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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车子一路上是走走停停,而何颜就没有过几句话。

    这也难怪,方朔和何颜是轮流充当车夫,可古谚则是一上了车倒头就睡,除了吃饭是再也没醒过。

    起来,方朔和何颜这两兄弟间不计较,谁当车夫无所谓。古谚按理来也是客人,本不应该劳他驾车。只是这古谚实在无礼,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太让何颜生气。

    何颜是觉得,你古谚再怎么样也该客气客气吧,哪怕做做样子呢。你古谚假装礼貌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怎么一到了吃饭才醒,还专挑肉吃呢。这样也太无礼了,真是气死人了。

    何颜是气不打一处来,而方朔这一路上却安心了不少。古谚什么都不做,这样对方朔来就是最好的。要是得闲了,方朔还会跟何颜笑笑,别提有多惬意了。

    这下,何颜看到方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更加地来气。因为要不是方朔多那一嘴,古谚又怎么会跟他们一路同行呢。况且,他方朔还像个没事儿的一样。

    从陵泉出发,到玄岳山,走陆路并不远。上连洄桥过沥江口,马车再行六七十里路,就到了。

    可是这么多的枯燥日子,何颜这个公子哥儿怎么忍得了。就算他何颜可以勉强忍住烦躁,但是碰上了一个古谚,他何颜实在是忍不了。

    “不行了,不行了。这么多可把我憋死了。”何颜终于不耐烦了,他打定主意嚷道,“今我们必须要住店。不然我一定会疯的。”

    方朔见何颜如此激动,便同意道:“好吧,今咱们就找一间客栈住下吧。现在已经过沥江口,马上就到能到府津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里路,就到了府津。

    马车还走在街道上,何颜一蹦就跳下了车,大喊一声道:“哎呦,折磨死我了,你爷爷的,骨头都差点儿坐软了。”完,何颜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嗯,方朔这地儿你最熟,你看咱们今住哪儿呀?”何颜一回头朝方朔问道。

    “这前面就有一家客栈,叫福缘楼。就是前面挂着木头牌子的那一家,干净也够宽敞,挺不错的。咱们就住在那儿了。”方朔一手指着前面回道。

    和陵泉差不多,府津这地方的人也不多。街上的行人大多都是往来各个大州的商人。因为地段极佳,一些本地人就做起了开客栈的买卖。有了货商大把大把的银子,没过多少年,府津就从一处村庄摇身一变,成了不亚于各州府郡的大城镇。府津这个地名也是由此而来。

    福缘楼正是府津最大的客栈。来到门口,那两座雕刻功夫极佳的石狮子就能显出福缘楼的财大气粗。

    门口的伙计眼力神儿高,早早地就看出方朔这一伙儿是来住宿的。马车还没停,两位伙计就迎了上来。其中一位哥儿对方朔他们施礼,并热情地问道:“几位可是要来住宿的?”

    何颜赶忙:“正是,正是。你们这儿还有客房吗?”

    哥儿笑道:“有,当然樱几位请跟我来。”另一位伙计上前接过方朔手里的缰绳,也热情地:“公子放心把马车交给我便是,您请进楼。我会把马车牵到后院,替您保管照料。”

    方朔施礼谢道:“那就有劳哥了。”回身掀开车帘子,方朔轻推了几下古谚,喊道:“古兄,醒了,醒了。咱们住店了。”

    古谚被叫醒,也不多话,利索地跟方朔下了马车。没想到才刚站直,古谚开口了就问道:“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吗?”

    方朔哭笑不得,一旁的哥儿却热情道:“有,当然樱客官想吃什么都有,各种食材,各种口味,保证让客官您满意。”

    福缘楼的排场果然够大又够讲究。在被伙计请进门后,大厅陈设有序。里边的柜台不高,甚至还有些矮,掌柜的写字记账怕是要弯腰才够得着。两旁的墙上挂着长幅字画,全是名家的手笔,有青州的俞瑾砚,有徐州冯笔斋,还有梁州的彭楷廷。一水儿的雍州红木桌椅,配上扬州的明窑瓷器。楼下楼上之间不封顶,楼下通着二楼,采光极好。鲜绿盆景点缀得恰到好处,不会有丝毫累赘之嫌。整个大厅简约大气,又不失精致,能让客人放松心神,平和舒适。

    何颜赞道:“好地方,真不愧是玄岳山下的城镇。”

    方朔催促道:“行了,别感慨了。你还不赶紧去要三间客房。银子可都在你的身上。还有,记住别要上等客房,银子会不够。”

    “哎呦,你真是婆婆妈妈的,我又不傻。”何颜回道。

    一上前,何颜走到柜台旁,掌柜的先开口问道:“客官有什么需要的?”

    “要三间平常的客房,再来些酒菜,其他的就不用了。”何颜道。

    “好的,给您开玄字丙号的三间如何?都是靠在一起的。”掌柜的问。

    “挺好,挺好。就先这样吧。”何颜回道。

    方朔一行人在楼里伙计的带领下,一拐角走到里间长廊。不多时,三人便跟着伙计到了房门口。伙计施礼离开,三人就各自进了屋里。

    方朔刚坐下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何颜就跑来串门。一进屋,何颜就大倒苦水,质问方朔道:“我你怎么就把古谚带来了呢?不是要我来玄岳山拜师来了吗?把他带上,这算怎么回事?哦,顺道也把他给收了,让我跟古谚做师兄弟呀?”

    方朔不能跟何颜实话实,只得没好气地白了何颜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方朔道:“路上听我的,准没错,我还能害你不成。古兄他那个样子,我看也没什么。修行之饶性格总是有点古怪,你以后就习以为常了。”

    何颜把头搁在桌上,郁闷地问道:“那咱们上山怎么办?你不会真准备把他带到你师父那里吧。”

    “古兄应该只是好奇而已,他不是了嘛,玄岳山在他眼里不是什么好地方。等古兄新奇劲儿一过,我想,不定他自己就会随便找个理由向我们告辞。”方朔道。

    “那要是万一他一好奇,也想拜师了呢?不定还真是。不行,我得问问他去。”何颜完,起身就去了古谚那里。

    方朔拿起杯子正准备要喝口茶,突然何颜一下子就动了身,方朔都没反应过来,何颜已经走了。这下可把方朔给急的,放下杯子赶紧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古谚这里,一进门就看到古谚又在啃羊腿。古谚是一手一条烤羊腿,桌子上还摆了一堆。

    何颜是当场就发飙了,朝古谚怒吼道:“谁让你点的烤羊腿,一点还点了这么多,我现在哪里还有多余银子供着你。我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哎呦,真是把我给气死了。”

    方朔不想何颜把这事闹大,赶紧劝道:“不妨事,不妨事,我认得这家福缘楼的东家。看在我和我师父的面子上,赊一回账,也不打紧。”

    古谚吃得正香,这会儿听见二人话,放下右手上的羊腿,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扔在桌上,又拿起羊腿边啃边道:“不就是钱吗?我有啊。”

    这下何颜和方朔都傻了眼,眼前这一幕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古谚继续道:“这里的东西挺好吃的,玄岳山我就不去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哦对了,这羊腿,你们吃吗?随便拿,不用客气。”

    何颜立马上前拿了两条羊腿,还举着手回头问方朔道:“这不拿白不拿的,你要吗?”

    “你吃吧。我回去了。”方朔完转身就回去了。

    何颜倒是留了下来,和古谚坐一道一起啃羊腿。不知是真的饿坏了,还是存了报复古谚的心思,何颜甩开胳膊干得火热,就像是要和古谚比试他们俩谁吃得多,吃得快。

    也不去管隔壁两人怎么闹腾,方朔这会儿安下心来,端起杯子,细细地品着茶。

    当年,自己辞别了师父,隐居在陵泉。原先打算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过一辈子,可谁能想到自己碰上了何颜这个讨人嫌的家伙,还糊里糊涂地和他成了朋友。这次带何颜上玄岳山,将来又会有什么样的变数呢?

    卧床闭目,思虑却不得停息,方朔也不知何时才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睁开双眼,方朔起床洗漱一番。推门步入长廊,此时的福缘楼像是活了过来。商客陆续前往大堂,准备启程。

    方朔起得已然够早了,可没想到这往来的货商已经吃过早点,准备启程了。眼见此景,方朔不禁感恺:“晨光未见无啼乐,客旅尤能赴早征。三十六程暑寒尽,半世奔波为余生。”

    “啊,嗯,哦。”一旁伸个懒腰连换了三声语调的何颜开了房门,眯着两眼朝方朔踱步道,“什么破诗,大早上的,方大诗人在这儿发什么疯呢。”

    方朔奇了,笑道:“何公子为何早起呀?这平日里的你,要是不睡到正午,那可起不来。怎么着,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

    “我倒是也想再睡一会儿,无奈昨夜吃羊肉吃得太多,肚子里像是装了石头一样,难受得要命。本来夜里就睡不好,大早上,又听你在这儿鬼叫,我还是别睡了。”何颜苦着张脸道。

    “哈哈哈,吃肉吃到撑,你何颜也算是底下少有的奇人了。真不知是福气呢?还是报应呢?哈哈哈。”方朔大笑了一会儿,又问何颜,“古兄弟呢?他如何了?也与你一般吗?”

    “古谚那家伙是个闷葫芦,看着挺欠的。不过你要是和他一起待久了,他还算得上是一个朋友。要我呀,他也够怪的。半夜吃完羊腿,他招呼不打就出门走了,问他去哪儿,他也不。没见过这样儿的。”何颜打着哈欠道。

    方朔这回是放下了悬着好多的心,轻松地朝大堂走去,手一招,对何颜:“好了,咱们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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