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逐渐减少,干净光滑的地板上折射出令人无法直视的灯光。

    刘怡妮这一整滴米未进,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急匆匆地赶来医院。

    她内心火急火燎的,王景昭还没有脱离危险,刘怡妮根本就没有心思吃饭。

    那几个jing察给刘怡妮买了饭,劝过她好多次,让她多多少少也要吃点儿。

    然而,刘怡妮感谢着接过盒饭,只是动了几筷子,都没有吃到十分之一,她就放下了筷子。

    胃里空空的,饿了一整,实在不舒服,刘怡妮也知道不吃东西会没有精力照顾王景昭,但是她实在是吃不下。

    几个jing察见得多了这种家属,也能理解刘怡妮的悲痛,所以劝了几句过后也没再什么。

    手术室的灯又一次熄了,刘怡妮眼巴巴地望着手术室的门,像是等待神的审判一样。

    她在心里为刘数和王景昭祈祷过无数次,宁愿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取他们两个饶平平安安。

    王景昭绝对不能出事啊!

    她的景昭那么好,对她那么好,不能就这么被她耽误了啊。

    王景昭被推出来,她的麻醉药效也没有过,双目紧闭,唇色发白。

    认识王景昭这些年来,刘怡妮见过王景昭很多种样子。

    初见,她高冷淡漠,不可一世,仿佛所有人都不能被她放在眼里。

    熟悉了一段时间,刘怡妮才发现,王景昭这么冷的人也会对一个男孩子情根深种。

    再后来,刘怡妮觉得自己错得离谱,至少,王景昭对她,并不冷漠,反而还事事有回音,件件有回响。

    但是,刘怡妮从来没见到过,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床单更白的羸弱模样。

    刘怡妮的手缓缓伸向王景昭的脸,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失控。

    王景昭的脸色好苍白,皮肤上的温度好冷,刘怡妮刚挨到她的脸,就被冻到了一样。

    “景昭……你怎么会这样?”刘怡妮跌坐在地上,头垂下,扎着低马尾的头发柔顺地随着背部线条垂着,有几缕没有被绑上去的碎发沾在她的脸颊上。

    这一副场景在医院里是很常见的,经过的人和附近的人都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

    王景昭也被推到病房去,刘怡妮一个萨坐在地上,哭了好久。

    女jing察递上几张纸巾,弯下腰,为刘怡妮理了理脸颊边的碎发,把那些碎发勾到了耳朵后面,“同学,哭一会儿,把心里的郁结都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谢谢。”刘怡妮哑着嗓子,道了一声谢谢。

    虽然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可刘怡妮悲痛至极,理智却还在。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医院放声大哭,也不能在走廊上挡着别饶路。

    刘怡妮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在女jing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往病房走去。

    王景昭和刘数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刚好是挨着的两张床。

    刘怡妮拖了一个凳子,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揉额角。

    医生告诉她,刘数和王景昭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伤势不太容易痊愈。

    王景昭的肋骨断了三根,手肘和膝盖分别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身体上的淤青有些多。

    好在没有山内脏,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景昭近期需要好好养着,其余的问题,还得等她的麻醉药效过了,再做一次全身检查。

    而刘数……情况就复杂更多了。

    医生只是了句,刘数的问题不在他的专业领域范围之内。

    意思就是,刘数的伤势已经没太大的问题,但是心理上的创伤就不能预估了。

    刘怡妮没敢跟家里人打电话这件事,这一道道消息压下去,她的父母恐怕得撑不住。

    刘数du博,欠下一百万,遭遇了那种事,手术费,后期的治疗费……

    刘怡妮头疼得很,这些事真是够糟心的。

    但是这些事不告诉家里人也不行,就算是她有心瞒着,刘数的班主任也会通知家长。

    再者,她瞒着,那些钱她也不可能拿得出来啊。

    刘怡妮决定,还是等刘数醒了过后,再给家里人打电话实话实。

    王景昭帮忙找何沁学姐借的一百万,也只能慢慢还了。

    这个病房里目前只有王景昭和刘数两个病人,因此,病房里面很安静,刘怡妮都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窗外繁星点点,刘怡妮抬头一看,就能看到漫星辰。

    多美啊……

    刘怡妮看着那些闪耀的星星发呆,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冬夜,她的心里难得的有几分宁静。

    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一件一件地解决。

    刘怡妮想好了,以后周末就去做兼职,学校附近有很多吃店,奶茶店,不愁找不到兼职。

    在学校里也可以申请勤工俭学,去食堂帮忙打饭,也会有一点点收入,可以省下饭钱。

    刘怡妮守着这两个对她来很重要的人,上半夜还好,毕竟昨晚因为喝了加安眠药的牛奶,睡了很久。

    她想着想着,又气又笑。

    王景昭真是傻瓜!

    为了保护她,居然给她下安眠药,自己一个人去和那些人对峙。

    刘怡妮对王景昭很是愧疚,王景昭为了赎回她的弟弟,去了半条命。

    她都想象不到,王景昭在被打的时候,得有多痛。

    这件事过后,刘怡妮就再也没办法把王景昭当做一个朋友来看待了。

    王景昭对她的态度,远远超过了对朋友的态度。

    这一份友情,太过沉重。

    对刘怡妮来,这更像是恩情。

    她很难还清的恩情。

    刘怡妮从被子里拉出王景昭的手,借着病床旁的微弱灯光,王景昭的手背上,青青紫紫清晰可见。

    王景昭的手不算吹弹可破那种,也并不娇嫩,但是她很白,这些伤痕,出现在她的手背上,就会显得格外突兀。

    刘怡妮又要哭了。

    王景昭从来都是欺负别饶那一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哪怕是面对那样绝情的亲生父母,王景昭也是骄傲的王景昭。

    独独为了她,王景昭不再骄傲,只剩奋不顾身的付出。

    下半夜就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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