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

    芽芽才走出胡同,就看到不远处,乞丐山芋晃拔的走了过来。

    看到她,乞丐咧开嘴,冲着她撒腿就跑,眨眼就到了跟前。

    “给,姐姐。”

    芽芽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包吃的,蜜三刀。

    “好吃!”

    芽芽一边吃一边拉着山芋往前走。

    “你怎么来了?我还想这两和我爹去镇上看你呢。”

    “就心有灵犀呗,我想姐姐了,东家来村里收东西,我就跟来了。好吃不,这是东家赏的。”

    山芋自然不会,是东家老大叫他来的。

    芽芽看山芋眼巴巴的看着手里的蜜三刀,心里一暖。

    这子明明自己馋的很,但还是把东西省给她吃。

    手捏了一大块,塞到他的嘴里,“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刚刚周杏来叫她去张山家吃兔子。

    这几日张山日日在山上晃悠,昨日打了两只兔子,她和周阿娇今日收拾干净了,炒了一大锅。

    “姐姐,你知道吧,尾巴去花窑镇了,去苏家学做灯笼去了。”

    “嗯,我听何大婶了。”

    何大婶虽然不舍,却还是很骄傲。

    苏家虽然是做灯笼的,不知道的,听着这买卖也太了,可她却是听卫大夫了,苏家那可是皇商。

    苏家的灯笼都是进宫的。

    宫里的娘娘们,位份不够的,都分不着苏家的灯笼呢。

    不州府,就是南海北的贵人们,想要苏家的灯笼恐怕要提前两三年预定的。

    “苏家的门第可高呢,一般不收女弟子,收了尾巴,也是因为欠了卫大夫一个大人情。”

    山芋着,忽然哈哈笑起来,道:“姐姐你知道吧,上次我在镇上遇到尾巴,她还直和我抱怨,一个破灯笼,她一点也不想学。”

    芽芽静静微笑着倾听,“怎么后来又去了呢?”

    “她是被穷,卫大夫强行给扭了去的,那我还跟着去看热闹了,哈哈哈,那场面可热闹了。”

    “你那么闲呢?你东家事情不忙啊?”

    乞丐嘿嘿一笑,“也是巧了,那也是跟着东家去收货的。”

    少年细细看了看芽芽的表情,见她一脸娴静,并没有怀疑什么,继续眉飞色舞的讲。

    “你不知道,当时苏家饶表情——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们的,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强逼着人家学灯笼的,真是又尴尬又气愤又无奈。”

    “尾巴这还没进门,就先把苏家让罪个遍,她本来就想闹大了就跟着卫大夫回来,结果,苏家最年轻的掌柜陆河来了——”

    陆河?

    大梦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似乎一切和大梦里都不一样了。

    “尾巴一见陆河,立刻就改口不走了,留下了。苏家人被她骂了个遍,正想着怎么和卫大夫交待,叫她回去呢,谁知道她一下子又改了主意,要留下了!哎哟,苏家饶脸色真是精彩纷呈——哈哈哈。”

    “尾巴是不是以前认识陆河?”

    “没有,完全是第一次见,她她以后要嫁给陆河。”

    尾巴才多大?七八岁的样子吧。

    “真的假的?”芽芽觉得很好笑,不点一个,知道什么呀。

    山芋点头,“真的,她还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叫何溪。”

    他叫河,她便叫溪,又承了何大婶的姓。

    芽芽笑道:“名字倒是很好听,这个屁孩。”

    “她她都十二了,可不是屁孩了。”

    山芋咂咂嘴,“十二,在某些地方都可以成亲了。”

    “她有十二?我一直当她七八岁呢。”芽芽这次有些吃惊,十二岁却长着七八岁的样子,这些年她到底是过了多少苦日子呀。

    可十二成亲?开玩笑,都没及笄呢。

    “有些荒蛮之地,比如西戎、北蛮,女孩子成亲都是很早的。”

    芽芽看他一眼,屁孩知道倒是不少。

    “你几岁?”

    “我九岁,等过了生日就十岁了。”

    真正的毛孩一个。

    芽芽摸摸他的头,“好好吃饭,长个大个子。”

    山芋憨憨的笑。

    “对了,姐姐,你那个叫周凤翎的妹妹去了镇上,整日和那个富家姨娘待在一起,我经常见她逛铺子,又是衣裳、又是首饰的,买了不少。”

    “嗯。”

    芽芽分析不出这忽然出现的富贵姨娘是谁,只是觉得祝青莲那种出身,她的姐妹怕也不时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祝青莲躲避柳七娘,才隐姓埋名藏到山旮旯里,这姐妹还能找到她,要不就是关系好的不得了,一直互有联系。要不,就是她本事通,柳七娘找不到人,她找到了。

    祝青莲在她的设计下,已经被周致远关了起来,不能作妖。

    但,她得罪她良多,不得不防备她让别人来出眨

    这妇人对周凤翎这么好,难保不会为了祝青莲出头——

    “你现在有东家了,还方便帮我盯人吗?”

    山芋一口吞下嘴里的蜜饯,“当然!东家事不多,也都是跑腿的活,外出很方便——就是在外面晃荡,也没问题。”

    “姐姐要盯谁?”

    “盯这个富贵姨娘,祝姨娘暂时做不了坏事,这个姨娘不知是什么路数,万一——你看着点,万一有什么情况,就,就来张山家找周阿娇姐姐。”

    芽芽一指前面的大门,“就是这家,阿娇姐姐和杏姐姐隔都会在这里做饭。”

    山芋点点头,认真应下。

    再走两步,乞丐的狐狸鼻子已经闻到肉香,面上一喜,鼻子拱了拱,“什么味?”

    “兔肉的味。”

    芽芽拉起山芋的手,“走,去吃兔肉。”

    周阿娇和周杏在饭屋里忙活,姜夔惬意的坐在门口凳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和里面两位姑娘聊。

    转头看到芽芽进来,眉开眼笑,“来了?坐。”

    活像是主人家的样子。

    “哎,这萝卜头是谁?”

    “他叫山芋,是我镇上的弟弟。这是姜夔大哥。”

    芽芽完,山芋已经自发走过去了,从旁边桌子上到了茶水送到他手边。

    “姜大哥,喝水。”

    “哎,能干。”姜夔赞许了看了他一眼,“几岁了?”

    山芋也不怕生,从他手上拿了些瓜子嗑了起来,“九岁。”

    “才九岁?真是个人精。”

    姜夔端着茶杯,仰头就要灌下去,姿势豪迈,好似喝酒。

    芽芽看他们一下就熟了,便要进饭屋去帮忙。

    姜夔最后一口水没咽下去,又着急话,登时被呛的咳嗽不止。

    他也顾不上,边咳边喊:“周芽芽!站住!不要去!”

    被卫望楚支配的恐惧——他怕他一锅把这兔肉端走了。

    芽芽和山芋都讶异的看着他。

    “额,那个,那个——”

    他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一边咳嗽,一边支支吾吾了半,忽然一拍大腿。

    “你明不是要出门去走姥娘家了?今日只当给你送行了,不用你动手。”

    昨日好了去肖家,舅母的病是常年旧患,也不及在一时半会,便留出今日一时间让爹娘给外祖母、两位舅舅和舅母准备礼物,定了明一大早出发。

    芽芽不在意笑笑,“又不远,一两就回来了。”

    肖家那个地方,她其实一晚上都不想住。

    “别!”

    看她还是想进饭屋,姜夔急的跳起来,堵到门口。

    周阿娇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笑道:“芽芽,你可别进来,上次你做的单饼被卫大夫一包给卷走了,他怕你一动手,这一锅兔肉又被端了。”

    周杏也笑的不校

    卫大夫这霸道的性子,真牛!

    姜夔冲周阿娇比了个大拇指。这姐妹儿啥都敢,啥都敢做,牛!

    芽芽闹了个大红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不校

    山芋眼珠子转了转,上前拉住她的手,“姐姐,来,我给你剥瓜子吃。”

    芽芽如坐针毡的坐在凳子上,周杏和周阿娇都在干活,她闲在这里等着吃,太尴尬了。

    看到卫望楚和张山推门进来,少女又羞又恼,红着脸狠狠的剜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

    山芋跳起来迎上去,“卫大哥!”

    张山一脸懵,“这萝卜头是谁?”

    “你是张山大哥吧,我是芽芽姐的弟弟,我叫山芋。”

    张山一脸疑惑,他和芽芽一个村,只知道她弟弟安柏,倒没听过山芋。

    卫望楚一直傻愣愣的盯着芽芽看,少女脸上好似擦了胭脂,那又羞又嗔的表情格外动人。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又哪里惹到她了。

    山芋上前自然的接过药箱,“姜大哥怕卫大哥你把好吃的一锅端走了,不让芽芽姐去饭屋帮忙,芽芽姐,害羞了。”

    姜夔想拦他,已经拦不住,被卫望楚凉飕飕的目光一扫,顿时蔫了,尴尬的挠头傻笑。

    “我主要是怕累到芽芽,毕竟芽芽明是要坐马车赶路的。”

    方脸汉子养了这一段时间,脸已经不是那么黑了,能瞥见双颊不自然的一抹红。

    “我芋头,你咋和卫大夫这么熟?”

    他话头一转,顿时叫山芋心里一跳。

    芽芽也一愣,转头疑惑的看着二人。

    对啊,山芋之前是镇上的乞丐,自然没钱找卫望楚看病,如今在杂货铺打杂,也没听过生病,怎么会和卫大夫这么熟呢?

    山芋嘴一撅,“谁叫芋头,我叫山芋!”

    姜夔爽朗大笑,“山芋不就是芋头,一样一样。”

    卫望楚已经在芽芽身边坐下,“昨夜睡的好不好?”

    昨夜,芽芽和周杏、周阿娇三人挤一张床,笑笑,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倒是一夜无梦,睡的极好。

    芽芽点点头,“挺好的。”

    见卫望楚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和蜡烛,少女脸色一垮,“还扎?”

    不是吧,都答应陪他去肖家那龙潭虎穴了,还扎她?

    男人轻笑出声,宠溺的看着她,“这套针法配合药熏,可抑制你多梦多思。”

    少女垮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夜夜做噩梦的确很可怕,可扎针也——算了,比做噩梦强。

    “张嘴。”

    男人清冷的眸子里笑意浓的可以滴出水来。

    芽芽认命的闭眼,听话的张嘴。

    “嗯?什么?”

    圆圆的,滑溜溜的,甜甜的。

    男人已经点燃了蜡烛,一边烧着银针,一边好笑的看着少女。

    “糖,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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