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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韭菜东南生

第518章 朱仙镇之战(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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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尽速拿下柳庄,将左营四千人马调到前线来,官军稳固防守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臣以为,一个字,火!”

    吴甡出了自己的策略。

    朱慈烺明白了。

    火攻。

    中原久旱,干物燥,柳庄之中又多是茅草屋,只要四面齐射火箭,柳庄立刻就会变成火海,不管庄子里面有多少流贼,都会变成烤乳猪,如不想死,他们就只能突围,但官军在外面挖掘了壕沟,布置了防守,他们冲出镇子也是死路一条。

    朱慈烺眼睛一亮,但随即另一个问题却又涌上他心头,于是问道:“庄子里有多少百姓?”

    吴甡没有回答,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太清楚,又或者他认为,庄子里面有多少百姓并不重要,尽快歼灭柳庄的流贼,防止他们在背后捣乱,将所有兵马调到前线,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明末有为的官员,基本都非常果决,原祥符知县王燮就是典型代表,平常爱民如子,但遇上危急情况,却也能弃之如敝屐,杀人如麻,毫不拖泥带水。

    朱慈烺是一个穿越者,前世读史时,他对剿匪战争误山普通百姓,原本是有一定宽容和理解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真正身处这个时代,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身边人物的喜怒哀乐,特别是在京师街头,街头巷尾的几次闲逛,目睹升斗民近乎残酷的生存状态之后,他想法隐隐有些改变。那些被战争裹挟,无辜死鱼这场战争的百姓,不再只是史书上的枯燥数字,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于他的身边。

    所以在没有搞清楚庄子里面有百姓的情况下,他不敢轻易同意吴甡的建议。

    “哒哒哒……”

    马蹄声响,几匹快骑疾驰而来,当先一名将笠盔麟甲、英气勃发,盔顶的红缨在烟尘之中分外显眼。正是太子的中军官佟定方。

    太子令中军传令,因为前行的命令特别重要,所以由佟定方亲自去传。期间正好遇上柳庄的流贼想要突围,他带领几个中军,纵马驰骋,箭无虚发,射死十几个流贼,帮助左部步兵成功的将流贼又堵回了庄子里。

    一切完毕,佟定方急急赶往前线,正遇上两军对峙,十几万大军整队,烟尘滚滚,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他全身血液沸腾,仿佛又回到了无边无际、号角连绵的辽东。

    “殿下。”

    佟定方来到太子的面前,向太子报告:“各项军令均已传达完毕,各部正在执行,柳庄的流贼刚才想要突围,但被我军堵了回去,期间抓到一个舌头,据他供称,庄子里有流贼一千七百余人,由闯营中一名叫白旺的匪首率领。”

    朱慈烺点头,佟定方的消息来的正合适,于是问:“庄子里有多少百姓?”

    “大约七八百人,中原久旱,又经过流贼的几次扫荡,大部分的村庄都没有人了,但因为柳庄靠近贾鲁河,有一些鱼虾可捕获,所以庄子里的百姓还是不少的。”佟定方回答。

    “七八百人……”朱慈烺皱着眉头。

    到这时,吴甡也已经看出太子的顾虑所在了,在感叹太子仁义的同时,心中升起自责。火烧柳庄之策虽然妙,但却也有点毒,或者是有伤和,自己想办法执行也就罢了,何必经过太子殿下同意?一旦经过了太子,事情的成败必然就会归到太子的头上。当年诸葛亮平定南方,火烧藤甲兵,望着藤甲兵在火海中翻来滚去、生不如死之时,曾经感叹自己杀伐太重,怕是会折损阳寿,后来在五丈原点七星灯续命,对姜维过同样的话。

    太子是国之储君,应以仁义为本,这种有伤“和”的计策,不应该让太子知道。

    吴甡拿定主意,于是不再话。

    敲这时对面流贼大军之中响起了呜呜地号角声,军旗摇动,流贼好像要开始攻击了。朱慈烺急忙举起千里镜查看敌情。趁这机会,吴甡同自己的心腹幕僚李贤文声了两句。李贤文听得明白,快马去见左翼的左良玉。

    左军大旗之下,左良玉正在调配人马。作为戎马一生的宿将,他清楚知道,此战不止是关乎开封,更是关乎他左营的生死存亡,一点都马虎不得,而事到临头,他也已经没有了退路,除了血战求生,他再没有第二条道路。

    见到左良玉,李贤文不绕弯子,直接问左良玉面对流贼大军,可有破敌的办法?

    李贤文是吴甡的心腹,而吴牲又是太子的心腹,所以左良玉对李贤文的态度颇为尊敬,一点都没有平贼将军的架子,点头回答道:“流贼势大,本将暂无良策,唯有死战而已!”

    李贤文点头:“昆山将军忠勇为国,卑职钦佩。其实流贼也并非势大,主要是因为我军兵力太少,昆山将军带一万精骑、一万步兵为前锋,骑兵都在此间,但步兵却有四千人正在围困柳庄,如果能尽快歼灭庄中的流贼,将四千兵马调回来,必然大大增加我军实力。”

    “柳庄虽不大,但流贼构筑的工事却甚是牢固,一时怕是南下。如果撤围,庄子里面的流贼在两军恶战之时于我后方攻击,我军必乱。”左良玉道。

    “卑职倒是有一计……”李贤文声言语。

    不等听完,左良玉就明白了,同时也明白这绝不是李贤文个人、而是少司马吴甡的意思,于是点头:“本将明白了,请转告少司马,本将这就给徐元仁下令,令他火攻柳庄!”

    徐元仁,左营前军参将,此时正统领左营步兵,围攻柳庄。

    对太子来,火烧柳庄,伤及到庄子里面的百姓,是一件可能会影响到声誉的麻烦事,但对左良玉来,这根本不值一提,不要是为了歼灭庄子里面的流贼,就是为了抢粮抢钱,他左营士兵将经过的村子洗劫一空,也是常有的事。

    李贤文微微一笑,拨马离去。

    待李贤文远去,惠登相一脸疑惑的道:“怪哉。有此妙计,为何不直接传军令,却要令幕僚悄悄来?”

    左良玉脸色沉沉,瞟了一眼那一面“代巡狩”的大纛,冷冷道:“吴甡想要火烧,但又怕担当祸及村中百姓的恶名,所以想让我来背这个黑锅。”

    惠登相明白了。

    旁边的左梦庚一脸怒色:“这些文人太狡猾了,这个黑锅凭什么我左营来背?”

    左良玉冷笑一声:“左某饶恶名不少,不在乎再多一个,只希望吴甡能记得我的好,在太子面前能为我左营多美言两句。再者,歼灭柳庄流贼确实是当务之急,不然我军无法全力应对当面的流贼。给徐元仁传令,令他火烧柳庄,一个流贼也不要留,全部斩杀,战事结束之后,立刻整兵增援前线!”

    “是!”

    中军快马急急而去。

    “呜呜呜~~~”

    几乎是同一时间,闯营中军响起第二遍号角,作为和流贼交手多年的老对手,左良玉清楚知道,这是闯贼的准备号角,等到第三遍号角响起,闯贼的第一波攻势就会开始。

    举起太子赐予的千里镜,左良玉向对面观望。

    闯营和曹营的步兵都已经列阵完毕,曹营在右侧,闯营占据左侧和中间,分成三重,军旗密集,人头黑压压地看不到尽头,十几只号角呜呜地一起吹响,声势极其骇人,有闯营的传令兵骑着快马在阵前不停的奔驰,将李自成最新的命令传达给阵中的每一个中下层掌盘。

    左良玉放下千里镜,拨转马头,又向后方的来路张望。

    身边的众将都知道他在观望什么。

    不止是左良玉,所有人都在想:神机营什么时候能到?如果没有大炮,只靠血肉硬拼,我军怕是拼不过流贼啊。

    ……

    后方五里之处。

    神机营副将李顺满头大汗,正在拼命赶路,神机营大佛朗机炮一共有三百余门,但此时跟在他身后的,只有十门最近铸造出来的青铜炮和不到五十门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太子有严令,一旦两军开战,而他没有及时赶到战场,向流贼发炮,就会拿他是问。

    但火炮太重了,虽然马拉人推,但在连续三夜的行军之下,大部分的火炮还是落在了后面,李顺不得不抛下重型火炮,只带了部分轻便火炮向前急行军。有时行的慢了,遇到坑坑洼洼,他这个神机营副将还得跳下马,和士兵们一起推炮。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反而不停的鼓励部下。

    能不能赶上决战,不止决定他的官职,也会决定他的脑袋,他一点都不敢懈怠。

    从昨夜到今中午,短短不过一百里的路程,李顺感觉自己把一辈子的力量都使完了。现在坐在马上,连缰绳都快要握不住了,但他依然得咬牙,转头对部下嘶吼:“快快,只有最后五里路了,向前,向前!”

    ……

    同一时间,贾鲁河十里之处,两军对峙的战场。

    流贼第二遍的号角声还在“呜呜”中,声音在旷野之中传荡,仿佛是暗夜之中的鬼哭狼嚎。

    和流贼的呐喊鼓噪不同,此时的官军却是静悄悄,所有士兵都紧握手中的武器,一脸紧张的远望着对面的敌人。他们兵少,流贼却是人多,人人都知道即将面对一场以寡敌众的恶战,但身后的太子大纛给了他们很大的安慰和信心,他们觉得,太子不会轻易冒险,既然太子在,明身后仍然会有援兵。除了太子,精武营精良的甲胄和齐整的队形也给了相邻左营步兵不少的信心,都是在战场上搏杀的老兵,是不能精锐,能不能战,有时一眼就能看出来。

    “呜呜呜~~”

    第二遍号角刚刚停歇不久,随着李自成的马鞭,闯字军旗的摇动,闯营中军的号角再一次的响起。比起前两次,这一次的号角更嘹亮,更悠远,所有的号角手都使出了吃奶的劲,用最大的肺活量,将号角之声传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号角之声在地之间传荡,方圆十里之内的鸟兽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代巡狩”的大纛之下,众多铁甲护卫之中,太子立马而立,脸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流贼。他表情很镇定,但内心却有不出的紧张。虽然他对自己精心训练和重金打造的精武营有相当的信心,但毕竟是初阵,且流贼势大,精武营能否顶住压力,展现出平常的操练成果,在巩固自身防线的同时,还能帮助左右两翼的友军,他并不敢有百分百的把握。

    尤其是当闯营的号角之声连续不断的响起,那凌厉的气势和摄人心魄的震撼力是他前所未见,心中的忐忑不免就更多,不过他深深知道,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自己就是这三万大军的“胆”。如果自己露出了一丝的害怕和怯弱,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全军。

    所以朱慈烺始终镇定,即使是流贼第三遍号角响起,流贼即将发动进攻之时,他也依然不动。

    《孙子·军争》曰: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官军今日要做的就是不动如山,不管流贼怎么猛攻,都要坚守到黑,等虎大威援兵的到来。

    “杀!”

    三通号角过罢,流贼嘶吼着,举着长刀圆盾,就像是开闸的洪水,汹涌般的向官军冲去。

    第一波发动攻击的流贼大约有八千人,冲在第一线的贼兵都手持圆盾,用以遮挡官军的弓箭和鸟铳,其后是长枪兵,他们嘶吼着,周身散发出浓浓杀意,虽然盔甲兵器并不统一,但那种久经沙场才能有的杀气和决心却已经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和历史上的官军流贼决战不同,这一次双方都是急行军赶到的战场,能跟上脚步的都是军中的精锐。历史上闯军先用饥民,再用流民,步兵在后,三重战阵消耗官军战力,最后精锐骑兵出击,一举击败孙传庭的战术,无法在这里使用。双方一上来,就是精锐对精锐。

    “咚咚咚……”

    当流贼步兵开始冲锋时,官军阵中的战鼓也开始擂响。

    ---感谢“面瘫侠”的打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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