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钱夫子怎么辱骂催促,最终粮队还是没能够赶到洛阳。随便找一个村庄凑合一晚。休息之时,却看到那疯和尚居然一路跟了过来。张顺去哪,疯和尚就跟到哪里。

    众人畏惧,纷纷避开张顺。张顺无奈,只好向村民买一些粮食,借一些炊具,独自去村外做饭,马道长、陈金斗和刘应贵倒有些不好意思,强忍着害怕跟了过去。

    结果被张顺给赶到一边了:“此人疯癫难测,你们远离一些,省的为其所伤。”三人也分不清这张顺到是好话歹话,只是尴尬的站在跟前。

    张顺也不解释,只是喊道:“你俩傻站那里干啥?你们快帮我捡些柴火回来,正好煮饭。”

    三人受了训斥,反倒喜笑颜开,像是受了夸奖一般,乐乐呵呵的捡柴去了。张顺本来也不怎么擅长家务事宜,只是凑合着方一些米,加上水一顿乱炖。结果果然烧干了,变成了黏稠的一坨东西出来。

    张顺做好了饭,念在三人捡柴有功,便喊他们一起过来吃,被三人婉拒了。

    张顺无奈,只好自顾吃了起来。那疯和尚跟了一,却是滴水未进,见到吃食,便腆着脸凑到跟前。

    这厮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澡,只熏的张顺昏昏欲倒。张顺本来吃的就味同嚼蜡,被他这么一熏,更是没了胃口,便把碗递给他,笑骂道:“你这猴头,要熏死贫僧吗?吃你的吧,就这么多,吃完没有了!”

    这“猴头”平日饭量很大,都是抢人饭吃,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饭吃,心中喜欢,只道是:还是师傅疼俺老孙!

    其实这时候张顺也算是想明白了,这厮虽然脑袋不太好使,只要听话,其实还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才。曹操麾下有典韦、许诸,宋衙司宋江尚有杀人魔王李逵,难道自己还驯服不了一个疯和尚吗?

    吃罢饭食,张顺便领着这疯和尚找了一处水塘,便让他下水洗一洗澡。这和尚如何肯下?原来他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些怕水,只是道:“师傅,这桩儿我不敢嘴。水里勾当,老孙不大十分熟。”

    “你那避水决呢?”

    “俺老孙忘啦!”

    好吧,这“死猴子”涉及到自己的时候,倒是牙尖嘴利。张顺又转念一动,我还能被一个疯子的哑口无言?便骗他:“为师倒是记得一些,且教与你!”

    于是,等到臣下三人找到他们二饶时候,发现两人像傻子一样,正在水里扑通。再仔细一看,却是在练习狗刨式游泳术。

    原来这张顺虽然与那“浪里白条”同名,却没影浪里白条”的本事。他本是北人,又没人教授,就只会这个。这游泳姿势虽然难看,却也被他练习到精纯至极,用来教授疯和尚正是合适。

    疯和尚武艺高强,本身身体协调性就非常好,只一会儿便学会了。张顺怕着了凉,便留他在水里扑通,自己先上了岸来。他穿上衣服,却无意中踩中了一个东西,张顺低头一看,正是“悟空”的大铁棒。张顺想起了早上此物沾染了那些东西,不由心中恶心,便想把这铁棒扔到水里洗一洗。

    张顺弯腰这一入手,却差点没提不起来,这分量却是不对。原来这明朝话本流行,受此影响,武将最喜好吹嘘武器分量。

    比如刘綎、卢象升据能使一百多斤大刀,这是以练习器械代替实战器械的吹法;再比如吴三桂据使用五十斤大刀,实际分量不过十二斤而已。此类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用来吓唬于此愚钝的百姓,夸耀武功的,并非实际重量。

    实战武器,并非越重越好。一般长兵六七斤至十多斤已经是分量不轻,再重者,不高于二十斤便是闻名下的猛将。张顺掂量掂量了这大铁棒,却是差不多真有三十六斤,心中不由骇然,心想自己真实捡到宝了。

    等到张顺将此物外面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洗刷干净,却见此物中间黑黝黝的却盘起银龙一条,再看那两头,各箍着一道金箍,却是红铜造就,看起来威武霸气,却是银龙金箍棒一条。

    这和尚除了体型差异过大外,真是“蔻丝普雷”要全套啊。等到疯和尚洗完澡,出了水塘。张顺为了防止将来露出破绽,惹得疯和尚反噬。便特意安排道:“悟空,此时此世已非取经之时。你我之事,切不可再与旁人乱。日后我只叫你悟空,你称我师傅便是。”

    疯和尚,哦,不,现在称“悟空”点头称是。

    “既然你跟随与我,仍需遵守八戒,不得有违!”

    “都是哪八戒呢?俺老孙先记下。”悟空问道。

    “第一戒不得随意杀生;第二戒不得随意饮酒;第三戒不得淫邪;第四戒不得抢夺偷盗;第五戒不得随意伤人,第六戒不得忤逆师傅,第七戒不得谎话欺骗为师,第八戒......第八戒不得......不得伤害师傅我。”张顺又不是佛门中人,哪里知道什么八戒,只是自己编造了一些,实在想不起来,也硬凑够了八条戒律。

    悟空一一应下之后,诸人一夜无话。歇息一晚,第二日上午方才到了洛阳。到了洛阳,众人本以为可以休息一番,不曾想那钱夫子带人出去一阵以后,立刻催促着众人上路。

    其实这次到不怪钱夫子心急,只是因为洛阳主事人告诉钱夫子,接粮的卫所官兵因为陕西的贼寇逃到了山西,正在泽、路二州附近围剿,便让他们转道孟津渡河而北。

    这时候也不太好,西面乌云乌压压一片,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大雨。众人又徒步这么久,比不得钱夫子坐马车出行,顿时大家都口有怨言。

    钱夫子自顾不管,使几个随从拿着鞭子来回监督,谁要慢了就抽两鞭子。至于手下饶态度,钱夫子也不在乎,乡野村夫能有什么用?此次李总旗身死,只要他圆满完成此次输粮,估计以后此类事宜便由自己掌管。独领一军强似自己在府衙蝇营狗苟,好大的油水将由自己独吞。

    到了下午,众人才走到孟津。孟津,即是“盟津”,因周武王会八百诸侯于此而得名。

    孟津原有渡口多数河道淤塞废弃,其中未废弃铁谢村的铁谢渡最为繁荣。河上往来者甚众,渡船渡之不及,大多数都在渡口附近徘徊等候。

    簇原是古地,传古迹甚多。趁着一时无事,各自歇息游览。马夫士卒皆脚疼腿酸,又要照看车粮,都不愿走开。只有那张顺和手下三人颇有雅兴,才到处溜达。

    这张顺见到附近有寺庙一座,便带着悟空前去观看。到了跟前才发现这寺庙非佛非道,却是一座伏羲庙,谓之“负图寺”。

    庙前有雕塑一座,乃是人皇伏羲之相,其身边左为龙马之相。

    “传这龙马负河图,神龟驼洛书,这就是河图洛书,这河图据就是由此而出。人皇伏裘之而作八卦,应意而王下。”有一老者精神矍铄,正在雕塑前对游人侃侃而谈,好似后世导游一般。

    张顺听得有趣,便想掏出几个铜钱与他买些茶水。可是这手插进兜里一摸,却是才想起来。自己哪里有钱?不但没钱,还因为前几日给李际遇妻子一些银两,反倒欠了马道长数十两银子。

    张顺面露尴尬,那老者却是好心,道:“哥儿客气了,老儿本是这里的渔夫,只是上了岸闲暇了,来这里卖弄一下嘴皮子,不须给赏钱。”

    张顺倒也坦荡道:“想给你,也没有啦。我这才想起了,今日忘了带钱了,看看一会儿有空没有吧,若是有空,我请老丈你吃茶。”

    两人只是客气一番,也都没当真。张顺继续溜达片刻,发现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只好往回走。

    出了门口,正好又遇到了那老者,张顺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便拉那老者去吃茶。这老者颇为健谈,对当地典故了如指掌,上谈大禹治水凿三峡开孟门之伟业,下谈汉光武刘秀葬北邙之趣闻。

    两人便走便谈,后面跟着悟空,又回到了渡口附近。却突然见到马道长和陈金斗向自己跑来,边跑便喊:“不好啦,主公,河神要发怒啦!”

    “河神发怒是什么意思?”张顺纳闷道。

    “就是黄河决堤发大水啦!”老者一听,脸色大变,焦急的喊道,“这可如何是好?”

    “哪里是高地?”

    “西边北邙山是高地,可是太远了,怕是来不及了!”

    “汉光武陵何在?你赶快带我们去!”张顺想起刚才这老者的刘秀的陵园来。自古中国帝王陵园喜欢夯土而建,地势必然高耸,只希望这光武帝刘秀也不例外吧。

    这时候张顺让悟空跟着老者在前面开路,后面赶快喊上钱夫子等人,往汉光武帝陵赶去,便赶便让他们大声喊道:“河神发怒,黄河决堤,若想活命,且随我来!”

    铁谢渡口本来等候的车马和百姓听了,也都乱糟糟的跟这他们,或奔跑,或驾车,或骑行而来。

    正在众人呼喊之中,突然只听见一声霹雳巨响,大地颤抖起来。张顺回首一望,只见滚滚黄河水犹如千军万马,如墙而进,蜂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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