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手中厚重的册子,收回储物戒中,子玉抬起头,不慌不忙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想陪你睡,可我回去时你霸着整张床,睡的像个死人一样,叫不醒,推不动,我在床边坐着看书,你梦话里都还嫌我声音太响,我不出去怎么办?”

    “……啊,这样吗?”

    将离张着嘴巴愣了片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扭了一会儿,略显尴尬。

    随后却又半分没有考虑簇一道屏风之外,还躺着个只想好好睡觉的谢必安,娇嗔道:“叫不醒你就不会换个方式叫?推不动你就不能不用推的?”

    子玉思考了一下,皱眉:“我想过直接将你打醒,但见你睡的实在香甜,梦里都在笑,便没有忍心。”

    将离:“……”

    呵呵,她可真是谢谢他了,居然都学会怜香惜玉了!!!

    将离捂了一下脸,啪啪啪的又拍了两下桌子:“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直接上来和我一起睡?!”

    屏风后,谢必安将被子整个蒙过头顶。

    子玉目光迷惑的看着她:“我不是过整张床都被你占了么?哪有我的地方?”

    将离生无可恋:“我身上不都是你的地方?!你就不能直接…”

    “……!!!”谢必安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来,砰的一声一把推开屏风,将她后半句话打断。

    鬓发散乱的冲出来,仅着一件淡青色中衣的鬼魂,脸色漆黑如碳,咬牙切齿,笑容卑微中透露着狰狞:“是我错了行吗?”

    “是我错了,是属下不该在夜里回房睡觉!来来来,床给你们,房间也给你们,两位神仙想玩什么花样都请便,好吧?”

    完他扯过挂在衣架上的白袍,往身上一披,双瞳幽绿的冲了出去。

    子玉:“……”

    将离眨巴眨巴眼睛,沉默了一下之后,心中三分惭愧,七分不服气:“都是成亲三回的鬼了,怎么脸皮还是那么薄?我也没什么特别过分的吧……”

    尴尬中的子玉,闻言登时皱起眉来:“你还想什么特别过分的?!”

    见他嗔目恼怒的模样,将离一下子怂了。

    低眉顺眼,脸红认错,她埋着头,去拉他的手,呜呜嘤嘤的:“一日未见,我都想你了,干嘛这么凶嘛……”

    子玉:“……”

    明明听得出来,她这敛眉低眼的样子,娇媚又可怜的声音,全都是信手拈来的把戏,可他的所有脾气和怒火,还是就在这么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手腕一翻,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抱在腿上。

    子玉叹了口气,什么也不想了,低下头,捏着她巧的下巴,嘴唇便吻了上去。

    指腹在她雪白的下巴上缓缓摩挲着,他气息火热,口中淡淡着:“只是一日未见,有什么好想的……”

    可心里大概是疯了,万般想不到,只是一日未见,他一吻再吻,濡湿缠绵,竟如斯想念……

    烛火明灭之间,丝绢的长袍适时的滑落,露出她雪白的肤色,和精心准备的衣衫。

    子玉目光霎时一顿。

    这可真是一条他仙界为神两万年,行走江湖十几年,都想象不到的伤风败俗的裙子……

    这件衣裳的设计者,是个魔鬼吧?

    单臂抱起,扔在床上,他目光幽沉,欺身吓她:“你若敢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见人…”

    眸中水雾点点,眼梢膘渐渐。

    将离搂住他劲瘦的腰,指点轻轻贴在子玉唇上,堵住彼此所有后路的:“只穿给你看……”

    一双眼,似沉沉夜色,观繁星如坠,暗夜里生出无穷欲望,见不得光。

    挥手斩灭烛火,撩落纱帐,子玉看着她,如她所愿,身上都是地方。

    这乾坤颠倒的朦胧中,将离倒难得还有几分清醒和廉耻的迟疑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回自己的房间?这里,这里好像还是必安的床……”

    下一瞬。

    “啊……”

    算了,当她没。

    ……

    月明星稀,一榻凌乱中,将离迷蒙着睁开眼,抬手揉了揉:“唔…都什么时辰了,宝贝怎么还不睡呀?”

    忽略这一声柔柔腻腻的宝贝,子玉在她肩上拍了拍:“你睡吧,我不困。”

    关于睡觉这件事,他已经放弃挣扎了。

    子玉估摸着,以他如今上神大成境的神识强度和灵魂力量,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大概清醒一万年也睡不着。

    而他怀里这个上圣尊神,也不知是灵台里哪根法则锁链搭错了,竟然每日都能睡着,也真是本事。

    既然彼此适应不得,他也不再坚持,只搂着她躺在床上噤声养神,就当苦修一场。

    打了个哈欠,引的眼下流出整整两行泪来,将离挪了挪身子,整个人往子玉身上一趴,在他嘴角亲了亲:“那我也不睡了,我们话吧。”

    “什么?”

    将离想了想:“你白日里去给清光和南山延寿,怎么样?”

    起这桩,子玉笑了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她的长发。

    “延寿很顺利,并没有耗费我太多修为,但你知道我刚为他们施法完毕,清光问南山,当下他心中最想做的是什么,南山是如何的么?”

    将离来了兴趣。

    这位被残害了一辈子,被囚禁了一辈子,痛苦了一辈子,又快乐了一辈子,不知该是个高尚的凡人,还是个落难神明的南山先生。

    他为人活了三十三年,为活死人生存了六十多年,如今终于得了命运几分馈赠,神明几分垂怜,觅得些许自由的心灵,他当下心中最想做的,会是什么?

    子玉:“他他苦思六十载,做了一首曲子,想要弹给无救听。”

    “啊???”

    将离呆住了:“为什么是无救?”

    “好吧,是这罪孽深重、脑子有病的狗贼很正常,但以南山的能力和修为,一首曲子而已,他竟要苦思六十载么?”

    子玉轻叹一声:“你没有见过他,在孤云隐里,他本就是个只有一缕残魂支撑肉体的活死人。”

    “六十年不见,这缕残魂愈发脆弱,其中的道韵甚至就快要消散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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