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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昭之

第八百五十七回 贪心的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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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亮的声音一闪而撞,那种触碰并不是惊天动地,而是普通的金戈相击,就像两柄长戈相交,显得很是微不足道。

    但赤气凝合,规则相迎,那种危险藏于玄妙,非一般的仙境者可以做到。

    在别人看来,那是风平浪静,只有被卷入其中的狼帝和洛帅才知道什么叫做不着痕迹的死亡。

    诛仙术是专门攻击元神的招式,一但施展,目标对象的元神将被仙术潜移默化的斩裂,也就是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赤气包裹杀伐,规则推动锁魂,夺命追魂术如微风而动,散在天地间的魂引直通冥界,追逐夺取仅在一念之间,即使是大罗金仙中招也会身死道消。

    很普通的攻击下暗藏玄机,狼帝的元神被斩裂,被绞杀,那具躯壳根本阻挡不了,魂体与身体相分,狼帝的躯壳也瞬间龟裂,然后化尘归土。

    洛帅正飞快的变白,红润的脸上开始逐渐虚化,变得越来越透明。夺命追魂不足虚言,那种虚化是术的效果,当透明至极的洛帅如雾气消散时,这天地间就失去了他们的存在。

    不动声色的死亡是最恐怖的,仅仅一个照面而已,两名准圣就在绝命绝魂绝体的术之下死去,这让阿烈惊骇不已。

    阿烈不知自己爹娘,也不知名姓,从记事起他就蹒跚乞讨,跪着的时候倒比站着的时候多。

    小乞儿时有年长的乞丐带着,为了搏同情多得个贝币,少不得淤青伤痕,也沾染了一身的癞痢。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旁人四次儿子三次孙子,因此给自己起了个名儿,叫癞七儿,也不在乎再当个癞八儿癞九儿的,可惜大了没人再理他。

    后来十八九岁了,日子反倒更艰难起来,他容貌丑陋惹人嫌弃,瘦小枯干,守不住热闹人多的巷子口,被旁的乞丐追着踢打。

    有一年更是天下大旱,城里涌进了许多的灾民,官府怕难民生变,干脆将一干乞丐灾民都赶出了城,每日午时在城门外放粥赈灾,癞七儿无奈,睡到日上三竿,靠着一碗薄粥度日。

    比起那些横陈官道、土路过夜的外乡人,癞七儿嘿嘿冷笑,他自是知道一个遮风挡雨的好去处,路旁三里外的山坳里,有个小小的土地庙,虽然废弃,足够他夜里容身,他才不会告诉那些抢食的难民呢!

    这天夜里,癞七儿肚里饥饿,靠在破庙墙壁上盯着暗处,也许有饿昏了头的耗子,捉住也算口肉吃。

    可等了半晌,除了风吹着荒草的动静,连虫鸣也没有,倒是一阵大风吹散了乌云,露出一轮圆月来,透过破窗照到了依墙而坐的两尊泥像上,泥像歪斜,模糊能看出是一老头和老太太的样子,这里既是土地庙,这神像自然便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可惜民不聊生,自顾不暇,渐至荒废了。

    癞七儿睡不着,嚼着草棍儿斜眼觑着泥像,嘴里忍不住诉起苦来:“土地爷爷哎,你二老纵使衣衫破烂也比我强上许多,每日只需坐着,我却要四处奔劳寻口吃食,一日不吃便饿得难熬哩!且看看我这身子骨,风儿一吹就要倒,从来不知那热乎饭菜是啥滋味,我癞七儿自小便是个乞丐,竟不知是哪辈子做下的孽债,今世要受这个苦,我这心比黄连呦,向哪里诉苦去呢?真是冤枉!”

    癞七儿念叨得累了,忽然觉得一阵暖风徐徐吹过,周身舒坦,不饿也不冷,眼皮一耷拉,睡了过去……

    然而癞七儿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只是觉得天色大亮,是该放粥的时候,起了身摇椅晃地往外走,可那路不是往日熟悉的模样,前边不远有座茅草屋,屋门前有个老头儿正冲他招手,癞七儿心里纳罕,这处怎会有户人家?饥民过处,野草不生,寻常人家都躲进城里避难,难不成这户人家藏着米面金银?x

    癞七儿渐渐走近了,见那老头儿灰衣白发长胡子,面色红润,果真不像是忍饥挨饿的模样,心下暗喜,正想开口唱上莲花落,讨些吃食。

    那老头摆摆手,道:“年轻人,省些力气吧,小老儿家无余粮,你唱出花来也没有下肚之物,眼下倒是有事要请你帮忙呢!”

    癞七儿苦笑:“你这老头儿,我一个将死乞丐,能帮你做什么呢?”

    老头儿伸手指向草屋里面,说:“你瞧瞧,我老婆子突然得了病,只想喝上一碗粥。听说那城外在施粥,我脱不得身,你可愿意去替上我俩讨来一碗?”

    癞七儿伸脖子一瞧,嘴里嗤嗤冷笑,道:“老头儿,你可知道那官府放粥,每人只得一碗,清的能照见人影儿,若要混弄着再讨,便要挨上顿好打哩!我瞧这老婆子倒是白胖,挨得住许多天的饿,我若是没得吃食,只怕今夜就要去见阎王呢,也不哄你们白白等着,你们若要粥,还是自己过去讨吧!”

    老头受了揶揄,听得屋里老太婆哼了一声,也不再强求癞七儿去讨粥,伸手指着房子角落一根腐朽木梁,道:“也罢,小老儿只在这里陪着老太婆饿死便是啦,你瞧那木梁歪斜,不日便要倒塌,你帮我正正可好,让我夫妻二人不受那屋倒房塌之苦?”

    癞七儿认定这户人家没有吃食,哪肯白白出力,做出气虚体弱的模样,干咳了两声,道:“老头儿,你瞧我这身子骨,走路尚要拄着木棍,哪有力气帮你正房梁呢?只怕推上两三下,就要累死在你家屋檐下呦!”

    老头想不到癞七儿如此疲懒,连连摇头,道:“罢了,罢了,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屋后一片红薯地,原本是枯了,今日却有新芽冒出来,只是许多沙土碎石压着不得生长,你可愿意替我捡捡石头,若是结出红薯来,也算是救命的活路呀!”x

    癞七儿听得这话,竟然嘴角一咧,说:“举手之劳,我做做好事,帮你就是啦!”

    癞七儿去了那片荒地,果真是碎石当中有几颗绿芽,他见那老头儿转身进屋去照看老太婆了,顾不得碎石扎手,两手冲着芽下抓挖,他想着这老头儿是不是老糊涂了,荒地发新芽,必是土里有着未挖净的红薯!有现成的粮食不吃,倒等着开花结果,可不是糊涂了吗?

    他挖了几下,当真从土里拨拉出一个拳头的红薯来,癞七儿喜出望外,将那地里几颗新芽处都挖起,共捡了五颗,他全都塞进怀里,看那老头仍是没有出来,猫着腰一溜烟儿地跑了……

    癞七儿只想寻个无人处饱食一番,可他一边走,一边觉得怀里变得轻飘飘,手捂着的红薯像是捏碎的水泡,“噗”的一声不知所踪,癞七儿翻遍了破衣裳,竟然寻不到了。

    他疑心掉在了来路上,还想回头再寻,四周变得雾蒙蒙一片,只听得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冷冷地说道:“这人三世乞丐横死之命,无福无德,你却偏偏心软要救他,给他指点了金山银海又如何?米粒遮眼,只看得到那几颗红薯罢了。有力不出,有德不积,更是窃取偷盗,利己害命,竟成了恶行罪过,短了数年阳寿,你呀,看你还多管闲事!”

    癞七儿又听得那老头的声音,只是哀叹了一声,他心里惶惶的,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还想狡辩几句,忽然“砰”的一声头上剧痛,他摸着脑袋醒过来,原来只是大梦一场,睡歪斜了,脑袋撞在地上,方才醒过来,看天光才只是清晨,他摸摸怀里,还在可惜那几个红薯。x 电脑端:

    想要合眼再睡,忽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他抬头看见那两座泥像,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那土地公和土地婆,怎么看就怎么像梦中的老头和老太婆。

    癞七儿乞讨一生,虽不敬神灵,却也怕这等诡异之事,他还想冲着泥像念叨几句,忽然破庙里刮起旋风,吹得癞七儿睁不开眼,连着几个跟头,跌出了破庙之外。

    癞七儿遍体生寒,也不敢再进去,循着土路匆忙而去,想寻个人多的地方。可不知怎么走偏了道,进了一处山坳,三个满面横肉的恶汉瞧着他嘿嘿冷笑,其中一个也不避他,上下打量一番,道:“送上门来的好肉,且够哥几个吃上两天啦,桀桀……”

    癞七儿被按着腿脚,一棍打在了后脑上,他眼前漆黑,最后的想法是不该挖那红薯哩,若是土地公婆真显了灵,他得了金山银海,该是多么的逍遥快活,也要顿顿吃肉……

    眼看昏死将亡,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时,才知被一人所救,这位救命恩人就是后来的鬼侯。癞七儿后来成了鬼侯的侍卫,改名成了阿烈,最终走上了修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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