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却不干了,继续嚷嚷道:

    “圣上金尊玉贵,怎么会注意到她一个孝子身上穿的什么?是不是她自己去圣上面前告状的?还是吴氏那个贱人说的?!”

    裴醒山道:

    “她救了圣上一命,身上溅了血,换衣服的时候,才被太后发现不对。”

    “什么?!”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枭然,一个才几岁的小女孩,救……救了圣上?

    这怎么可能!

    裴醒山继续阴沉着脸道:

    “她现在是圣上的恩人,谁要是再敢在她身上动歪心思,自己掂量掂量后果吧。”

    裴曾山官职不高没资格跟着裴醒山一起进宫,闻言立刻追问道:

    “她一个孝子怎么可能会救人?还有,陛下怎么了?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裴醒山看了他一眼,道:

    “等下你跟我来书房。”

    裴曾山点点头,满心疑惑,怎么也想不通裴枭然一个小屁孩是怎么救了圣上的。

    裴醒山最后对老太太道:

    “娘,我看在你是我娘的份儿上才不再追究,但是你要记住,以后只要是我说的话,都必须听,不然的话,哪怕做个不孝子,我也不会让裴府毁在你的手中。”

    跟他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比起来,亲娘,又算什么?

    明面上的不孝会毁了他的名声,但是暗地里动点手脚,再安个‘暴毙’的名头,谁又会知道真相呢?

    老太太被裴醒山不似作假的阴戾眼神看的浑身发寒,他们母子三个可合起伙来做过不少坏事,这个儿子到底有多无情有多狠毒,没人会比老太太更清楚了。

    她很识时务的连连点头,道:“我以后都听你的,听你的。”

    裴醒山这才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裴曾山也连忙跟上。

    屋中紧绷凝滞的气氛一下松缓了下来,老太太被众人一起扶了起来,丫头们也赶忙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老太太不敢对裴醒山怎么样,但对付一个不谙世事的孙女还是绰绰有余,她语气森然的下令道:

    “把那个小畜生给我叫过来!”

    要不是因为那个小畜生,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事端来,更不会害的她都被儿子斥责了一顿!

    裴幼敏捂嘴偷笑,她自上次被裴枭然吓了一跳后连着好几日噩梦连连,一直没找到机会报仇,这次可算是有了机会了。

    后宅里的事可都是老太太说了算,得罪了老太太,裴枭然就等着吃尽苦头吧!

    她假惺惺的凑上前去,抬手轻轻抚了抚老太太胸口,柔声细语道:

    “祖母莫要为一个搅家精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叫我们如何是好?祖母可一直是个公平公道的人,叫我说,定是那裴枭然故意选了最差的那件去见圣上,然后好来害祖母呢!”

    老太太可绝不会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一听这为自己开脱的话,立刻附和道:

    “对!一定是她自己故意选的C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恶毒,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却不想想,当时是谁在拼命引导裴枭然选那件最差的,还因为她选了别的而大发雷霆的。

    裴幼敏嫣然一笑,道:

    “是呢,所以祖母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她,让她好好长长记性才好,也免得将来成了祸害,只害了我们倒不要紧,万一害了祖母您……”

    老太太眸色一厉,狠声道:

    “去给我拿细竹条来!多拿几根!”

    “是。”有丫头忙应着去了。

    细竹条打人极疼,虽然不至于将人打死,但那份罪也绝不是一个孝子能够遭受的了的。

    既然裴枭然现在成了圣上的‘恩人’,她自然不敢要她的命,不过给她点教训却是没什么,毕竟这算是家务事,圣上总不会连别人的家务事都管吧?

    到时候只说这孩子不守规矩,顶撞了长辈就好。

    裴幼敏看着丫头很快寻来的几根细竹条,心中充满快意,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裴枭然被抽打的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的样子了。

    裴枭然和裴润之迟了众人一步回府,裴润之刚才去拜访威远侯时只是顺路,去的时候两手空空,所以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回自己院子吩咐小厮去给威远侯送礼。

    裴枭然也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宫女已经洗净烘干折好的、老太太让她选的那一身衣裳,毫不犹豫的扔进了炭盆里。

    伶羽吓了一跳,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衣裳被火苗慢慢舔上,火势渐大,随后又渐渐弱了下去,只余片片灰烬。

    裴枭然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伶羽姐姐可看见了什么?”

    伶羽心头一颤,实在参不透这位六小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闻言连忙一福身,颤声道: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有看见。”

    “伶羽姐姐莫非是眼神不好,所以才没看见么?”裴枭然笑了一声,孩子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但此时听在伶羽的耳中,却只让她感到满心惶惑。

    她一脸茫然的抬头,结结巴巴的问:

    “奴、奴婢该看见什么?”

    难道裴枭然是想让她说话实说,说六小姐亲手烧掉了老太太让人给她做的新衣裳?

    不,这不可能。

    那,裴枭然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伶羽已经彻底懵了,而越是猜不透,她心底对于裴枭然的畏惧就越深。

    这个六小姐自从那次落水之后,就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她能将这个小女孩完全掌控在手掌之中。

    但是现在,她觉得那个完全被人玩弄在手掌之中的人,成了自己!

    裴枭然笑着站起来,指了指放在角落处的一个箱子,道:

    “我一进门,就将祖母让人给做的那套衣裳整整齐齐的折好,放入了这个箱子的最底部,当作压箱宝似的放了起来,难道,伶羽姐姐没看见吗?”

    伶羽恍然,连忙应道:

    “奴婢看见了。”

    “那就好,”裴枭然满意的点点头,道:

    “你去让人准备热水,我去看望一下父亲,回来便沐浴。”

    伶羽低头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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