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四爷歇在了云氏那儿。

    其他心存期待的都不免失落加愤恨。

    唯有尼楚贺好吃好睡,一觉到亮。

    八月初,又是给正院请安的日子。

    褪去了燥热,风儿吹在脸上,多了几分清爽。

    碧空如洗,洁白的云朵悠悠然地飘着,干净,又清晰分明,一颗心也变得清爽。

    从福晋处出来,尼楚贺并未立刻回去,而是在湖边停下,坐下来欣赏风景。

    福晋的正院位于连接前院的中轴线上,尼楚贺的住处在正院的西边,距正院并不远,走路不到一刻钟的距离。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一个人慢悠悠的从正院方向过来。

    正是宋氏。

    宋氏由丫鬟搀扶着,脸色有些苍白,半个身子倚在丫鬟身上。

    “主子,您没事吧?”丫鬟担心地问。

    宋氏摇头,有气无力,“没事。”

    丫鬟愤愤不平,声音有些尖锐,“您这叫没事?那李格格真是太……”

    话还没完,就住了嘴,一脸惶恐地朝前面行礼,“给侧福晋请安。”

    宋氏忙直起身子,略屈了屈膝,“见过侧福晋。”

    尼楚贺瞧她这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都替她累得慌。

    宋氏身子弱,怀了身子后更弱,基本上每都待在屋子里不出门,除了给福晋请安的时候。

    这心翼翼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即便如此,还是弱的跟林妹妹似的,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了下去。

    又想起方才宋氏的丫鬟了一半的话,大概有些了然。

    想必是出来的时候和李氏起了争执,李氏为难她了。

    这宋氏虽比李格格早伺候四爷,却没个一儿半女,在李氏面前总显得气弱,性子又怯懦不争,难怪被李氏欺压。

    “没事吧?若是不舒服,就叫了郎中过来,你现在到底不比以往,还是应当仔细些。”

    尼楚贺不想关心一个和自己无关之人,只是碰到了不得不关心两句。

    宋氏强撑着露出笑容,“多谢侧福晋关心,奴才并无大碍。”

    反正尽到了自己的意思,她不再多管闲事,“嗯,凉,早些回去吧。”

    宋氏应了,告了辞,刚走了两步,忽然整个身子往一侧歪去,她的丫鬟忙搀住她,惊慌失措,“主子,您怎么了?”

    宋氏紧闭着眼,手捂着肚子,额头有汗,身子往下滑。

    尼楚贺意识到情况不对,忙吩咐登梅去福晋那儿走一趟。

    登梅嘱咐了五福仔细照顾主子,匆忙去了。

    “把宋氏扶去正院,陈禄,你去前院告诉苏公公,就宋格格身体不适,请个郎中过来。”尼楚贺吩咐了宋氏的丫鬟,又吩咐跟着自己的太监陈禄。

    陈禄哎了声,一溜烟儿往前院跑去。

    宋氏的丫鬟,尼楚贺记得,唤作石榴的,白着脸,慌慌地哦了几声,忙搀扶着宋氏往福晋那儿去了。

    这里距福晋的正院最近,去福晋那儿最好不过。

    尼楚贺跟在后边也去了,迎面碰到了李氏。

    李氏惊讶又担忧地叫唤,“呀,宋姐姐这是怎么了?侧福晋您……”

    对上她质疑又怯懦的目光,尼楚贺脸色霎时一冷,目光冰棱似的毫不留情地扎在她无辜的脸上,“别给我装,你最好祈祷宋氏母子平安。”

    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李氏青白交错的脸,快步去了正院。

    走到正院,尼楚贺已恢复了面无表情。

    宋氏如何与她无关,她并不担心,只是样子还是需要做的。

    宋氏本就体弱,但不至于如此,或许是李氏了什么,宋氏才会如此。

    有宋氏的丫鬟作证,只要宋氏不存心陷害,尼楚贺不担心自己会被怀疑。

    再了,自己可没碰那宋氏一根手指头,话也没几句,就是想陷害也陷害不到自己头上。

    尼楚贺刚进去,先给面色焦急的四福晋请安,露出一副担心的表情,“福晋,宋格格如何了?”

    福晋缓了缓脸色,关心地问,“吓着你了吧?”

    到底才十六七岁,孩子都没生过,这阵仗应是第一次见,想来吓得不轻。

    尼楚贺摇头,“妾身还好,妾身方才已经着人去前院禀了苏公公,想来郎中很快会来,妾身实在慌了手脚,还请福晋恕罪。”

    福晋脸色更温和了,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你做的很好,不必担心。”

    接下来就没什么了,两个人默默坐下等待。

    很快郎中就来了。

    先给里屋的宋氏诊了脉,出来后给福晋和尼楚贺请了安,这才回禀,“回福晋话,宋格格脉象虚弱,胎气不稳,恐有滑胎之兆。”

    福晋脸色一白,忙问,“可能保住胎儿?”

    大夫神色凝重,“草民只能先开几副安胎药,只要宋格格静心休养一些时日,或可平安无虞。”

    福晋松了口气,“劳烦齐大夫了,沉香。”

    丫鬟沉香领齐大夫去开安胎药。

    福晋重新坐下,一瞬间冷了脸,浑身气势凛冽逼人,让人把宋氏的丫鬟石榴叫出来,一拍桌子,声色俱厉,“你主子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你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

    尼楚贺还是第一次见福晋发这么大的火,果然能当福晋都不是软和的。

    石榴跪在地上,俏脸苍白,瑟瑟发抖,“是、是李格格,主子出去后碰到了李格格,李格格了几句话,主子就有些动了气。

    后来碰到了侧福晋,没几句主子就晕倒了。”

    李氏得知宋氏晕倒,就没走,此时也在,闻言脸色煞白,噗通一声朝福晋跪下,“福晋,奴才冤枉,奴才不过是与宋姐姐闲聊几句,何曾过半句不当之言?都是这丫鬟胡言乱语,陷害于我,还请福晋明察。”

    她梨花带雨,好不柔弱可怜,仿佛当真无辜,看向石榴的目光满是愤恨,“你这贱人,为何陷害于我?谁指使你的?”

    石榴缩了缩脖子,脸色更白了,哭着摇头,“奴才没迎…”

    此时,宋氏在福晋屋里丫鬟的搀扶下摇椅晃走了出来,脸色还苍白着,虚弱无力,不由分就要跪下,“福晋,您别怪李妹妹,此事与李妹妹无关,都是奴才身子弱,是奴才不好,您责怪奴才吧。”

    还未跪下,福晋就扶住了她,轻声责备,“你身子弱,怎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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