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蠢啊？是不是自己的，还不知道？”
后面的话，钟朗没有听进去，他神情淡漠，看着远方的蓝天，若有所思。
一旁的小弟看着钟朗，小心的问道：“钟哥。”
“嗯？”
“秦爷万一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孩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钟朗说：“我们本来是什么位置就是什么位置，什么怎么办？”
“钟哥，不是小弟我多嘴，这些年，您为秦爷付出了那么多，秦氏能有现在全靠您，好几次秦氏差点被查到全是您去摆平的，而秦爷也渐渐的老了，大家几乎都将你当成了秦氏的接班人，可现在，秦爷又暗地里找自己的亲生儿子.....找不到还好，若是找到了，那您岂不是把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
钟朗打断了他的话，脸色难看：“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们只是马仔，话事人要如何就如何，没有多余的权力去指责，懂吗？”
“......是。”
其实钟朗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他并不是想继承秦氏，这么脏的一个东西落到自己手上，会十分麻烦，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如何，只是秦寅这个人，找亲生儿子这个秘密，如何会被自己的手下知道，除非，他是故意散播出去的。
目的是为了试探自己。
到此刻，钟朗不得不承认，秦寅的城府真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
......
秦寅此时也正在为这件事而烦恼。
曾凡站在他身边，说道：“秦爷，您不必难过，孩子会找到的。”
“可我找了他快要七年，却始终没有他的一点信息，当年，难道那云真的把孩子打掉了？”
“我们查了所有的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再加上小诊所，都没有那云这个名字，另外，我们也想到那云可能会使用假的信息，也排除了七年前的所有异常的情况，都没有。”
秦寅听的头疼不已，他捂着额头，眉眼带着难过。
“秦爷，您说会不会，是那云自己流掉了孩子却没去医院。”
“不排除有这样的情况，那云的老家查了吗？”
曾凡摇头：“并没有，上次您说，老家的话，那云并不一定会回去。”
此时，秦寅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这么说过，因为那云曾和自己说过，她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要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
他才没让人去老家调查，如今再想起来，似乎真的有可能。
“快，买票，我要亲自去那云的老家查看。”
“是，秦爷。”
曾凡的动作很快，票是下午的，秦寅随便和钟朗交代了几句就上了火车。
四个小时的车程，火车在一个贫困和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山头的地方停下。
看着这片贫瘠的土壤，曾凡也似乎很迷茫。
秦寅却没有丝毫的嫌弃，曾凡这才想起，似乎秦寅也是从这样一个地方走出来的。
他迈步走出火车站，曾凡随手叫了一辆农村出租，那人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问道：“要去哪里？”
曾凡看了一眼秦寅，随后回答道：“灵山村。”
那人迟疑了会儿，曾凡蹙眉：“不能去？”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多花钱。”
那人似乎看多了这样的城市人，在这样的村子里连多花一分钱都不愿，所以才这么加了一句。
“嗯，可以。”
曾凡十分大方的掏出二百放在他手中：“带我们去吧。”
“好嘞。”
那人露出笑意，上车发动引擎。
秦寅一路上都没说话，他看着这四处的风景，高高的大山像是一道墙，阻隔了外面的世界，土地还是泥土，并没有城市中的混凝土，走在地上都不会沾染上灰尘。
这里处处都透露着贫穷与无知。
那人第一次看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便与他们攀谈起来：“二位是要去找人吗？”
曾凡说：“嗯，找一个孩子。”
“是你们的孙子吗？”
那人又问。
曾凡看了一眼秦寅，随后才说：“算是吧。”
“那你们可难找了。”
曾凡蹙眉：“是什么意思？”
“不瞒你们说，灵山村大部分的人都是被拐卖过去的，而且看你们的年纪，孙子丢失的年纪应该也很久了，孩子长大又是一个样，很难认得出来。”
曾凡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不算好看，来之前就听说灵山村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但具体淳朴到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
秦寅此时才沉声开口问道：“您是哪里人？”
“我就是灵山村的人。”
司机回答道。
“那你认不认识，那云这个人。”
司机迟疑了片刻后，说：“认识。”
秦寅的手立马握紧，她还活着！
“那......”
“到了。”
秦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司机的声音和车子刹车溅起的泥土。
尘土飞扬，曾凡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下了车，曾凡又给了司机一沓人民币，沉沉开口：“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放心老板。”
看他们的面相就不是好惹的人，司机选择拿钱闭嘴。
秦寅和曾凡一看就是外地人，他们刚下车，就听到了在一旁田地里孩子们的笑声。
他们围着一个美丽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碎花裙，在这片油菜地里像极了天使。
“先说好的啊，答对了问题才有糖吃哦。”
“好懊啊阿云老师，你快说问题吧！”
“蝌蚪没了尾巴成了青蛙，那么猴子没了尾巴是什么？”
孩子们坐在田野里，忽然有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女孩举手回答道：“还是猴子！”
“哇，小丽好厉害啊！给你的奖励！”
“阿云老师，这个糖也太好吃了吧！”
小女孩由衷的赞叹道。
“下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阿云抬头，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视线。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正在注视着自己。
阿云疑惑的问道：“请问，你们是谁？”
孩子们纷纷转过头去看着秦寅和曾凡。
“你们来找谁啊？”
阿云怕他们是坏人，自告奋勇的走到了他们面前，直视着秦寅，又重复的问了一遍：“请问，你们找谁？”
过了几秒，秦寅才颤抖着声音问：“你叫什么？”
阿云迟疑了片刻，却并没有回答秦寅的问题。
此时，从一旁传来了一道男声：“阿云，你在跟谁讲话啊？”
阿云转头，看着暴露她名字的青壮男子：“不知道是谁，是外人。”
“是吗。”
男人上身穿着工装背心，露出强健的肌肉，上面还有干完活流的汗水，他站在阿云前面，看着秦寅和曾凡：“二位找谁啊？”
曾凡只看了这人一眼，就看出他定不是普通人，他和秦寅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不想惹下其他的麻烦，于是将自己要找的人都告诉了他。
男人打量着曾凡，半晌后才说：“你们说的这个女人，我们村子里倒是有一个。”
他身后的阿云瞳孔放大。
那云。
不就是妈妈的名字吗......
他们找妈妈做什么？
阿云奇怪之余但也害怕，虽然这两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但那个年轻的男人眼睛里露出的杀气却无法忽视，这些年，来了许多来要债的人，幸好有郁临哥在，否则自己早就被那些人抓去卖掉了。
郁临看着他们，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阿云，薄唇动了动：“如果要找她的话，跟我来。”
身后，阿云拽住了郁临的背心衣角，大眼睛抬头看着俊逸的男人：“郁临哥.....”
剩下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郁临知道她害怕，于是朝她弯唇：“没事的阿云，我带他们去，你跟着我。”
“好。”
阿云和小朋友们说完再见后，就跟着郁临带曾凡和秦寅走进了村庄内。
村子里的人很少看到外来的人，就算有，也是人贩子，像秦寅和曾凡这样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他们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在哪里？”
曾凡问道。
郁临走在前面，身边跟着阿云，曾凡听到他说：“再过一个树林就到了。”
曾凡也怕被骗，毕竟他们没带别的人，这村子里人多，如果碰到什么麻烦，那是无法甩掉的。
罢了，既然有这个小姑娘在，而且看这个小姑娘对于这个郁临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若是真的碰到什么，就要委屈这个姑娘了。
曾凡在心里早已算计好了，但秦寅却总觉得阿云似曾相识。
具体哪里似曾相识，他也说不上来。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秦寅看着眼前的墓碑，那坟头只是被简单的掩盖了，墓碑也用的是木头，上面写了几个字：那云之墓。
秦寅颤抖着手去触碰那块墓碑，就听到了郁临的声音：“她死了三四年了吧，因为吸毒欠了许多钱，但她又还不上钱，被人活活打死。”
“她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回答秦寅的，不是郁临，而是一个柔软的女声。
“阿妈是被骗过来的，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家乡，她从一出生就在这里，其实阿妈的母亲是被卖到这个地方的，阿妈也就理所应当的以为这里才是她的家。那个男人说，会对阿妈好，阿妈当时怀着我，就信了那个男人的话。”
秦寅抬头，看到了阿云眼里的泪珠。
他想去帮她擦眼泪，阿云却往后一躲，郁临伸手挡住了秦寅的动作，秦寅自觉尴尬，又问：“然后呢？”
“然后，阿妈就跟着他来到了这里，阿妈以为，是同乡，他就不会骗她，可谁知，那个男人把她的钱全部偷走买了毒品，甚至引诱阿妈吸了毒，再然后，阿妈生下了我，阿妈当时已经不成人形了。”
在阿云的记忆里，她的母亲是个漂亮温柔的女人，那云毒瘾还没那么严重的时候，她会教阿云识字，也会给她讲睡前故事，小小的阿云抱住母亲，心里想的是，虽然妈妈吸毒，但是妈妈对自己是很好的。
可后来，那云毒瘾越来越严重，她需要钱，需要毒品来支撑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对阿云也不再温柔，为了钱，她去卖淫，去借高利贷，阿云没法上学，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母亲是个毒贩。
而那个男人，消失了几天又回来，看到出落的愈发美丽的阿云，终于起了邪念。
郁临就是那个救她的男人。
他一脚把门踹开，把那个想要欺负她的男人从她身上甩下去时，阿云以为看到了英雄。
就像动画里一样，超级英雄从天而降，将她拯救。
阿云看着秦寅：“你们....是来要债的吗？还是.....”
在阿云的印象里，母亲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一波又一波的债主和毒贩或者是客人。
听到这些，秦寅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阿云会觉得似曾相识了。
他走上前，看着阿云：“你和你妈妈长得可真像啊。”
“但我不会成为我阿妈。”
阿云忽然冷冷的说。
她蹲在那云墓前，手指捡起一根树枝：“阿妈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独自在家，等她回家，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捡废品卖了一些钱，终于凑够了钱买到了一块小蛋糕，我要等我阿妈回家来陪我，可最后，我什么也没等到。”
阿云抬起头看着那云的墓碑：“阿妈，阿云其实并不恨你，阿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你有你的苦衷，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其实我也并不想知道，因为知道也没用，若是他想要你，想要我，他就不会让你独自来到这里，然后那样死去。”
说完，阿云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也曾是我阿妈的客人吗？”
秦寅几乎无法开口。
他觉得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鼻子酸涩，他很想告诉她，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很想告诉她，是他对不起她和她的母亲，可他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眼前的女孩儿那么美好，他觉得，他开口，便玷污了她。
过了许久，阿云才擦了擦眼泪，看着秦寅：“我该走了。”
郁临正准备带着阿云走时，秦寅忽然开口：“等等。”
阿云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看他。
后面的话，钟朗没有听进去，他神情淡漠，看着远方的蓝天，若有所思。
一旁的小弟看着钟朗，小心的问道：“钟哥。”
“嗯？”
“秦爷万一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孩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钟朗说：“我们本来是什么位置就是什么位置，什么怎么办？”
“钟哥，不是小弟我多嘴，这些年，您为秦爷付出了那么多，秦氏能有现在全靠您，好几次秦氏差点被查到全是您去摆平的，而秦爷也渐渐的老了，大家几乎都将你当成了秦氏的接班人，可现在，秦爷又暗地里找自己的亲生儿子.....找不到还好，若是找到了，那您岂不是把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
钟朗打断了他的话，脸色难看：“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们只是马仔，话事人要如何就如何，没有多余的权力去指责，懂吗？”
“......是。”
其实钟朗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他并不是想继承秦氏，这么脏的一个东西落到自己手上，会十分麻烦，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如何，只是秦寅这个人，找亲生儿子这个秘密，如何会被自己的手下知道，除非，他是故意散播出去的。
目的是为了试探自己。
到此刻，钟朗不得不承认，秦寅的城府真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
......
秦寅此时也正在为这件事而烦恼。
曾凡站在他身边，说道：“秦爷，您不必难过，孩子会找到的。”
“可我找了他快要七年，却始终没有他的一点信息，当年，难道那云真的把孩子打掉了？”
“我们查了所有的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再加上小诊所，都没有那云这个名字，另外，我们也想到那云可能会使用假的信息，也排除了七年前的所有异常的情况，都没有。”
秦寅听的头疼不已，他捂着额头，眉眼带着难过。
“秦爷，您说会不会，是那云自己流掉了孩子却没去医院。”
“不排除有这样的情况，那云的老家查了吗？”
曾凡摇头：“并没有，上次您说，老家的话，那云并不一定会回去。”
此时，秦寅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这么说过，因为那云曾和自己说过，她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要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
他才没让人去老家调查，如今再想起来，似乎真的有可能。
“快，买票，我要亲自去那云的老家查看。”
“是，秦爷。”
曾凡的动作很快，票是下午的，秦寅随便和钟朗交代了几句就上了火车。
四个小时的车程，火车在一个贫困和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山头的地方停下。
看着这片贫瘠的土壤，曾凡也似乎很迷茫。
秦寅却没有丝毫的嫌弃，曾凡这才想起，似乎秦寅也是从这样一个地方走出来的。
他迈步走出火车站，曾凡随手叫了一辆农村出租，那人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问道：“要去哪里？”
曾凡看了一眼秦寅，随后回答道：“灵山村。”
那人迟疑了会儿，曾凡蹙眉：“不能去？”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多花钱。”
那人似乎看多了这样的城市人，在这样的村子里连多花一分钱都不愿，所以才这么加了一句。
“嗯，可以。”
曾凡十分大方的掏出二百放在他手中：“带我们去吧。”
“好嘞。”
那人露出笑意，上车发动引擎。
秦寅一路上都没说话，他看着这四处的风景，高高的大山像是一道墙，阻隔了外面的世界，土地还是泥土，并没有城市中的混凝土，走在地上都不会沾染上灰尘。
这里处处都透露着贫穷与无知。
那人第一次看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便与他们攀谈起来：“二位是要去找人吗？”
曾凡说：“嗯，找一个孩子。”
“是你们的孙子吗？”
那人又问。
曾凡看了一眼秦寅，随后才说：“算是吧。”
“那你们可难找了。”
曾凡蹙眉：“是什么意思？”
“不瞒你们说，灵山村大部分的人都是被拐卖过去的，而且看你们的年纪，孙子丢失的年纪应该也很久了，孩子长大又是一个样，很难认得出来。”
曾凡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不算好看，来之前就听说灵山村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但具体淳朴到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
秦寅此时才沉声开口问道：“您是哪里人？”
“我就是灵山村的人。”
司机回答道。
“那你认不认识，那云这个人。”
司机迟疑了片刻后，说：“认识。”
秦寅的手立马握紧，她还活着！
“那......”
“到了。”
秦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司机的声音和车子刹车溅起的泥土。
尘土飞扬，曾凡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下了车，曾凡又给了司机一沓人民币，沉沉开口：“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放心老板。”
看他们的面相就不是好惹的人，司机选择拿钱闭嘴。
秦寅和曾凡一看就是外地人，他们刚下车，就听到了在一旁田地里孩子们的笑声。
他们围着一个美丽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碎花裙，在这片油菜地里像极了天使。
“先说好的啊，答对了问题才有糖吃哦。”
“好懊啊阿云老师，你快说问题吧！”
“蝌蚪没了尾巴成了青蛙，那么猴子没了尾巴是什么？”
孩子们坐在田野里，忽然有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女孩举手回答道：“还是猴子！”
“哇，小丽好厉害啊！给你的奖励！”
“阿云老师，这个糖也太好吃了吧！”
小女孩由衷的赞叹道。
“下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阿云抬头，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视线。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正在注视着自己。
阿云疑惑的问道：“请问，你们是谁？”
孩子们纷纷转过头去看着秦寅和曾凡。
“你们来找谁啊？”
阿云怕他们是坏人，自告奋勇的走到了他们面前，直视着秦寅，又重复的问了一遍：“请问，你们找谁？”
过了几秒，秦寅才颤抖着声音问：“你叫什么？”
阿云迟疑了片刻，却并没有回答秦寅的问题。
此时，从一旁传来了一道男声：“阿云，你在跟谁讲话啊？”
阿云转头，看着暴露她名字的青壮男子：“不知道是谁，是外人。”
“是吗。”
男人上身穿着工装背心，露出强健的肌肉，上面还有干完活流的汗水，他站在阿云前面，看着秦寅和曾凡：“二位找谁啊？”
曾凡只看了这人一眼，就看出他定不是普通人，他和秦寅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不想惹下其他的麻烦，于是将自己要找的人都告诉了他。
男人打量着曾凡，半晌后才说：“你们说的这个女人，我们村子里倒是有一个。”
他身后的阿云瞳孔放大。
那云。
不就是妈妈的名字吗......
他们找妈妈做什么？
阿云奇怪之余但也害怕，虽然这两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但那个年轻的男人眼睛里露出的杀气却无法忽视，这些年，来了许多来要债的人，幸好有郁临哥在，否则自己早就被那些人抓去卖掉了。
郁临看着他们，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阿云，薄唇动了动：“如果要找她的话，跟我来。”
身后，阿云拽住了郁临的背心衣角，大眼睛抬头看着俊逸的男人：“郁临哥.....”
剩下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郁临知道她害怕，于是朝她弯唇：“没事的阿云，我带他们去，你跟着我。”
“好。”
阿云和小朋友们说完再见后，就跟着郁临带曾凡和秦寅走进了村庄内。
村子里的人很少看到外来的人，就算有，也是人贩子，像秦寅和曾凡这样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他们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在哪里？”
曾凡问道。
郁临走在前面，身边跟着阿云，曾凡听到他说：“再过一个树林就到了。”
曾凡也怕被骗，毕竟他们没带别的人，这村子里人多，如果碰到什么麻烦，那是无法甩掉的。
罢了，既然有这个小姑娘在，而且看这个小姑娘对于这个郁临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若是真的碰到什么，就要委屈这个姑娘了。
曾凡在心里早已算计好了，但秦寅却总觉得阿云似曾相识。
具体哪里似曾相识，他也说不上来。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秦寅看着眼前的墓碑，那坟头只是被简单的掩盖了，墓碑也用的是木头，上面写了几个字：那云之墓。
秦寅颤抖着手去触碰那块墓碑，就听到了郁临的声音：“她死了三四年了吧，因为吸毒欠了许多钱，但她又还不上钱，被人活活打死。”
“她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回答秦寅的，不是郁临，而是一个柔软的女声。
“阿妈是被骗过来的，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家乡，她从一出生就在这里，其实阿妈的母亲是被卖到这个地方的，阿妈也就理所应当的以为这里才是她的家。那个男人说，会对阿妈好，阿妈当时怀着我，就信了那个男人的话。”
秦寅抬头，看到了阿云眼里的泪珠。
他想去帮她擦眼泪，阿云却往后一躲，郁临伸手挡住了秦寅的动作，秦寅自觉尴尬，又问：“然后呢？”
“然后，阿妈就跟着他来到了这里，阿妈以为，是同乡，他就不会骗她，可谁知，那个男人把她的钱全部偷走买了毒品，甚至引诱阿妈吸了毒，再然后，阿妈生下了我，阿妈当时已经不成人形了。”
在阿云的记忆里，她的母亲是个漂亮温柔的女人，那云毒瘾还没那么严重的时候，她会教阿云识字，也会给她讲睡前故事，小小的阿云抱住母亲，心里想的是，虽然妈妈吸毒，但是妈妈对自己是很好的。
可后来，那云毒瘾越来越严重，她需要钱，需要毒品来支撑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对阿云也不再温柔，为了钱，她去卖淫，去借高利贷，阿云没法上学，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母亲是个毒贩。
而那个男人，消失了几天又回来，看到出落的愈发美丽的阿云，终于起了邪念。
郁临就是那个救她的男人。
他一脚把门踹开，把那个想要欺负她的男人从她身上甩下去时，阿云以为看到了英雄。
就像动画里一样，超级英雄从天而降，将她拯救。
阿云看着秦寅：“你们....是来要债的吗？还是.....”
在阿云的印象里，母亲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一波又一波的债主和毒贩或者是客人。
听到这些，秦寅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阿云会觉得似曾相识了。
他走上前，看着阿云：“你和你妈妈长得可真像啊。”
“但我不会成为我阿妈。”
阿云忽然冷冷的说。
她蹲在那云墓前，手指捡起一根树枝：“阿妈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独自在家，等她回家，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捡废品卖了一些钱，终于凑够了钱买到了一块小蛋糕，我要等我阿妈回家来陪我，可最后，我什么也没等到。”
阿云抬起头看着那云的墓碑：“阿妈，阿云其实并不恨你，阿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你有你的苦衷，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其实我也并不想知道，因为知道也没用，若是他想要你，想要我，他就不会让你独自来到这里，然后那样死去。”
说完，阿云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也曾是我阿妈的客人吗？”
秦寅几乎无法开口。
他觉得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鼻子酸涩，他很想告诉她，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很想告诉她，是他对不起她和她的母亲，可他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眼前的女孩儿那么美好，他觉得，他开口，便玷污了她。
过了许久，阿云才擦了擦眼泪，看着秦寅：“我该走了。”
郁临正准备带着阿云走时，秦寅忽然开口：“等等。”
阿云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