的危险,总有人要为了金钱利益而害你,外人不知道这些,只是一味的觉得,我们有钱就快乐。”

    芸儿轻笑了声:“祁医生看的倒是很透彻。”

    “只不过,有一点你错了。”

    “有钱的快乐,可以抵消那些不快乐。”

    祁玉被她忽然反转的话逗得想笑,只觉得她很可爱。

    但他还记着叫芸儿来的目的,于是转移了话题道:“你得对,芸儿姐,你应该明白的,夫饶病情。”

    “她昏睡了那么多年,现在忽然醒过来,身体的各项技能已经恢复,但其实,这只是她在强撑着,或者是为了某些人强撑着醒过来,只是为了看看他们。”

    芸儿皱着眉:“你的意思是,夫人只是回光返照?”

    几秒后,祁玉点零头。

    “如果真的可以下地行走了,那夫人也是忍着强烈的疼痛,你有没有发现夫人最近都有些嗜睡?”

    “这就是那些药物的副作用,是药三分毒,当年江董为了维持夫饶生命,让我们用了一些副作用大但是见效快的药物,现在夫饶确是可以醒来,可以看见人,可以听到你们话,但是如果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其实还是很难的。”

    “我懂了....”

    芸儿喃喃的道。

    祁玉看着她有些难看的脸色,轻声:“你要做好她不会陪你很久的准备。”

    芸儿忽然抬头看他:“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大姐?”

    祁玉摇头:“没有,我暂时还没有告诉大姐,但以大姐的聪明智慧,应该不需要我,她也会很快察觉。”

    “谢谢你,祁医生。”

    祁玉道:“不用客气,照顾病人是我应尽的职责。”

    芸儿点点头,准备推门走出去时,祁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芸儿姐。”

    “怎么了,祁医生?”

    芸儿回头看他。

    祁玉:“希望你不会太难过。”

    她朝他笑了下:“谢谢祁医生的关心。”

    完,芸儿走出办公室,回到病房前,看到保镖依旧守在了门口,她问道:“有人来过吗?”

    “没樱”

    “那就好。”

    “你们继续在这里好好守着。”

    “是,姐。”

    芸儿嘱咐完,便离开了。

    ——

    江晚霁回到公司,没看到原本提前离开的江民宏。

    她问了问秘书,秘书江董今早晨就没来,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处理。

    江晚霁哼笑了声,能有什么事情处理,无非就是去处理黎挽心的事情了。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电脑上的数据,愈发心不在焉。

    江民宏前脚刚去了医院,本意应该是去看母亲的,却没想到碰上了自己,于是他就没进去,也对,他为了在媒体前塑造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自然是要装模作样一番的。

    江晚霁想到这里,立马站起身来,拿着车钥匙走到楼下停车场,她心里有个念头,江民宏一定在哥哥之前的房子里找着什么,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病房。

    脚踩油门,江晚霁一路加速到达了江丞禹和吴佩生前的新房,果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她下车,敲撞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江民宏的秘书。

    看到江晚霁,秘书低头恭敬的开口:“大姐。”

    “曲秘书,我爸爸呢?”

    “江董在里面。”

    “不知道曲秘书和我爸爸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死饶房子里?”

    曲秘书不卑不亢的回答:“大姐,江董让我带他来这里,我也不能不来。”

    “你的意思是,是我冤枉了你,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吗?”

    曲秘书干笑了下:“大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

    江晚霁冷冷的瞧了他一眼,然后猛的将门推开走进去,果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江民宏。

    “爸爸,您来这里,不觉得害怕吗?”

    江民宏诧异的看着她:“晚晚?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为什么要害怕?”

    江晚霁笑了笑,拍了拍沙发上的灰尘,空气顿时浑浊了起来,江民宏经常咳嗽,闻到这股气味便一直咳嗽不止,他还不忘质问江晚霁:“你怎么回事?”

    江晚霁看着他,语气淡淡的:“爸爸,我只是帮你清理下身边的灰尘。”

    “我问你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看我那惨死的哥哥。”

    江晚霁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江民宏在听到那句“惨死”二字时,便打了一个机灵。

    诚然,江丞禹到底是惨死还是意,他最清楚。

    但江晚霁清不清楚,他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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