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处处令你伤心,令你屡感失望,我......亏欠于你太多了”。

    唐轩城喉间酸涩,眼中亦浮出悔恨之色,身旁的赵韵只轻抚着唐轩城的手背,唯应道:“轩城,为人媳妇自是比不得身处闺阁时的畅意,总需经历这一番......”

    “便如你的,母亲虽不喜我,却均是于微末事处有所责备,终究未曾真正伤害到我,侍奉婆婆本便是儿媳的本分,未得婆婆心意而承有责备亦合乎情理......”

    “这些均是我理应承担的,亦是我与婆婆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更非你的错处,你待我的真心从无更改,便从未亏欠于我”。

    唐轩城心中复杂,瞧着眼前的赵韵更是多出了珍惜,且轻叹一声,转而继续道:“若非是我这置身事外的态度,你断不会饱受委屈,而若非我不为母亲所喜,你亦不会经受这一切不公”。

    “当年,我未为你思虑半分,单是隐下了分家的想法,再无所作为,明知晓母亲的言行于你不公,却未帮佐你任何,分明我的几句劝阻便足以更改你的现状,却亦不愿母亲为此伤神,只由着你万般隐忍......”

    唐轩城缓声陈述道,这番往事是与他听,亦是予身旁的赵韵。

    “我的态度,令你更生委屈,你不言语,只独自消化着这一切,日子就那样继续着,本以为母亲的想法断不会改变,你与母亲的关系亦会因此一直僵持下去,直到三弟前些年迎了一个女子入府,我方意识到,自己终是会错了母亲的心意”。

    “那女子便是东府现如今的曼姨娘,曼姨娘本为一武夫家的庶女,然生的清丽娇柔,自不似武门之人,她与三弟于街道相遇,倒是因此寄情......”

    “二人于京都一处院生活了一月有余,三弟方领着她回府拜见母亲,母亲惊讶于三弟的行径,只觉是曼姨娘蛊惑三弟在先,便对她多有不喜,在知晓了曼姨娘的身家后,更是心生排斥,那番模样,倒是与当年待你时的作态一般无二......”

    “然而三弟当是已然对曼姨娘多有爱意,当是痴缠于母亲,央得母亲让她入府做得个妾室,母亲心中不悦,却不愿伤了三弟的心,终而是顺着三弟的心意抬了曼姨娘入门,亦大抵是瞧着三弟当真心悦于曼姨娘,倒是做主给予曼姨娘以良妾之名......”

    “得知此事后,我心中颇为震惊,母亲在一日内便接纳了曼姨娘的存在,更未同三弟有任何吵嚷,这是极不正常之事,若母亲当真不喜武门之人,断不会如此轻易地同意此事......”

    “之后,曼姨娘便入住东府,母亲待曼姨娘虽不亲近,却从无待你时的排斥,而曼姨娘对母亲亦极为恭顺,她性情温顺却并不温吞,更是善于得巧语引得母亲开怀,自是比三弟妹更引得母亲喜欢......”

    “渐渐地,母亲便鲜少由得三弟妹近身侍奉,倒是乐于让曼姨娘去往松竹院相谈一二,至此,母亲便真正认可了曼姨娘此人,同她相处时没有一丝嫌隙,更没有任何敌视之意,却宛如亲身母女一般”。

    “母亲对待曼姨娘与你相异的态度,再度令我身陷不解,韵儿你虽不是曼姨娘那般巧言善行之人,却亦是行事大方、举止得体,自当得是一个极好的儿媳......”

    “母亲若可亲待曼姨娘,自表明这身家府门并不紧要,出身将门亦非她不可容之处,若善行巧言的儿媳她可接纳,处事得体亦万般恭顺的儿媳,她又如何会行如此排斥之举?”

    “然而至始至终,母亲均未能接纳你,对你的抵触,倒是随着时日愈发加重,那时我深感奇怪,却终不知晓韵儿你究竟于何处惹得母亲不喜”。

    “我亦开始思索母亲待三弟妹时的态度,三弟妹从不讨得母亲喜爱,然而在她未与你交好前,母亲待她虽是偶有叱责,却从无嫌恶之感,饶是她之后失了三弟的欢心,母亲亦并未流露出任何针对之意,且是不愿多瞧于她罢了......”

    “然而,自三弟妹往来于霁月阁的次数逐渐增多,与你的关系日趋亲近后,母亲在瞧见三弟妹时,眼中却逐渐产生嫌恶与抵触”。

    “母亲待三弟妹态度的转变,是因了你,这个事实亦在表明,母亲厌恶你至深,因着对你的厌恶,连对你身旁亲近之人亦存有排斥......”

    “当时,我同样找不到其内缘由,思来想去,且以为是韵儿你未得母亲眼缘,亦以为是你的性情相貌同母亲生平所厌一人相似所致,却并未意识到,母亲于你的厌恶缘是因我......”

    “待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却难以服自己相信这个猜测”。

    “母亲是生我养我之人,是我的至亲,我如何能信,在母亲的心中,从未有我这个儿子的位置,如何相信,我这个亲子于她不过是作为一个得利的工具?”

    “若当真如此,我又该如何面对你?该如何告诉你,你于侯府内所受到的一切委屈,都是因了我这个夫君所致?”

    “我欺了自己许久,这个自欺之举,伤了自己,更伤及你们,若非阿瑛点拨,现下的我依旧是身处混沌,往后会因此做下什么祸端亦是难料,你瞧,我这个父亲未能护得阿瑛周全,却须得她来指点于我,为人夫、为人父,我皆未能尽责......”

    唐轩城轻叹了一声,只低眸望着二人相握的手,再次温声道:“韵儿,回顾这些年来的一切,我竟不知晓自己原先究竟在做些什么,如今闹得这府门不宁之状,皆是我的无能与犹豫不定所致,现下我断不会再自欺,更不会两相犹豫......”

    “方才所言亦非气话,我这个长子在母亲心中,确是与至亲无甚关联,我只需肩负起荣耀唐家的义务,给予母亲所需的一切便是足矣,三弟对母亲而言,方才是心头肉,我虽不理解母亲何以如此,却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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